兄妹二人關起門來一直談到午時,直到凌雲深派人來喊,二人才結束交談。
凌畫站起身,出了書房,走在去飯廳的路上時,才說起了張樂雪,“明日我先去樂平郡王府,後日我便去張家拜年。若是張老夫人和張小姐都有意,我便給你約個日子,單獨見張小姐一面,你們二人若覺得和美,便趁着我在京城,將此事訂下了。”
“你還要走啊?”凌雲揚蹙眉。
“自然,我如今還掌管着江南漕運,總不能一直在京城待着。”凌畫道:“不過也不是十分着急,總要出去正月再去江南。”
她壓低聲音,“我在京城,是在無數人的眼皮子底下,不好行事,只有出京去了江南,才能暗中行事。”
凌雲揚懂了,“行。”
他想了想,道:“若是張老夫人和張小姐同意,先定親吧,至於大婚之期,晚二年也可,想必張小姐也想多留在老夫人跟前盡孝。”
“四哥不急着娶人進門啊?”凌畫聞言湊趣。
凌雲揚搖頭,“急什麼?要做的事情這麼多,又這麼危險,她能不被牽連進來,便先不牽連吧!”
凌畫感嘆,“四哥,你真是長大了啊。”
凌雲揚氣笑,“我什麼時候沒長大?”
“若是張老夫人和張小姐應允了你,我覺得倒是張小姐慧眼,是她的福氣。”凌畫笑,“我們凌家的男兒,皆有情有義,不會錯嫁。”
凌雲揚拍凌畫腦袋,笑着嘟囔了一句,“臭丫頭,倒是會往自家的臉上貼金。”
兄妹二人到飯廳時,人已經都坐齊了,宴輕大約是補了一覺的原因,看着沒有那麼困頓了,但依舊是懶洋洋的,跟一隻高貴的大懶貓一樣,沒骨頭地歪着身子,見凌畫來了,他看了一眼,沒說什麼。
凌雲深笑,“你們兩個人去書房說話了?什麼要事兒單獨說了整整半日?”
凌畫挨着宴輕身邊坐下,笑着說:“四哥如今入朝了嘛,是朝局中的事兒,三哥不入朝,便沒必要讓你跟着煩心。”
“也是。”凌雲深表示瞭解了,“言書棋藝精湛,我們下了半日棋,着實受教良多。”
崔言書微笑,“雲深兄過獎了,雲深兄大才,在下不及。”
“你們二人就別互相謙虛了。”凌雲揚接過話,“來,喝酒。”
他端起酒杯,忽然想起什麼,對凌畫說:“七妹,你該釀酒了啊,咱們酒窖裡都沒有多少存酒了。”
凌畫點頭,“我離京前會抽兩三日的功夫去棲雲山一趟,不會讓你們斷了酒的。”
凌雲揚想着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兩三日雖短暫,但也耽擱她時間,便擺手,“算了,我也就說說,你釀的酒雖好,但別的人釀的酒也不差,等沒了讓人將就着買些罷了,你還是隻管忙你的吧?”
凌畫笑,“正月三哥大婚,一定要備好酒,我還是去一趟。”
凌雲揚一拍腦門,“倒也是,三哥大婚那日,得要好好擺排場的,那你還是操勞些吧!”
凌雲深想插嘴,但見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便將事情訂下了,他也只能笑着作罷。
一頓午飯,推杯換盞,用的很是歡然。
凌畫是真怕了醉酒了,所以,沒喝幾杯,便放下了,宴輕似乎還沒睡醒,也沒有多少想喝的意思,便也沒喝多少,凌雲深與秦桓酒量一般,倒是凌雲揚拉着崔言書喝了不少,朱蘭也是個愛好酒好菜的,反正近日無事兒,只管玩樂,拉着琉璃也喝了不少。
吃過飯後,凌畫問宴輕,“你是繼續回房裡睡,還是……”
宴輕問她,“你做什麼?”
凌畫道:“我與三哥商量商量他大婚的酒席安排以及一應禮儀。”
宴輕對這個沒興趣,道:“我回房繼續睡。”
凌畫點頭。
宴輕起身回了院子,凌畫便與凌雲深去了凌雲深的書房。
凌雲揚拉着崔言書喝的意猶未盡,“言書兄,我與秦桓帶你去出府去玩怎樣?”
崔言書知道他是好心讓他儘快融入京城,沒意見,“行啊。”
於是,凌雲揚和秦桓帶着崔言書出府了。
宴輕回到凌畫未出閣時的玉蘭苑,因知道兩人分居,凌畫也沒強烈要求回了孃家便讓宴輕與她住在一起,所以,雲落特意給宴輕安排在了凌畫正屋的隔間。
進了房間後,宴輕其實沒什麼睏意,對雲落問,“你有沒有覺得你家主子今日對我有些不同?”
雲落沒發現,搖頭,“沒有吧?”
宴輕肯定地說:“有。”
雲落、琉璃這等身份,家宴都是跟着一起的,席間沒看出主子對小侯爺哪裡有不同啊,他疑惑,“小侯爺怎麼這麼說?您覺得主子哪裡對您與平日有所不同嗎?”
“說不出來,感覺而已。”
雲落“嗐”了一聲,“主子許久不見三公子與四公子了,這半日一直與四公子在廚房商量朝政上的事兒,難免心情受了影響吧,肯定是與小侯爺您無關的。”
宴輕單指點着額頭,“她今日沒對我笑。”
雲落:“……”
“也沒怎麼看我。”
雲落:“……”
“而且也不黏着我了。”
雲落:“……”
宴輕往牀上一趟,看着棚頂,“就很奇怪的。”
雲落嘆氣,真誠地給出建議,“小侯爺,主子纔回孃家,上午與四公子商議朝政之事,下午要與三公子商議三公子和榮安縣主大婚之事,定然是顧不得你的,不止今天,怕是接下來幾日都要顧不得,您若是不想睡,要不也出府去玩?四公子和秦三公子就帶着崔公子出府去玩了。”
“他們去了哪裡?”
雲落道:“說是去永康坊,京城數永康坊最熱鬧。”
宴輕不太有興趣,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被他玩遍了,再玩也玩不出花樣來,他懨懨地說:“我還是睡覺吧!”
雲落點頭,見宴輕不再找他說話,關上門,退了下去。
宴輕一個人躺在牀上,想着,秦桓說的對,他大約如今真不是一個合格的紈絝了,自從娶了凌畫,跟着她去了一趟江南,如今回京後,就連玩都沒意思了。
她可真是有毒!
宴輕鬱悶地想着片刻,到底還是睡着了。
凌雲深做事從來就妥當周全,自從凌畫給凌雲深定親後,這幾個月裡,凌家和樂平郡王府一直在過六禮準備,所以,其實也沒什麼事情需要凌畫操持的,將大體的事情過問了一遍後,凌畫也沒找到需要她的地方。
她笑着說:“看來除了釀酒一事,其餘的事情我全然沒有用武之地了,三哥皆用不到我了。”
“也不是,大婚之日,府內上下,還是需要你回府主持的。”凌雲深笑。
凌畫點頭,“這是小事兒,我屆時提前幾日回來。”
“還有邀請的婚帖,該請誰,不請誰,也得你來拿主意。”
“這個我在行。”凌畫總算找到了點兒事情做,“現在咱們就擬帖。”
凌雲深點頭。
擬帖的事情簡單,凌畫心中都有數,邀請誰,不邀請誰,她心裡都有一本賬,不出一個時辰,便做完了。
凌雲深道:“不邀請太子,是不是不好?”
“那麼虛僞做什麼?我還怕邀請了他來,砸了大喜的日子呢。”凌畫搖頭,“邀請二殿下來就行了。”
反正,她已改變主意,儘快拉蕭澤下馬,宮宴之日,她與蕭枕一起出宮,也是隱晦地擺明了她扶持蕭枕,凌家自然也是在蕭枕這條船上,也沒必要再掩飾了。
正好,她借三哥大婚,再試試陛下的態度。
凌雲揚點頭,“都聽你的。”
他看了一眼天色,溫和提醒,“七妹,你回孃家將妹夫一個人扔下是不是不太好?若是別家府邸,有男性長輩陪着外,舅兄也要全程陪着的,咱們府邸沒有長輩在,但也不能沒有規矩。”
凌畫笑,“他不是去睡覺了嗎?就讓他睡足了吧!”
凌雲深琢磨道:“這樣吧,我還是與你一起去你的院子裡瞧瞧吧,妹夫若是沒睡,我陪着他,免得他一個人無聊。”
凌畫不會推卻凌雲深的好意,他三哥比她與四哥都重規矩,笑着點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