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威王爺的春天 第4頁

只是,是什麼樣的陰謀?養傷的這段日子里,他將整件事仔細的想過一遍又一遍,但推斷出的結果只是讓自己心頭沉重,幾乎不願去面對事情的真相……

他不覺愴然,神情凝重。

春大夫看了有點不忍心,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師父,水要燒好了。」什麼都不知情的瑞兒蹦蹦跳跳的再度現身,適時沖淡春大夫與金鴻烈之間的沉滯氣氛。「你快去幫阿烈熬藥湯。」

「是羅!那你替師父準備好熬湯的藥材沒?」春大夫表情一整,信口就念出十多種藥材名稱。「等你把這些藥材都準備好後,再來告訴師父。」

「嗚哇,要準備這麼多種藥材?」瑞兒先是睜大眼,接著很同情的看向金鴻烈。「阿烈,你該糟了,這一定是一帖苦得要命的大補藥。」

金鴻烈登時哭笑不得,卻又因為她稚聲稚氣的警語,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有足夠的勇氣面對一切的困難。

是的。他嘴角微揚,聆听眼前的師徒又開始拌嘴的交談聲,心緒立刻沉澱寧定,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在全身蔓延開來。

好舒服,這種滿足感,真的好舒服……

他靜靜的待在原處,靜靜的看著師徒倆總算拌嘴拌出個結論──

春大夫神氣的揮揮手,瑞兒的女敕頰鼓得圓圓的,小嘴也嘟得高高的,不情不願,卻仍乖乖的按照她師父的話,又轉身回到屋里做事。

他原本只是往上微揚的嘴角,此刻綻開淺笑。這生動活潑互動的一幕,如同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入他的腦海里,直到許多年後,印象仍鮮明無比。

也因為這生動活潑互動的一幕,讓金鴻烈瞬間領悟了一件事。

「春大夫,其實你特地告知有人在尋找本王爺的下落一事,是希望本王爺能自行告辭離去吧?」

「沒錯。」春大夫直來直往的回答,「我救你一命,可不是要為我及瑞兒帶來困擾和破壞平靜生活的。或許我話說得不中听,但你若能盡快離開,前往小鎮與那些正在尋找你的下落的人會合的話,我才能真正松口氣。」

金鴻烈頷首,「我現下就離開。至于謝禮,日後我必派人送上黃金白銀千兩做為酬謝……」

「那也不必了。」春大夫一口回絕。「醫你傷口的藥草沒花到什麼錢,滿山野生野長,到處都有。更何況依你當時那麼嚴重的傷勢來看,你能康復是老天爺賞賜的奇跡,可不是我的功勞。」

金鴻烈一怔,只好改口,「那麼日後我會再度前來登門致謝,春大夫若有什麼請求的話……」

「你也不必再來了。」春大夫再度打斷他的話。「因為不日我便會帶瑞兒搬離此地,你來也不過撲了個空。」

這回金鴻烈怔愣更久了些,「春大夫可是在避本王爺?本王爺還以為你有幾分欣賞本王爺呢!」難道是他自作多情?

「我是欣賞你這小子沒錯,相貌堂堂,眉宇間透露英氣,日後必定會是個好王爺。」春大夫點了下頭,「只是我及瑞兒,和你並非同一掛的人。你若真想報答,我們這場交情到此便結束,他日相遇不相識吧!」

第2章(1)

他日相遇不相識。

他日相遇……

深邃的黑眸暗藏著百般迂回且激動的情緒,凝視著窗下的市井光景。

一如往常,小老百姓日出而作,街道兩旁盡是擺攤做生意的小販,喧嘩聲四起,行人時而駐足在其中一攤前挑選貨物,時而與小販討價還價,形成熱鬧非凡的景致。

眾聲喧嘩間,有個簡簡單單的攤子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那攤子小小的,一個小泵娘席地而坐,面前擺了幾只小小簍子,里頭放著各式各樣的藥草。

那小泵娘顯然不是個好老板,小腦袋瓜一直怯生生的低垂著,像是在數地面爬過幾只螞蟻,好不容易有人好奇的停下腳步想同她買東西,可是交談個兩句,卻又什麼都不買的匆匆離去。

小泵娘溫吞的抬起小臉,女敕容上流露出茫然。

他有如遭到天打雷劈。

是她!是那個七年前與春大夫一起救自己一命的小小少女瑞兒……她是叫做這個名字沒錯吧?一定是瑞兒沒錯。

盡避金鴻烈努力收斂著激動的情緒,但些微的動容神情仍讓同桌對座的友人瞧出了端倪。

「怎麼了嗎?王爺。」一身淡青衣冠,斯文俊美的公子好奇的隨著金鴻烈的目光,從酒樓二樓的窗口往下睇望。「王爺可是在瞧那個可愛粉女敕的小泵娘?」原來他喜歡這款的。

「你倒好興致,調侃本王爺。」金鴻烈迅速回頭坐正,決意要將方才目睹的一幕忘到天邊去。

不是他絕情,是春大夫當年把話就講得很明白,希望能和自己劃清界線,橋路不相歸,自此再無關系。

七年前,他還不相信春大夫會做得如此絕情,但是當他日後派人前往那座山里尋訪那片林子、那棟小屋時,卻已了無人煙,顯然已有一段日子沒人居住。

他這才明白春大夫是認真的,本來有想過要派人查訪這對師徒的下落,但是轉念一想,又放棄了這個念頭。

罷了,既然春大夫都以行動將意念表達得這麼清楚,他又何必再自討沒趣?

就這樣,七年歲月轉眼流逝,他倒始料未及會在這種情況下再見到瑞兒。

既然瑞兒都在這里,那麼春大夫呢?

金鴻烈實在按捺不住,臉龐明明是面向桌子對面的美公子,眼角余光卻不由自主的瞄向窗外。

「搞什麼?」低斥聲忽然響起。

美公子驚詫的眨眼,金鴻烈已經離開座位,疾奔下樓。

今天的生意很不好。

這麼說也不太對,瑞兒悄悄的嘆口氣,在心中自行修正,應該說她的生意一直都不好,從來沒有起色過。

奇也怪哉,為什麼她看別的小販賣肉賣菜、賣布賣鞋,就像吃飯喝水那麼簡單,可是她賣藥草卻賣得那麼困難又沮喪?

而且這一小簍、一小簍的藥草可都彌足珍貴,都是她親自鑒定、親手采摘的上好藥草,怎麼沒人肯買呢?

不,這麼說也不對,不是沒人肯買,而是……

「小泵娘,你這菜怎麼賣?」一名中年婦人駐足在她的攤子前,好奇的彎腰俯視那一只只小小的黨子。

這不是菜啦!瑞兒默默反駁,卻只敢小小聲的回應,「一把五十兩銀。」

「什麼?」中年婦人瞠大雙眼,「小泵娘,你在說笑吧?」

瑞兒搖搖頭,又重復了一次,「一把五十兩銀。」

中年婦人馬上站直身子,搖搖頭,邊離去邊咕嚷,「一把菜葉賣五十兩銀?又不是黃金打造的……」

這不是菜啦!瑞兒再次在心中反駁,是藥草,藥草、藥草、藥草啦!

她沮喪又沉默的模樣,教她右手邊賣饅頭的大娘不得不同情她,「小泵娘,我瞧你一連擺了三天的攤子,怎麼都只有你一個人來顧攤子?你家大人呢?」

「我……我就是大人……」瑞兒一遇有人攀談,害羞又不安,只想躲起來,愈說愈小聲。

「你就是大人?」左手邊賣豆腐腦的大叔也說話了,「你才幾歲就大人了?可別瞎說啊!小孩若不適合出來做生意,就該要你家大人出面。」

「我……我今年十七歲,真的是大人了……」

可惜她的音量太小,沒人能听得清楚。

這時,不遠處起了一陣騷動聲,而且那陣騷動聲還熟悉得讓整條街上的商家攤販一齊變了臉色。

「快跑!那兩個虎霸子來了。」人人爭相口耳相傳,將這樁警告的訊息以最快的速度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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