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發作時,听見車外傳來一聲嬌斥,「你瞎了眼晴嗎?是怎麼駕的車?沖撞本姑娘,你賠得起?」
接著是鞭子揚起的聲音,咻咻兩聲,駕車的車夫一聲哀嚎,他挨打了。
哪里來的驕蠻姑娘,這般魯莽?
擎曦牽住她的手下車,走到車子前頭,一個漂亮女子叉著腰,眼眸對上他們。
天吶,真美!予月從沒見過這樣美麗的姑娘,微揚的鳳眼、菱角似的紅唇,窈窕的身段,那張臉生動得像幅名畫,讓人想要一看再看……
一雙掐金挖銀紅香繡花鞋,一襲同花紋水紅絲綢曳地長裙,一身紅得讓人雙眼發亮的錦袍,流蘇珠翠、環佩叮當,予月沒見過能把紅穿得這般美麗、不俗艷的女子。
對方柳眉微微挑著,她望向擎曦,本是張揚憤怒的容頗,在看清楚他後,她微微露出幾分靦,把手中的鞭子往後一收,滿面笑容。
她上前幾步,走到擎曦面前,仰起頭,說道︰「我是寶親王的獨生女李媚君,你是誰?」
擎曦下意識拉起予月退開步,討厭她身上濃烈的薰香味。
他望一眼車夫,見他傷得不厲害,才回過眼。
予月細細審視著她的眉眼鼻唇。原來她就是寶親王的獨生女?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寶親王李競才搬到臨州不久,便有許多關于李媚君的風聲傳出,有人說她潑辣卻潑辣得很可愛,被她那雙美目瞪住,男人不會生氣,只會發覺自己一顆心酥麻不止。
以前人人都贊美後家的獨生女兒長得好,可是見過李媚君之後,她馬上取代後家姑娘,成力臨州第一美女。
予月初初听見時,雖不介意什麼第一不第一美女的,只覺得言者夸大,哪有女子潑辣還會讓人覺得可愛?
可如今一見,倒覺得那些話無半分虛假,李媚君的確美麗,美得讓人打心底贊嘆,打出生後,她還沒見過如此讓人目不轉晴的女子。
心眼小了,予月悄悄地偏過頭看一眼擎曦。幸好……擎曦表情並無不同,連半點驚艷目光都沒出現。松口氣,她緊了緊兩人交握的手掌心。
「喂,我在問你話,你是誰啊?」李媚君再向前靠近。
她一靠近,予月下意識皺眉,她臉上擦著厚厚一層香粉,衣服也薰上濃香,可是,卻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擎曦不動,卻用冷眼嚇人,但李媚君不怕,又更靠近幾分,身子幾乎踫上他,這下子,予月甚至感受到一股冷冷的陰氣。
直覺地,她退開一小步,旁人沒發覺,擎曦發現了,他扣住她的腰,低下頭來親昵地問︰「怎麼啦,不舒服嗎?
不舒服?看他接住那女人腰肢的手掌,她李媚君才不舒服呢!不知道打哪里來的嫉妒涌上,李媚君視予月芳仇敵,像射刀子似地,向她射去兩道凌厲目光。
予月一陣頭皮發麻,只想盡快把她給打發掉。
「我們的馬車驚擾了姑娘,還望姑娘見諒。」
但她哪有那麼容易被打發?
李媚君橫眉怒目,看著擎曦目不轉楮,心底更加不是滋味。
她打小任性驕縱、不肯服輸,從來都是眾人眼底的珍珠,不管她在哪里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迅速集中在她身上。
李媚君瞄一眼予月,臉上出現鄙夷。她的娶容分明及不上自己,為什麼那男子視她如珍寶,卻棄自己如敝展。
抬高下巴,她滿臉驕傲,斥唱,「閉嘴!我有同你說話嗎?什麼下作身份,也敢在本郡主面前開口。」
擎曦不看李媚君半眼,他心底明白,徹底的漠視傷人更深,尤其是一個自視甚高的女人。
他不想與她打交道、不想與她作對,只想……傷人不見血。
他對予月說︰「既然郡主不想同咱們平民百姓說話,咱們上車吧。」
李媚君被他氣得內傷,她胸口快速起伏,鼻息發出嘶嘶聲,握住鞭子的手顫抖不已。
他到底是誰啊!憑她這般嬌艷容貌、高貴身份,他競連一個眼神都不給,而他身旁那個,又瘦又孬,他卻對她小心翼翼、呵護備至?
沖動搶上前,李媚君不避諱男女之別,在大街上一把拽住擎曦的手臂,怒不可遏地說︰「我不準你走!!」
她不準他走,他就不能走?哼!擎曦在心底冷笑。
她阿爹又沒當上皇帝,她還當真以為自己是公主不成?就是真公主,也沒這副驕蠻樣的,丟人現眼!寶親王一路從京城丟人丟到臨州來了。
擎曦一把甩開她,和予月兩手交握,就要離開。
李媚君手抓長鞭,怒指他後背,厲聲斥唱,「來人,把他們給我攔下。」
命令一出,寶親王府的幾名侍衛上前,強將擎曦和予月圍在中間。
他冷眼向他們逐一掃去,各個都是身懷武藝的高手,寶親王什麼時候與江湖人士聯絡上了?濃眉一緊……心思浮動……
「告訴我,你呀什麼名字?」李媚君推開侍衛,擠進他身前。
眼看周遭聚攏的人越來越多,予月只想快點離開,擎曦明白她的心思,冷冷丟下話。
「賀府,賀擎曦。」
「賀府?就是專門幫人家看風水算命的賀府!那可好,這幾日我爹爹正想去賀府走走,我便隨他去一趟,屆時,你得好好招待我。」
終算自報身份了,她就不信有男人不在自己面前認輸的!李媚君得意一笑。這人還有點眼色,懂得識時務。
等等……賀擎曦?是賀秦的兒子,那個受皇帝看重、在宮里頗有人脈地位的賀擎曦?
話說得大剌剌,這樣的話從女孩子家嘴里說出來,予月听進耳里、臉紅不已。
擎曦懶得理她,拉起予月準備上馬車,可她不依不饒,擋在前頭,說︰「我沒讓你走,誰說你可以離開?」
她到底要怎樣?予月蹙眉。
「小女子向姑娘道歉,我們還有事待辦,還望姑娘………l
予月話沒說完,李媚君冷哼一聲,截下她的話,「我有說你不能離開嗎?你走啊,我只要賀擎曦留下。」
「你果真是寶親王的嫡女、惠平郡主?」再也忍受不住,天底下競有此般厚顏無恥的女子,好得很,他總算見識一回。
「我是啊。」
听見他對自己說話,李媚君笑逐顏開,一笑開眉,如春風拂過,在場的男子明知道她是朵刺玫瑰,還是忍不住春心蕩漾。
「不盡然,寶親王好歹是皇室中人,怎麼可能養出這樣沒家教的女兒,別是冒名頂替的吧。」冷冷丟下話,擎曦拉住予月就走。
「你!」
李媚君這輩子沒這般受人羞辱過,她臉色青白交加,怒極氣極,怨恨自心底升起。沒有人可以這般待她,就算是她喜歡的男子也不行!
揚鞭,她把所有的帳全算在予月頭上。
擎曦聞風辨位,頭也不轉,手一揚,便拉住鞭子尾端,一個施力,李媚君抓拉不住、幾乎要撤鞭。
但她個性何等倔強,她是寧可受傷也不願松鞭子的,于是她順著擎曦的力道靠上他手臂,媚眼一轉,她臉紅心跳松開手中的鞭子,卻抱住他的臂膀,嬌笑倩兮,低聲道︰「你想要我的鞭子,給你就是,干嘛用搶的。」
擎曦頭痛不已。他這是招惹上哪家的牛鬼蛇神?
飛快出指封住她的穴道,將自己的臂膀從她手中抽出,當著她的面,抓起鞭子用力狠狠一扯,瓖滿全石的鞭子瞬地斷成兩截,他冷笑一聲,將鞭子損在地上。
「你還是少帶鞭子上街為妙,免得走到哪兒都有人吃虧。」
李媚君氣鼓雙頰,只恨雙腳不能重重跺下,從沒人敢這樣給她沒臉,她咬牙切擊、滿面睜獰,對著他道︰「賀擎曦,我定要你為今日的無禮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