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爾從議政廳裡走出來,滿臉凝重,表情冷肅。
上車之後,她捏了捏眉心,終於疲態盡顯。
原本支持革新的那些議員也不知怎麼回事兒,忽然之間臨陣倒戈,甚至還提出取消總統世襲制,採取民意選舉的方式。
她哪裡會不明白,這些議員根本不滿一個女人當下任總統。
手段厲害,雷厲風行又怎樣?
說到底,她終究是個女人。
“小姐,這是克爾和MC帝國的項目合作計劃書,您過目一下,顏總說需要您親自簽字。”
MC帝國……
兩個星期過去,乍然聽到這名字,讓她既熟悉又陌生,心底浮起詭異的情緒來。
“先放着吧,我明天再看。”艾薇爾沒去接文件,側過臉。
車窗外,議政廳門邊兒上的一抹身影忽然落入了她眼裡,那男人的背影孤傲冷寂……
艾薇爾一怔,忽然就拉下車窗,湊出去眯着眼睛仔細地看。
議政廳大門口空空如也,哪有人?
心中異樣的情緒浮動,很快,她又平復下來。
那男人怎麼會出現在比斯國呢?
一定是她眼花了。
回到古堡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忙了一天,她實在累,恨不得連澡都不洗,就這麼直接躺牀上睡了。
難道她的後半輩子都要這麼過?
如果可以,她真想就這麼逃了,逃離這座像枷鎖一樣的古堡,然後找個平凡的人結婚生子,一家幾口住在開滿瞿麥花的小島上與世隔絕地生活。
多美好……
可血淋淋的現實太殘酷,活生生擺在她眼前,她不得不咬緊牙關死扛着。
光鮮亮麗的背後,是她的淋漓鮮血。
從牀上爬起來,艾薇爾強忍着混沌的睏意進浴室洗澡。
下人早已放好了熱水,往浴缸裡灑上了玫瑰花瓣,她迅速脫了衣服,鑽進了熱騰騰的水裡,不由舒服得發出了一聲低嘆。
她居然悲催到,覺得只有洗澡的時候纔是最放鬆最愉悅的時候。
洗完澡她裹好浴巾出來的時候,看了時間,已經深夜十一點了。
她已經養成了不到十二點絕不睡覺的習慣。
艾薇爾扯了身上的浴巾,然而,剛拿起下人準備好的浴袍,厚重的窗簾後突然閃過一道人影兒。
下一秒,她整個人兒就被一雙手臂從背後大力抱住了。
啊!
全身赤裸着被人強抱住,艾薇爾的心臟狂跳起來,條件反射性的就要扯嗓子喊人。
然而啊聲剛出口,就聽到頭頂上來傳來男人熟悉的嗓音,兩個字兒炙熱得幾乎能燒灼她的人。
“薇薇……”
權梟九!
克塔巴古堡守衛森嚴,裡裡外外全是系統控制的紅外線,他怎麼進來的?
艾薇爾緊張得要命,心跳聲像馬達一樣,狂亂跳動着。
她動也不敢動。
她呼吸急促着。
他也呼吸急促着。
一時間,她的腦門兒像發條,像馬達,突突跳得厲害,壓根兒就整理不清思緒了。
心顫,心抖,更心慌。
“薇薇,想我麼?”
男人的呼吸灼熱如鐵,噴在她耳邊,顫慄似的癢。
好不容易,
她吸了一口涼氣兒,壓着嗓子小聲說:“能不能先放開,我好穿衣服。”
權梟九壓根兒就不回答她的話,只是利用身高的優勢死死地抵住她,目光裡全是熾熱的火焰,黯啞的嗓音裡帶着濃濃的思念。
“想我麼?”
艾薇爾皺眉,實在沒法在全身赤裸的情況下和男人說話。
“權梟九,先鬆手吧,你這樣,我沒法說話。”
男人依舊不搭理她的話,就只重複那三個字兒,很執拗。
“想我麼?”
又火又怒!
丫的!
艾薇爾嗔怒着臉,手肘往後用力一擊,可那一個肘擊落在男人銅牆鐵壁般的身上,根本不痛不癢,權梟九反而更加強勢地抱緊她。
“權梟九,再過半個月,我和冷斯夜就要結婚了,你這樣做,不覺得很無恥麼?”
“我知道。”他只說了三個字,就再也沒有下文。
“知道那就給我放手,別惹毛我。”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下去了!
權梟九終於鬆了手。
像逃難一樣,艾薇爾拿了牀上的浴袍就往浴室裡火速奔!
大力關上了浴室門,她迅速套上了浴袍,腰帶勒緊,可她不敢出去。
兩個星期沒見,就在她以爲這男人已經放棄的時候,他卻忽然出現在克巴塔古堡,出現在她的面前,毫無預兆。
她的心裡,躁亂極了。
一根根神經,都在那男人出現的時候波動起來。
她恨極,爲什麼還會被他擾亂情緒?
艾薇爾,你真是賤骨頭一個!
望着鏡子裡的自己,她怔忪着,一秒,兩秒……
再下一秒,她微眯了眼兒,迅速恢復了冷靜的神色,朝鏡子裡微微一笑,這才走出了浴室。
權梟九坐在牀沿上,一張冰雕般的俊臉,神情難測。
“你怎麼進來的?”原來剛在議政廳門口的男人果然是他,她沒看錯。
“只要我想去,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男人朝她看過來,一雙黑眸滿是囂張。
艾薇爾驚愕,難不成偷潛進來的?
在這之前,她壓根兒沒有想過,他竟然會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偷偷闖入古堡。
見女人一臉錯愕不可置信的表情,權梟九眼裡全是霸道:“過來。”
傻叉纔會過去!
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揚了揚纖細的眉頭,淺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有事就直說吧,說完趕緊走。”
“沒事,只是來看你。”
權梟九忽然起身,灼人的視線鎖定在她的身上,艾薇爾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只退了一步,她就被男人強勢地抵在了牆壁上,一個不輕不重的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今晚我不走。”
她瞪着大眼睛,又無語又急眼兒,死盯着男人,咬牙切齒。
“權梟九!”
老實說,她非常痛恨受制於人卻又無法掙扎擺脫的感覺。
她的生活已經夠悲催,受制於現實,受制於環境,連睡個覺都得受制於時間,反正受制於各種亂七八糟的事兒。
而現在,她還得受制於這個男人,連半點掙扎的力道都不能有。
“權梟九,你就究竟要幹嘛?你再不離開,只要我一喊,外面的駐軍立刻會進來,你
的命……”
“想我死就喊!”
打斷她的話,男人根本不理會她的威脅,甚至還加重了力道,將她死死抵在牆壁上,緊貼着。
他真的是吃準了她不敢喊。
的確,她真的不敢喊。
這個男人再怎麼可惡讓人痛恨,她都沒想過要他的命,她只是想兩個人互不相干,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艾薇爾沮喪,無力,難受。
她太天真了,權梟九根本不會放過她。
她真的快被這個男人的強勢壓制得喘不上氣兒了。
現在無路可退,在錦市短短的一個星期之後,她就已經沒法像之前那樣坦然無情地面對這個男人。
艾薇爾不言不語,眉目間全身冷氣和怒氣。
無視女人的憤怒,權梟九直接將人抱起來,往大牀的方向走。
“你幹什麼!”她一驚,壓着嗓子低吼,“你以爲你這樣,我們就能回到從前嗎!不可能了!權梟九,已經不可能了!”
啊!真想罵粗口!
她快被這男人折磨瘋了!
男人沒有說話,抱着她一起躺在了牀上,只是手臂伸過來,將她禁錮在懷裡,再也沒有其他的動作。
“我說過,我跟你回比斯國。”權梟九大掌輕輕地撫着她的背,“睡吧。”
對着這個男人,她只剩下無奈和無語了。
這世上還有比他更拽的男人麼?無論何時何地都只有他說不的份兒。
真是又氣又怒。
稍稍平穩了情緒,暫時強制放下糾結的心思,艾薇爾安靜地蜷縮在他溫熱而寬厚的懷抱裡,輕聲說:“權梟九,你得明白,事到如今,我們兩個真的已經不可能了。”
他這麼死纏爛打,完全不講道理,這人還是權梟九嗎?
他不是最講究原則,最講究一切生活規則的男人嗎?
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他不要再這麼折騰了?
在這一刻,她真的拿他沒辦法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最後無比糾結地問了一句。
權梟九臉上毫無情緒,聲音卻逼人。
“不想怎樣,只是看你。”
“可我就要結婚了。”
“我知道。”
“你這樣,我很困擾。”
“我知道。”
眸色沉了,臉色的溫度也冷了,艾薇爾牙咬切齒。
“你真無恥!”
“……”
男人沒接話,只是摟緊了她,剛硬的下巴摩挲着她的頭髮。
“薇薇,只要我愛你就行。”
低啞的嗓音,動情的告白,卻令她難受得無法抑制。
像被蜜蜂蟄過一樣的刺痛,密密麻麻地揪過心臟,她胸口悶得無法喘氣。
沒法回到過去,就是沒辦法了。
她和權梟九兩人的關係已經到了死衚衕裡,只能永遠停留在五年前那個狂風暴雨的晚上。
面前的男人,執拗,還不講道理,更不知道,他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權梟九,越發不可窺測了。
實在太累了,眼皮兒招架不住,艾薇爾半眯着眼睛,望着男人微微敞開的襯衫衣領,腦袋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快睡過去的時候,她想,軟的招兒不行,硬的招兒也不行……
她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