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回

鑑於打算和顧氏婦孺們長期抗戰,當夜熄燈落帳後,明蘭嚴正拒絕了某人的種種挑逗,堅定的把背轉向他,像蝦米一樣抱着被子,一夜好眠到天亮;顧廷燁又好氣又好笑,他並非嗜慾之人,攬過她的肩頭睡下了。

次日一早醒來,明蘭發覺懷裡的被子變成了一條壯碩的臂膀,肚子上熟悉的擱了一條長腿,她揉了半天眼睛,然後手腳並用的推(踢)醒男人——通常不用早朝的日子,明蘭都會努力和他一起起牀,用早餐,送他出門。

一番梳洗過後,正攬鏡自照,顧廷燁從淨房裡出來了,神色有些奇怪,揮手屏退房中丫鬟,闊步跨到明蘭面前,一撩袖子,幽黑戲謔的眸子盯着明蘭:“你若想吃肘子了,與我說便是,何須如此?”

壯碩的上臂,微微賁張的淡褐色肌膚上有三個淺淺的滾圓牙印,很整齊的排列成品字形,三枚牙印好似咧開了嘴,一起衝着明蘭大笑。

明蘭一陣心虛,她完全不記得了,又不願意承認自己想吃肘子了,硬着頭皮道:“那個……大戰前,不是要祭旗的麼?這個,這個牙印,不過略表吾之決心。”

顧廷燁本想放過她算了,誰知這傢伙竟負隅頑抗,還嘴硬抵賴,他眯了眯眼睛,故意板起臉來:“說的好!我也表下決心罷。”

最後,顧廷燁伸胳膊和她的肩頸一比對,兩組品字形的牙印,大小勻稱,他表示十分滿意;明蘭捂着水豆腐般的嫩肩頭,一臉委屈的瞅着男人,用眼神表示控訴:嗚嗚嗚,壞人,人家在睡夢中是無心的,你是有意的。

她一臉愁眉苦臉的小包子表情把顧廷燁給逗樂了,摟着她親暱了好一會兒,手上一陣亂摸,險些摸出火苗來,結果不夠時間吃早點了,男人只好胡亂塞了兩口酥卷燒賣就出門了。臨出門前,明蘭好心提着帕子要給他揩嘴,男人卻故意在她臉上胡親了一起,明蘭躲閃不及,叫他蹭的滿臉都是點心渣。

丹橘捧着水盆,重新服侍明蘭梳洗上香膏花脂,臉上忿忿的,嘴裡喃喃兩句責怪的意思,一旁的崔媽媽卻笑皺了一張老臉,瞪了丹橘一眼:“小丫頭知道什麼!不許妄言。”

新婚燕爾,就是要這般蜜裡調油纔好;前陣子她瞧明蘭悶悶不樂的,連帶着顧廷燁也心緒不佳;崔媽媽心下多少不安,如今見夫妻二人又好的更勝往昔,她這才放心。

待侯府那邊的人再上門時,便發現明蘭今時不同往日,態度更加和藹了!

面對女眷們的訴苦,明蘭表示深切的同情,並且樂觀的鼓勵她們‘定然不會有大事的’(不會掉腦袋),隨即氣定神閒的自管自處置宅務,或是發問管事,或是發放月錢。

當中還開了兩次庫房,一次是取了幾張上好的皮子,另早預備好的禮單,一起叫送去薄老將軍府上,恭賀人家弄瓦之喜。薄家素來低調,估計洗三滿月都不預備大辦了。

第二次開庫房則是往裡放東西。

自打那回上樑開府之筵後,明蘭終於知道了身居高位的好處,這些日子來,她陸陸續續收了七八筆厚禮,有顧廷燁以前的老部下,如今在地方上任職的,每年冬夏或年節必會送來‘土儀’,也有顧廷燁現如今的僚屬,以種種名目送來‘賀儀’,還有七八竿子堪堪能打着的親朋,更是說不清楚。

這種情形明蘭並不陌生,只不過以前是盛家備下禮單送往各位世叔世伯處,也不算行賄受賄,不過是多多聯絡感情,指望人家提攜一二罷了;人家未必貪圖你這些好處,但這些恭敬的舉動能表示你‘知情識趣’,不是那等得了好處也沒響動裝糊塗的。

而現在,情形倒了過來,明蘭成了收禮的;她當上特權階級的時間還不久,對於理所當然的收東西,她頗不習慣。

“伏大人多禮了。”明蘭手持一張禮單,微笑着朝立在當前的一個僕婦說話,“伏老大人是和我家老侯爺一道刀尖上打滾出來的,老輩子的交情了,何須這般客氣。”

“夫人說的極是。”那僕婦約三十多歲,穿戴的十分體面,恭敬的福了福,“我家老太爺爺身子不好,疏於走動,這些年來淡了些故交的情分……;老太爺當年便說都督大人將來必有大好前程,如今看來,果是如此。有子如此,老太爺也爲故去的老侯爺高興。”

明蘭笑了笑,看向一旁的炳二太太和朱氏,見她們二人面色十分難看。

這些日子來,原先和寧遠侯府往來密切的好些人家,都漸漸轉了風向,顧廷燁跟公孫白石商量了許久,屬於被牽連的人家,能幫就幫一把,有些咎由自取的,就拒之門外了。

這家老太爺與顧老侯爺原來份屬同僚,伏家也是世代將門,在連串風波中不可避免的被掃到些颱風尾。

又說了幾句場面話後,明蘭叫那僕婦帶了些藥材補品回伏家。

回禮也很有講究,若是人家送來的禮原封不動的退回去,意思是‘別來煩我,我跟你不熟’,若是收下禮物後,迅速回贈一份同等價值的禮,意思就是‘謝謝你的愛,但咱們還是保持些距離吧’,像現在這樣,只稍稍回送一點意思意思,表示願意接受對方的善意。

那種大喇喇的收下不用客氣的,一般來說,要麼是通家之好的親密關係,要麼是上下屬的照拂關係,再不然就是其它特殊原因,總而言之,也是互通有無。

送走客人,明蘭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自覺地婚後又學了不少新東西。

不理會炳二太太的冷言冷語,明蘭熱絡的招呼朱氏嚐嚐新上的點心:“這是拿北邊新送來的酥酪做的,聽說北邊人是直接吃的,我覺着味兒重,還有些羶,便叫做成點心,這樣反而香濃滑軟呢。”

朱氏僵硬着麪皮,拿着點心艱難的嚐起來,炳二太太咬着嘴脣:“弟妹真是好閒情逸致,自家叔伯兄弟都急難的要抹脖子了,你還這般不鹹不淡的,也不知心腸是什麼做的!”

“說的好,我的心腸和世上一般女子自然無二般。”明蘭慢慢轉過頭,脣含淺笑,“二嫂子既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今日也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罷。”

明蘭緩緩捋平衣裙,看着她:“外頭的事我一個婦道人家原也插不上手,然該說的我都說了,該做的我也做了;若我家二爺有別的顧慮或考量,難道我還能硬逼着不成?”

炳二太太氣鼓鼓的,明蘭正色道:“說到底,畢竟是出嫁從夫,夫爲妻綱,便是孃家在夫家面前都得退了一射之地;二嫂子滿天下去問問,有幾個嫁婦,會爲了旁人和自己夫婿對着幹的?我知道這話不好聽,可實在道理大多是不好聽的。”

炳二太太心知是這個理,她辯駁不出,嘴巴開合了幾下,剛想張嘴,明蘭就微笑着接上:“興許二嫂子有這膽氣,但明蘭甫進門不到半年,膝下猶空空,只能本分謹慎爲人,絕不敢越雷池半步,望二嫂子見諒。”說完,再苦笑兩下,表示無奈。

拒絕而又不想得罪人的關鍵就是:態度要溫和,原則要堅定,話要講明白,以示非戰之罪,力不能及,乃是天意呀天意。她們是妯娌,估計在以後不可能不見面,還是緩和些的好。

況且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也不用再說旁的了,她們這樣來糾纏也是有限度的,估摸着大約再來幾天,她們瞧着沒戲,也就消停了。

明蘭笑眯眯的繼續請她們飲茶吃點心,有事辦事,沒事就抱着個小針線筐子做些活計,顯示自己很賢惠;終歸她們不能衝上來打她一頓,那麼左耳進右耳出就是了。

“這針腳真細密。”還是朱氏會看臉色,湊到明蘭身邊,拈起一件小肚兜,讚道,“嘖嘖,這花色,這針線,真是沒說的。”

明蘭微紅着臉,輕輕捻着線頭:“我孃家大姐託人帶話,說她想尋我說話,我預備明早過去,這活計還差幾針,索性做得了,一道給送去。”

朱氏微詫,隨即又面色如常,調笑道:“哎呀呀呀,到底是自家姐姐,不知我家賢哥兒有沒有福氣穿上這麼好針線的活計。”眼波一轉,故意盯着明蘭,添上一句,“替人家孩兒做,終歸不如替自己做的好,不知什麼時候你自己生一個喲?”

明蘭臉紅了一大片,嘴角含笑,嬌羞滿面,‘輕輕’推了朱氏一把:“哎喲!討厭啦,你,你,你,真是的!哪有這樣說人家的……”

朱氏不曾提防,一個趔趄,險些從椅子上跌下去,胳膊撞疼的金星直冒。

……

次日去忠勤伯府時,明蘭把這段子跟華蘭說了,只逗的她笑彎了腰,伏在炕牀上,伸着尖細的質監點明蘭的腦門:“你呀你!這麼大了,還跟孩子似的!這般耍着,便快活了麼?”

明蘭滿不在乎的晃着腦袋:“這些日子叫她們折騰的夠嗆,還不許我討回些來呀;她們就偷着樂罷,這若換做了五姐姐,怕是要掃帚菜刀伺候了!”

華蘭拿帕子輕掩着嘴,笑的花枝亂顫。

明蘭細細打量她,華蘭的確是精神了,雖然人還是有些瘦,但眉眼舒展,愁容盡去,神態輕快之間,似又回到了當初那個無憂無慮又驕傲高貴的盛家大小姐。

好容易歇了笑,華蘭叫送上了一大盤點心:“喏,來嚐嚐,翠蟬也許久沒做了。”

紅豔豔的豆沙小花糕,金燦燦的蜂蜜果子乾露,韌韌的紅糖糯米藕,還有白胖甜糯的酥酪奶豆卷,明蘭一嘗之下,口味美妙熟悉,嘆道:“祖母還是最疼大姐姐呀,把最得房媽媽手藝的翠蟬給了姐姐,我自出了孃家,好久沒吃着這味兒了。”

一旁的翠微佯嗔着:“感情姑娘是嫌棄我們幾個了,罷了,翠蟬姐姐,要不你與我換換吧,免得我們姑娘瞧着我們生厭了!”

翠蟬捂嘴笑着,華蘭指着翠微笑道:“小蹄子,誰不知你家姑娘對下頭是極寬厚的,你少在那兒得了便宜賣乖!”

“翠蟬姐姐呀!”一旁的小桃瞧着那些熟悉的點心也頗心動,舔着臉湊過去,“既然我家姑娘這麼好,不如你就過來罷!”

翠蟬生性溫柔,也不爭辯,只站到華蘭身旁,柔柔道:“我和我家姑娘是一道大的,說好一輩子服侍姑娘,便是姑娘打我罵我攆我,我也是絕不走的。”

明蘭表示眼紅,嘖嘖了半天,華蘭嘴裡雖不說,心裡卻大是得意,又說了幾句,叫翠蟬領着翠微和小桃出去吃點心了。

“大姐姐最近不錯呀!”明蘭往嘴裡放着點心,笑的有深意,“這點心工序繁複,配料麻煩,鍋碗瓢盆的一大摞,想來大姐姐是有自己個兒的小廚房了?”

華蘭大眼瞪的俏皮,瞧明蘭吃的滿嘴渣子,笑着給她揩了揩嘴角:“房媽媽年紀大了,我知你不好意思多煩擾她;以後想吃點心了,就跟姐姐說,叫人送個信就成了,我叫翠蟬做了送過去。”

明蘭幸福的依偎過去:“還是大姐姐待我好!”

華蘭笑成了一朵迎春花,幫着捋了捋明蘭的鬢髮:“傻丫頭!”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華蘭的性子她最清楚,屬於大姐姐型,喜歡關照比自己弱小溫順的人,這種因爲照料別人而獲得的成就感,比幫了她大忙還能讓她高興。

“那個……”明蘭想起一事,十分好奇,便試探着,“如何了?”

當初出的餿主意,現在也不知如何了,明蘭只在剛纔進來時粗粗看了兩眼,新姨娘生的端莊秀麗,雖韶華已過,但難掩和煦溫柔,她話不多,言談間甚是守禮,很本分的跟在袁夫人身後,卻也不見過分的卑躬屈膝。

華蘭瞥了她一眼,知道她心裡所想,當即得意道:“計已售出。”

壽山伯夫人並不想弄個真的很風騷很愛嬌的小妖精來弄的家宅不寧,是以她尋來的這位張姨娘雖不夠年輕漂亮,卻明理賢惠,從不提無禮的要求不說,言談舉止也能上臺面,還溫存小意,體貼萬端,待上下俱是和善仁慈,忠勤伯爺那乾涸已久的心靈,剎那間宛如受到尼亞加拉大瀑布般的滋潤。

張姨娘是良家所出,又是壽山伯夫人親自聘來,袁伯爺點頭答應的,正是典型的貴妾;袁夫人阻止不了她進門,便想着過後慢慢折騰她。不過張氏的言行偏偏尋不出什麼錯處來,待正房夫人始終恭敬有加,便是被無故掌嘴罰跪,她也一概受了,然後晚上頂着一臉一身的傷痕去給袁老伯爺看。

至於處罰原因,袁夫人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來來去去只有一句‘不恭敬,惹怒了我’,拿不出明白靠譜的說法,袁伯爺怫然大怒,直指她‘善妒’,七出之一,罪責定性比欺負兒媳婦嚴重的多了。

最要命的是,張氏和老伯爺現在幾乎夜夜睡一個被窩,哪怕袁夫人學容嬤嬤祭出神針絕活,老伯爺晚上也能發現傷痕。

在祠堂反省了兩夜後,袁夫人忍着氣惱,不敢再過分爲難張氏。

柿子撿軟的捏,她又以袁家子孫漸多,屋舍不夠住,要在伯府後園擴建院落,向華蘭提出‘週轉’些銀子。

張氏何其乖覺,她深知要在伯府立足,必然需要靠山,光是老伯爺的寵愛是不夠的,何況進門前,她早已得了壽山伯夫人的授意——制止袁夫人的肆意胡鬧,免得把袁家弄散了。

之前每每發生這種事情,老伯爺雖覺着不對,但經不住袁夫人哭訴名目繁多的用錢之處,百倍誇大持家艱難,一頓胡攪蠻纏,老伯爺一頭痛,也就過去了。

華蘭縱算覺着不對,也不敢老是去告狀,‘非議長輩’也是不孝。

不過,張氏就聰明多了,她只提出一個疑問:忠勤伯府少有灰色收入,田莊,鋪子,還有俸祿,幾筆進出項目都是明明白白的,袁家又素來節儉,從不大肆操辦,怎麼說這些年來,也該有些盈餘纔對,怎麼一要動土,就不夠銀子了。

這就好比一戶人家,年收入爲十萬,一年正常花銷爲五萬,如果在幾年裡,沒有大型慶典(例如元妃省親蓋別院),沒有重症病人(華蘭病弱和袁文紹走關係都屬於自理項目),沒有頓頓翅參鮑肚人人綾羅綢緞;總而言之,在沒有大筆支出之下,那麼無論怎麼花銷,都不應該有虧空纔對,不但不應有虧空,還應有積蓄吧。

“妾身進門不久,不敢妄言,可今日夫人說的厲害,似是二奶奶不拿出銀子來,咱家就揭不開鍋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

老伯爺也是苦過的,他心頭一驚,加上枕頭風一吹,第二日就要求查點伯府賬目。

袁夫人嚇的半死,先是撒潑哭鬧了半天,拒不交賬,這樣一來反倒叫人起了疑心,最後老伯爺亮出了家規,逼着拿出了賬本,一查之下,竟然發現袁夫人每年都從賬上提走不少銀錢,一開始只說是拿去接濟孃家了,後一逼問,才知是被孃家兄嫂忽悠去‘做生意’了,當然,‘生意’都失敗了。

袁伯爺險些氣的吐血,袁家多年勤儉,辛苦攢下的積蓄,竟被虧空去近一半。

說實話,本來華蘭只是想讓公爹知道伯府的經濟其實還寬裕,根本無需剋扣兒媳私房,不過是袁夫人的刁難刻薄兒媳罷了。華蘭原想着,這樣查過賬後,自己也能消停一段了。

“真沒想到,我那婆婆居然這般膽大!”華蘭也吃驚不已。

最終處罰是:袁夫人永遠的失去了財政大權。以後袁府銀錢出入和賬目明細由兩個兒媳共同掌控,若有分歧或決斷不下,就去請張姨娘通傳老伯爺,總之,袁夫人不得過問!

袁夫人當晚就披頭散髮的鬧騰着要上吊,還拉着兩個兒子爲自己說情,類似於‘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云云,老伯爺氣的半邊身子發麻:“你嫁來之前,袁府的家底也比現在厚,你究竟苦勞了些什麼?!”

最後被鬧急了,老伯爺要挾要開祠堂:“我也不要這張老臉了,把叔伯兄弟們都叫來,叫他們看看你配不配做這個宗婦!到時候,要休書還是送庵堂裡去,都說了算!”

袁夫人這纔有些害怕,她在宗族裡的名聲並不好,真要開了祠堂,那基本是死路一條。

“我說姐姐怎麼氣色這麼好呢。”明蘭明白了。

華蘭覺得這幾日氣兒都順了,走起路來也擡頭挺胸,虎虎生風:“這回,連我那大伯子都不幫着我那婆婆了!”她笑的得意之極,一派陽光燦爛。

“那也是自然的。”明蘭不奇怪,說到底,袁夫人敗的算是袁家大爺的家產。

“這幾日那兩口子正鬧彆扭呢。”華蘭指指東邊,意指袁家大房,“大哥怪她幫着婆婆瞞下了所有事情,還說,若不是這會兒查出來,怕是將來他襲位時,袁家已是個空殼子了!”

袁家兄弟倆雖一個能幹,一個平庸,但感情倒是不錯,尤其是袁文紹幾次向兄長表明願少分家產,將來靠自己本事立業。

“你說,我要不要叫張姨娘送兩個丫頭過去。”華蘭細細的牙齒輕咬着紅脣,一臉壞壞的笑,“叫那邊也熱鬧熱鬧……”

“別別別,千萬別!”明蘭連忙打住華蘭的爛計策,“你大嫂那房現在這樣很好。”就讓兄弟兩房的妾室通房數目維持這樣懸殊的比例。

“是麼?”

華蘭滿臉懷疑,她這會兒正興奮,十年的憋屈氣直想一朝出盡。

“你大嫂兩口子吵架跟你有什麼好處?大姐姐能多長兩斤肉麼?”明蘭壓低了聲音,一臉狗頭軍師模樣,“損人不利己是斷然不可取的!損人,那就一定要有利於自己!”

華蘭是聰明人,一點就透,奈何心頭鬱結。

明蘭見她領口露出的肩頸,禿禿聳立的鎖骨,端是可憐,她心中憐惜:“大姐姐眼光要放長遠,你婆婆是不會消停的,她在別處吃了癟,回頭定要找你出氣,你又不能頂回去。你如今身子不好,她若以此爲藉口,又要給姐夫納妾呢?”

華蘭緩緩的點頭:“沒錯。若我婆婆以後再敢開口,就請張姨娘把事情捅到公爹面前去!兩個兒子,兩個兒媳,沒有這般偏心法的!”她受了十年的委屈,如今總算攏住了丈夫的心,又有兩個兒子傍身,怎麼也有些底氣了。

想到兒子,她眼光一轉,一把捉住明蘭的襟子,低聲道:“我說,你可有消息了?”

明蘭端着沒沾脣的茶杯,木木的看着華蘭,這女人思緒轉的也太快了;她無奈道:“我成親這才倆月呢,哪那麼快呀。”

她例假週期比一般人長,四十天才一回,相對的,排卵期也就少了。

“你少裝蒜!”華蘭瞪她,奪下她手中的糕點,“你拿着賀老夫人的手札,想怎樣?說,到底想什麼時候生?”

明蘭知道瞞不過華蘭,苦笑着:“本來想半年後再生的,可前日剛叫祖母訓了一頓,我想着這輪藥吃完就算了,大約再個把月罷。”

盛老太太的意思是:就算生了,也未必一舉得男,差不多了,就趕緊生罷。

華蘭滿意的點點頭:“你知道就好!女人究竟還是要靠兒女傍身的,你別不知死活,仗着二郎這會兒喜歡你,就稀裡糊塗的!”

明蘭大冤枉,舉起雙手低呼:“哪有呀!我這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賀老夫人早說過了,頭胎最要緊,要好好調理身子,以後幾胎就都順了。可那會兒我剛嫁進顧家,明的暗的不知多少坑窪,不把窩裡窩外料理乾淨了,來伺候的人長什麼心眼都不知道,連吃的用的都沒底,我敢放膽子生娃娃麼?”

以賀老夫人的醫術,當初也沒能保住幼子的性命,無非是暗箭難防罷了。

“你就耍嘴皮子罷!”華蘭揪着明蘭的耳朵,眼睛瞪的老大,“少廢話,趕緊生個兒子!”

明蘭救下自己的耳朵,板着臉道:“大姐姐別老說我了,你也該好好調理身子了,自己身子不好,什麼都是虛的!若有個萬一,你放心姐夫續絃?你放心外甥和外甥女落到別人手裡?我這回帶來的藥都是按着方子來的!你還是老實點顧着自己罷!”

華蘭改去捏明蘭的小包子臉,笑罵着:“好!你能耐!你有本事學着賀老夫人,一口氣生個四男四女八個孩兒出來!我做姐姐的,以後就服了你!”

明蘭也不怕臉紅,很認真的點點頭:“沒錯,我正打算跟賀老夫人學,多生娃,生好娃。”

華蘭:……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沒有更新,原因是——我去看《哈利波特》最後一集了!

人家全球公映是在七月份,偏只有我天朝是八月份,據說是爲了某部片子挪檔期,我憤懣的幾乎連《雪花秘扇》那種爛片都要去看了!

8月4日,我提前兩天叫關公買了票子,當場了發生了艱難的抉擇,我想看原版的(ALAN?RICKMAN那**的聲音呀),但是悲劇的是,3D的只有國語,原聲的只有2D。

老天原諒我的錯誤選擇吧!我一定是腦子被驢踢了纔會選3D!

這部電影的3D效果一點也不好,根本沒必要,配音更是悲劇的我想跳樓!

爲了顯示哈利波特長大了,居然找了箇中年男人的聲音去配,斯內普教授,我滴那個斯內普呀,他的聲音更加沒法聽了!

所以我嚴正鼓勵大家,還是看原聲的吧。

電影開始了,我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多麼大的錯誤。

我選擇了七八點的那個時段,滿場烏拉拉的人頭呀,三分之二都是CHILDREN,我右邊是一個老爺爺帶着一孫子一孫女,左邊是一對中學生小情侶相依相偎。

一會兒這邊哭,一會兒那邊手機響,真是沒法兒看了。

我應該選午夜場纔對!!!

對於終結所有哈密瓜魔法夢想的完結作,我必須遺憾的說,這部片子,十分的平庸!

比上部都不如!

節奏完全沒有控制好,作爲哈利波特系列叢書的最後一幕,應該是充滿激情和淚水的,那種生離死別,那種正邪懸殊的對抗。

麥格教授振臂一呼,霍格沃茲全面武裝起來;納威從人羣破聲而出,敢於直面對看伏地魔的勇氣,一劍斬斷納吉尼。

十幾歲的青春,爲了心中的理想,火熱熾烈,那應該是多麼令人振奮的場景呀!

我不得不說,大衛葉次讓我十分失望,慢吞吞的節奏,該詳細的地方不詳細,該花大錢做效果的地方平平淡淡,如果單論激動人心的感覺,還不如《建黨偉業》呢!

最要命的是,他還亂改原著!

拜託!最後一本原著,哈密瓜們幾乎可以背了好不好!

德拉科在有求必應室裡,應該是轉變的一刻,他那時是拼着命去拯救高爾的,可是電影裡沒有,德拉科被英勇無畏的主角哈利救了,然後一個就地打滾,跑了。

真是那XXXXX的!

這裡我要說的是,本片中最令我滿意的部分,就是斯內普教授的回憶那一塊,短短四分鐘,從小莉莉和小西弗勒斯的相遇,到最後斯內普揮動魔杖,出現那隻銀色母鹿,都十分唯美感人。

重點,那個小斯內普的演員選的太漂亮了,他站在那裡,一點都不寒酸乾瘦,充滿了一種哥特式的小男孩感覺,黑髮黑眼都十分美麗。

小莉莉也非常漂亮,足夠迷住一個小男生了。

這四分鐘的PS也做的很好,重現了斯內普年輕時代的樣子,尤其是他抱着莉莉屍首痛苦的那一幕,很感人。

好了,悲劇來了,

就當我擰着紙巾,打算好好感動一番時。

無處不在的孩童聲音響起:

“不是隻有兩滴眼淚嗎?怎麼倒了一瓶?”

這娃沒救了,怎麼考慮這種問題,感動,知不知道,要感動!

——這是哈利把斯內普的眼淚倒入冥想盆時的發言。

“爺爺,我明天奧數班還上嗎?”

“當然要上,明天是星期五。”

——大概是言情場面無法引起小學生的興趣。

“哈利的媽媽不是死了嗎?怎麼又出來抱着哈利了。”

“那是他女朋友,叫金呢。”

——好吧,我承認,金呢的確一臉大媽相,跟哈利他媽十分形似;演十九年後那場戲時,人家還需要畫些皺紋,換個髮型,她直接本色上演,那就是哈大媽呀哈大媽!

原來電影,據說還有鄧布利多青年時代的回憶,裡面的少年鄧布利多和少年格林德沃,分別請了英國現在新生代最英俊的兩個小生去演,結果全被刪了!

這個導演叫偶說什麼好!

算了,最後送上幾張照片給大家洗眼睛。

這是少年格林德沃。

這是少年鄧布利多。

怎麼樣,果然是攻受相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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