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何聞車上。
與風月垂着腦袋,低聲道:“大叔,你爲什麼要這樣幫我?”
蘇何聞道:“你不是問過我麼?我答應了,自會做到。”
與風月:“啊?”
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蘇何聞道:“昨晚你來找我的時候,問我可否在我這裡避雨,我答應了。”
她意有所指,他也聽出來了。
與風月明白了,低頭看着腳尖,默默說道:“我沒想到你會幫我到這樣的程度。”
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蘇何聞潛意識裡想讓她開心一些。
於是他說道:“小事,我們家全員大佬。”
與風月第一次聽他這樣說話,沒忍住笑出聲。
蘇何聞垂眸看她,脣角微勾:“我說的是真的。”
與風月端坐,手乖乖的放在膝蓋上,連連點頭:“嗯嗯,看出來了!”
他還說了他妹也是抓鬼的呢!
按照今天這架勢看來,他妹妹估計不只是抓鬼那麼簡單,說不定人家還是個閻王咧。
與風月被自己的腦洞大開逗笑,心情好了不少。
她看向蘇何聞,真誠說道:“謝謝你,大叔。”
蘇何聞哭笑不得,說道:“要真感謝,那我對你提一個要求。”
與風月立刻正色道:“大叔你說。”
蘇何聞:“能改掉稱呼嗎?別叫大叔,我挺介意的。”
與風月一呆。
呀?男人也在意這個嗎?
“抱歉抱歉!”她舉起雙手,說道:“喊順了……”
“其實大叔你很帥的!只是風格略微成熟,仔細一看,喲呵,哪個大學跑出來的小夥子呀?”
蘇何聞:“……”
更哭笑不得了。
莫名感覺這口氣像是他奶奶哄他似的。
“接下來去哪裡?”他問。
與風月看向後視鏡,從後視鏡看無聊趴在車尾玻璃窗的女鬼。
“先去解決她的事。”
蘇何聞很想問她怎麼對這女鬼那麼上心,不像是她的性格。
不過沒有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沒必要什麼都要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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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裡了……”
女鬼趴在窗戶上,看着外面越來越急切。
“這條路下坡慢一點,旁邊有個岔路,拐進去……”
這是一個廢棄的農場,國內很少看到這樣的農場。
以前家庭承包制轟轟烈烈,有各行各業,這個農場主營龍眼、橙子、柚子的種植和銷售。
一路進去,沒看到幾棟樓房。 “這裡是第一區,農場有十一個區,每個區有一棟兩層的樓。”
“以前這些樓都很氣派的。”
“有很多阿姨下來,學技術、傳技術、承包一小片區的果園……”
與風月靜靜聽着。
蘇何聞低頭看着平板,時不時處理一下公事。
女鬼望着窗外,繼續說道:“農場在農業Ju領導下運行,農場的場長什麼的都是局裡派下來的人……”
“小時候一旦有領導來視察,我爸就會陪着去巡視,少不了喝酒,然後喝得醉醺醺的……”
“我小時候一直在我爸酗酒的陰影裡度過,有一次我爸喝醉拖着一截水管到處找我們,嚇得我們藏到牀底,我媽就跟他吵架……”
“我爸喝醉時總會打我媽,甚至有一次拿着柴刀追着我媽砍,我眼疾手快關上了門,柴刀就劈在了房門上……”
光聽描述就令人窒息。
與風月靜靜看着窗外,臉色十分平靜。
女鬼繼續說道:“後來,場長和幾個會計、小領導在一次醉酒中把車開上火車軌道……全都死了。”
“恰好新時代改革,家庭承包制被淘汰,農場也衰敗下去。一場黃龍病後果樹都死完砍完,幾乎所有人都離開了農場。”
“但是,我媽還在這裡……”
女鬼說到這裡泣不成聲。
“因爲一件很小的事,我跟我媽吵架了,我一氣之下高中都不讀了,跑去沿海打工……”
跑就算了,也沒有再聯繫家裡。
“那時候我總給自己找藉口,總不願給家裡打個電話。”
“我媽一直以爲我丟了,託人找了好久,自己也去了縣城找遍……”
找遍了地方,問完了她的同學,但那時候她缺心眼兒,從不會跟哪個同學有很長久的友誼關係。
一出去了只沉浸在新的人際關係中,根本就不願意聯繫老同學那種。
她媽自然找不到她。
大家都說,她被人騙走了,說不定在哪個山旮旯裡嫁人了、生孩子了……
又或者出了什麼事,可能都回不來了。
“我媽心如刀絞,又過了五年、六年,農場裡的人都走了,只有她還在那裡……”
與風月回神,問道:“這麼多年你都沒有回去?”
女鬼搖頭:“沒有。”
與風月:“……”
果然大叔說得沒有錯,生前不珍惜,死後不甘心的人多了去了。
這麼多年不回家也不聯繫家裡,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
“直到有一天,我偶遇了我一個老鄉,她十分震驚的看着我,跟我說我媽她……”
女鬼說到這裡,捂着臉哭得肝腸寸斷。
與風月:“……”
蘇何聞:“……”
你媽咋了,你倒是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