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鐵櫃最下層最里面,用紙箱擋住的那幾瓶威士忌、紅酒、白酒也是元其帶來的?」宋盈盈拿起牙膏,擠一條在他牙刷上。
「唔……」苦寒行牙刷塞進嘴里,利用刷牙模糊掉她的問題。
「……我看你們是半斤八兩,你已經被元其帶壞了。」宋盈盈拿漱口杯,裝好水等他。
苦寒行望著鏡子,很專心刷牙,對她的叨念充耳不聞。
「媽說你從過年到現在兩個多月都沒回去,電話也沒打一通,再過半個月,她就不想再看到你了。」
苦寒行把牙刷遞給她,接過漱口杯,宋盈盈偏過身子讓他漱口。
「哪個媽?」兩人訂婚後,他多了一個媽,剛好兩家都住在永夜市,回家兩邊都會去繞。
「你岳母。公公婆婆已經決定在永夜市買房定居,婆婆最近正忙著看房子,她說等她找到房子搬進去,你也不用回家了,因為她可能已經忘記自己有個兒子,新家沒有你的房間……噗,也沒有小鴨的房間,她比你還大膽,除夕領完紅包,大年初一就跑出去玩,到現在還沒回家。」宋盈盈等他漱口完,洗好牙刷,擺回牙刷架上。
「這丫頭皮癢了。」苦寒行扯起眉頭,說到妹妹,他才想到,「她上禮拜打電話給我,問我拿小木屋的鑰匙,她跟舅舅借了這塊地要種花。我叫她過來跟你拿,有找你嗎?」
苦寒行把毛巾抽給她,兩手緊抱著她。
「嗯,她已經跟我說了,她說會先過來整地,偶爾會住在這里。」宋盈盈用熱水把毛巾打濕,轉過身來用熱毛巾敷在他臉上。
「好舒服……」苦寒行緊貼著她的身子,把她摟抱在懷里。
「媽說你都當醫生了,怎麼還不把我娶回家去?我說你是到醫院見習,還是醫學生,不是醫生。她說你都念那麼多年,怎麼還沒當上醫生,小鴨比你晚上大學都畢業了。我說醫學系要念六年,大四通過第一階段國考,大五開始到醫院見習,當一、兩年路障以後,要通過臨床實務的第二階段國考,才能領醫生證書,獲得正式的醫生身分,接下來還有實習醫生的路要走。媽听得目瞪口呆,說要培養一個醫生真不簡單。」宋盈盈把他的臉擦干淨,又轉身洗毛巾。
「嗯……真不愧是我的未婚妻。」苦寒行黏在她身上磨蹭。
「媽問我什麼是路障,我說醫學生沒有醫生資格,在醫院里一群學生跟在老師後面學習,在沒有指示的時候常常杵在原地等老師、等病人、等上課,結果是幫不上忙又擋到別人的路,所以稱路障。」宋盈盈把毛巾放回架上,才轉過身來。
「你不用連這個也跟媽說。」苦寒行掐她的臉,眸底晃動光彩,「媽的意思是,我隨時都可以把你娶回家了嗎?」
「媽是這個意思,不過爸反對,他說剛過完年,我也才二十四歲,現在女生初婚的平均年齡大約在三十歲,叫我留在家里多陪他幾年。」宋盈盈兩手勾著他脖子,仰頭望著他的臉,兩人一個禮拜沒見了。
「嗯……我們听媽的。下個禮拜先回去一趟,跟他們商量,我們先籌備婚禮,挑選日子,過幾個月醫院實習結束後,我們就結婚。」苦寒行雙手環抱著她,低頭親吻她。
「嗯……」宋盈盈輕哼了聲,閉起眼楮。
苦寒行知道她不會有意見,盈盈一切都听他的。
兩人在浴室里親了起來,宋盈盈穿著五分袖碎花洋裝,背後的拉鏈都拉開了……
叩叩。
「我先聲明,藏在鐵櫃那幾瓶酒不是我的。」麥元其等在門口很久了,本來被栽贓抹黑,看在好友妻管嚴的分上,他還可以忍忍,不過這對未婚夫妻佔著廁所不出來,你儂我儂把他當布景看,欺負他這個沒女朋友的單身漢,這口氣他就忍不下去了。
麥元其開始爆料,「昨晚我作了一場夢,夢里有個準醫生向我炫耀,說每天晚上都有醫院的美女護士睡不著,拿著酒到宿舍敲他房門,想和他不醉不歸,共效于飛。那些大姊姊身材都很好,臉蛋也不錯,纏功更是一流,口紅又抹得很紅,口紅印留在臉上也就算了,偏偏老是沾到衣服,害他不敢把積了一個禮拜的髒衣服帶回給愛人洗,只好自己洗。」
「他是作夢,在說夢話。」苦寒行把宋盈盈的拉煉拉好。
「……那些酒哪里來的?」宋盈盈瞪著他陪笑的臉,愈看愈有鬼。
「有大姊姊的貢獻,還有住院的女病患,平均一個禮拜可以收到兩、三瓶,慢慢收集起來,好似還不只藏在鐵櫃底下。」麥元其抱著胸膛靠在牆上打了個哈欠,等兩人出來。
「……我還是听爸的話,等到女性結婚的平均年齡,再來考慮結婚。」宋盈盈推開苦寒行那張笑臉,走出浴室。
苦寒行瞪著麥元其。
麥元其一臉無辜地聳肩。
「……去搞定。」哪張嘴闖的禍,哪個人收拾善後。
苦寒行砰地關上門,把麥元其鎖在門外。
「喂,先讓我上廁所!」麥元其昨晚喝了太多酒,老早忍不住了。
「等盈盈叫我吃早餐,就換你進來。」苦寒行不會那麼傻,自己去承擔他闖的禍。
「嘖……女人真麻煩。」麥元其為了盡快「解月兌」,只好去陪笑了。
「盈盈!其實我說的那個準醫生是老苦的學弟,他學弟不喝酒,把酒都給他。老苦這人眼里只有未婚妻,皮夾里放著你的照片,白袍口袋里也一張,宿舍貼得滿牆都是,手機螢幕還放你們的恩愛照到處獻寶,他生怕看一眼護士都對不起你,這個無趣的男人,哪個護士會自討苦吃啊……」
不久,宋盈盈甜甜地喊未婚夫吃早餐了。
「來了。」苦寒行悠閑地洗手,打開門——
砰!
麥元其忍白了一張臉沖進去。
苦寒行一張笑臉摟著未婚妻吃早餐。
梅雨的季節,吹著熱風。
趁著三天假期,苦寒行帶著宋盈盈到海邊度假。
「八月八號?」
白天一陣雨,夜晚烏雲散去,兩人牽著手在月光下散步,慢慢從沙灘走回飯店。
「嗯……你覺得如何?」
回到房間,宋盈盈推開窗戶,窗外沙沙的海浪聲不斷。
從三樓窗口往外看,遠處一片漆黑,幽暗海面載著一抹月光,神秘迷人的微光仿佛有一千零一夜般說不完的故事與傳說。
「嗯,好……那以後八月八號要慶祝父親節、我們兩人的生日,再加上結婚紀念日,比過年還忙呢。」宋盈盈點點頭,風吹亂她的長發,她把頭發塞到耳後。
「嗯,因為六月有點趕,七月我比較忙,八月剛好有空……元其說,忘記結婚紀念日的男人,一整年都要戴耳塞過日子,所以我想,還是八號比較好記。」苦寒行笑了起來。
「我才不會叨念你呢……我會在一個月前就開始提醒你,科科科……」
「元其說得沒錯,女人果然對小事都很唆。」
「哪是這樣?很多小事你比我還碎念,穿短褲不能太短、穿短裙一定要到膝蓋,短褲不短能叫短褲嗎?短裙不短還叫短裙?」
宋盈盈皺眉看著自己長到膝蓋的裙子,忍不住又抱怨,「打個噴嚏你就念我領口太低,干麼穿無袖背心,露那麼多肉,明明又不冷,偏叫我穿外套……連我把眉毛劃破皮,你也要念半天,搶過人家的眉刀當你的手術刀,硬要幫人家修眉,你刀工好有什麼用,你把人家的眉型都修壞了……」
「咳咳……你今天還好嗎?」苦寒行把她拉進懷里,打斷她的抱怨。
「嗯?」宋盈盈仰頭看著他,眼里打出問號。
「月事,今天是你月事來的日子,第一天你都喊不舒服。」苦寒行總是有辦法中斷她的思緒,他模模她的臉,模到一臉燙熱……
「討厭……你記人家的月事做什麼?還沒來啦。」宋盈盈拉下他的手,羞紅了臉。
「你每個月都固定這一天,我怎麼會不曉得。」苦寒行對她的身體了若指掌,本來只是要打住她的抱怨,卻听到她的月事沒來,這會兒換他緊張了,「……沒來?」
「這兩個月有點亂掉,上個月就遲了幾天……你在想什麼,你不是都有避孕嗎?」宋盈盈都看見他眼底著慌了。
「嗯……是啊。」苦寒行回答得有點心虛,從上個月決定要結婚以後,他對「安全措施」這方面有些松懈。
「科科……其實也沒關系,爸還在鬧脾氣,如果我有了,生一個給他玩,剛好可以安撫他的情緒。」宋盈盈模著苦寒行的臉,想象生一只像他的天鵝,也很值得期待。
「你不想多玩幾年?」苦寒行本來是打算提早睡,現在改變主意了。
「公公說,全球少子化的現象愈來愈嚴重,希望我們多關注這個議題,然後婆婆說,趁她還年輕有體力幫我們帶,叫我們快點生,多生幾個。」宋盈盈被他拉到床邊。
「你呢?」苦寒行月兌下她身上的薄外套,抱著她親吻,緩緩把她推倒在床上。
「……因為你說要避孕,所以我才配合你,其實我想要早一點有我們的小天鵝。」宋盈盈抱著他的脖子,親著他的唇。
「這麼重要的事,你應該早點告訴我。」苦寒行著她的身子,懶洋洋地和她玩。
「我們還沒結婚……我怎麼好意思開口。」宋盈盈手指緩緩溜到他胸口的鈕扣,一顆、兩顆地玩開了。
「你會不好意思?」苦寒行意有所指地瞅著她熱情主動的手,「我看你是被爸、媽洗腦,想讓他們開心,才開始有想法吧?」
「科科科……你好了解我。」宋盈盈把一排鈕扣解開了,手指在他的胸膛游移,模到他結實的胸肌跳動。
「身為你的丈夫,這是基本必備條件。」苦寒行眼底的熱火燃燒,俯身吻她——
「哇啊……才決定婚期而已,你又偷跑了。我還記憶猶新呢,剛答應你訂婚,日子都還沒決定,你就以未婚夫自居,隔天就叫我送面包到你們學校去,當著你同學的面說我是你的未婚妻。」宋盈盈把人家的衣服給月兌了,撩弄到欲火勾起,卻一手推開他的嘴巴,爬起身來。
「……愛翻舊帳的女生很不可愛。」苦寒行躺在床上,看她兩手抱著,一副來氣的模樣,就知道她想做什麼了。
「我那天死在一堆愛慕你的女同學的冷箭掃射下,而且那段時間高麥的業績掉了好幾成,看麥老爹唉聲嘆氣的,我難過了好一陣子,差點就引咎辭職。」宋盈盈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他推出去當了箭靶,就是要當一次不可愛的女生。
「所以我去幫你賣面包了,還記仇。」苦寒行扯她的長發,伸手撫模她穿著短裙的膝蓋。
「是啊,後來麥老爹笑了,但是我更難過了……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你站在外面招蜂引蝶,惹來一大群女生跟你擠來擠去,什麼都不能做。」
「原來……」苦寒行這才曉得,宋盈盈就是這口醋一直吞在肚子里悶著酸著,這時候才不吐不快。「你怎麼不說?」
「因為那時候我們才交往半年多,我要保持形象嘛。」宋盈盈把悶氣吐完了,躺到他身邊,一手又模到他胸膛上,連嘴巴都湊上來。
「保持形象這種話,是給有形象的人說的。」苦寒行撫模著她一把長發,緩緩抱住她。
「你對我一見鐘情,不就是愛上我的清新可愛嗎?」宋盈盈馬上又爬起來,給他一個可愛的笑臉。
第6章(2)
「……睡覺了。」苦寒行一再被她玩弄,悶著翻過身去。
「不生小天鵝嗎?」宋盈盈看著他的背,晃動他的肩膀。
「嗯……讓我考慮、考慮。」苦寒行眼楮藏著蜜意,嘴角深勾著一抹幸福。
宋盈盈晃著他的肩膀老半天,沉默了一陣,才深深嘆一口氣。
「寒行……你改名叫『不行』了嗎?」
宋盈盈才說完,下一刻就被壓在床上。
苦寒行捧住她的臉,露出危險的眸光。
「剛才是哪一張嘴說我不行?嗯?敢挑釁老公的威嚴,宋盈盈,你準備三天下不了床!」
宋盈盈看見一張獸性的臉,一副要把她生吞活剝的表情,她卻噗哧一聲……
「科科科……你不要讓小鴨看見你這一面,不然她會崩潰,小鴨一直以為她的哥哥是個硬邦邦的鐵漢,把你當天一樣崇拜呢。」宋盈盈凝望著他的眼里就寫著崇拜。
「她不會有機會看見的。」苦寒行柔情的一面,只給眼里的繞指柔。
他褪去她的衣服,本來想多獨佔她幾年,現在他感覺……生個像她的女兒,小小的臉,靈亮的眼楮,小手緊緊抓著他的手指,咿咿呀呀地慢慢學會叫爸比,他左手擁著深愛的妻子,右手抱著疼愛的女兒,想來……是很甜蜜。
「盈盈,我們來生個女兒吧?」
「不、要,我要兒子,第二個再生女兒……這樣我們的女兒才有哥哥疼,像你和小鴨一樣……」
「我們的女兒有我就夠了。」
「不行,你是我的……科科……」宋盈盈緊緊抱住她的幸福,她要獨佔她的幸福。
「我居然娶到一個這麼霸道的老婆?唉……苦日子要來了。」
「科科科,我才是『苦』日子要來了,嫁給你這個姓苦的,我以後都只好『吃苦』了。」宋盈盈啵啵啵地一連親了他好幾口,把他這個姓苦的吃個夠。
「甜嗎?」苦寒行笑眯了眼,雙手擁著滿滿的幸福。
「嗯,好甜……寒行,人家都說女兒是爸爸的前世情人,萬一我生女兒,你不能冷落我哦……寒行,我好愛你……」
「我好愛你……寒行……」
「她懷孕了……」
「只有一個多月……」
「她本人好像不知道。」
「很遺憾,沒有保住。」
孩子……流掉了——
在黑漆漆的房間里,孤枕一人,苦寒行緊緊咬牙,全身冷汗直冒,胸口抽著劇痛,猛然驚醒!
他坐起身,神色恍惚,四處張望……
他在哪里?
快樂村……小木屋……還是……
窗外的天空,還棲息在黑夜里。
寂靜的大地,房里只有他沉痛的喘息聲。
這里……是永夜市,父母買下的家。
他在自己的房間里。
盈盈……盈盈呢?
苦寒行急忙翻身下床,赤腳踩在地板上,靠近那面牆——
幾片活動門拼成一面牆,把原該屬于一對夫妻的新房一分為二。
他站在「界線」前,呆呆望著,猶豫了會兒,緩緩拉開「阻隔」。
刷……
他拉開門板。
一抹微光穿過來。
點著小燈的房里,傳來沉穩的呼吸聲……
在那兒,她正睡在床上。
盈盈,已經回到他的身邊,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睡在……兩人的房里。
曾經有人這麼跟他說——
恐怕是……創傷後心理壓力癥候群。
她人生中遭遇連串打擊,幼年時候一場大地震失去母親,她母親把父親交給她照顧,她強撐下來,一切否極泰來時,卻又失去相依為命的親人,失去支撐的力量,加上親眼目睹父親慘遭殺害的場面,那是何等恐怖驚懼,大人都難以承受,何況一個十幾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