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木然地傾訴過往,聲調毫無起伏,仿佛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但他知道,她的心是痛著的,傷疤猶在,仍怵目驚心。
一個為金錢而賣身的女子,不可能漠不在乎,更何況她首是那樣一個自矜自傲的千金小姐。
「你覺得,這樣的我被多少男人踫過?」她幽幽地問,嗓音破碎,像一朵歷盡霜雪的殘花,一瓣瓣地調零。
「那你猜,我被多少女人踫過?」他握住她輕顫的肩膀,抬起她臉蛋,強迫她直視自己。
「你試過在夜店里玩一夜,每個晚上都換不同的對象嗎?我也荒唐過,我的經驗不會比你少。」
那能一樣嗎?她閃躲著他咄咄的目光。
「我很髒……」她喃喃。
他驀地擁緊她,俊頻與她耳鬢廝磨。
「我跟你一樣髒,甚至比你更髒。」
這是安慰她嗎?她咬緊牙關,不許自己落淚。
「你會嫌棄我嗎?」他在她耳畔吹氣,如魔魅般的呢喃誘惑著她。
「不要嫌棄我,以後我再也不踫別的女人了,我會守身如玉,我全身上下,尤其是這里……」
他握著她的手,按向自己左胸口。「都只屬于你。」
他還能說出比這更甜蜜的情話嗎?這男人究竟是從哪兒學來的花言巧語?
她含淚瞪他。
「我把你裝在這里好不好?」他讓她的手用力壓緊自己心口。
「我想把你隨身帶著走,再也不讓你離開我。」
她倏地嗚咽一聲。「蕭牧軍,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
「我也不知道。」他暖眛地含她耳垂。「就是忘不了你……」愛情有時候是無法言喻的,一次偶然的心動便可能成為一生的摯戀。
他吻著她,先是輕柔地、試探地,再漸漸加重了勁,融入了渴求,氣息粗重地喘著,由她的唇吻到弧度優美的頸脖,然後隔著衣衫吮吸那含羞的紅莓。
她用手抵著他胸膛,也不知是想推開他,還是想盡情撫模他陽剛性感的肌理。
「情兒……」他沙啞地喚她,從沒有人如此親密、如此溺愛地喊過她的名。
「我的小晴兒……」
她被他喊得渾身肉麻,禁不住本噥。
「姐姐我年紀不小了……」哪里是什麼「小」情兒?
「害羞啦?」他用低沉醇厚如大提琴的笑聲勾引著她。
她恨得張嘴咬他肩膀。
他沒感覺到肉痛,倒是一陣顫栗麻癢,欲火由丹田往上竄。
他將睡袋墊在沙灘上,抱著她滾倒,海風微涼,兩人交纏的身軀卻是異樣的火熱,一觸即發。
他很興奮,她可以感覺得到,那年初夜的回憶排山倒海地席卷而來,如春天宿命的雪崩,深深地埋落,兩人誰也躲不過,誰也不想躲。十年了,他們或許各自有過形形色色不同的對象,卻不曾對誰有過這般強烈得如野火熊熊焚燒的饑渴,恨不能撕咬對方、飲下彼此的骨血。
「給我吧,晴兒。」他呼息變得濃濁,用那硬如烙鐵的武器頂了頂她。
她臉紅心跳,情煙媚了眼。「不要在這里……」
雖說夜深人靜,這隱密的海灘一角宛如世界的盡頭,但難保不會有人心血來潮也趁夜來逛一逛。
「放心,沒人會來。」某人急色地哄道。
他敢保證?她嬌嬌地橫他一眼,想罵他兩句,偏偏他一個吻接著一個吻進攻下來,她全身不由自主地酥軟。「這樣,是妨害風化吧?」其實她也動搖了,不止他想要,她也……很想。
「你怕被警察抓?」他低笑著逗她。「放心,我大哥是律師,到時要他來保釋我們。」
「你很壞。」她很不甘心地又咬了他一口,這回咬在他其粒小珠上,是挑逗更是折磨。
這夜,以天為幕、以地為席,她再度把自己交給了他,褪去了年少時的青澀,他溫柔又狂野的佔有,在她身上留下了一枚枚紅紫的吻痕,在她心上纏纏綿綿地烙了印記,此生此世,再難磨滅。
第7章(1)
台北信義區的某棟豪宅公寓頂接,透過大片的落地窗,能夠俯瞰整座城市,與斜對面的101摩天大樓遙遙相望。
這間打通整層的頂樓,是黑夜女王的宮殿,她在這里起居作息,遇控屬于她的王國,只有和她親近的人才有資格得其門而入。
陸晚晴有幸也能來到這里,和自己曾經的老板娘喝杯悠閑的下午茶。
坐在落地窗邊,陸晚晴啜著伯爵女乃茶,看著坐在對面那位氣質神秘優雅的美女,不禁微微出神。
雖然她認為自己也堪稱美人一名,但趙鈴鈴的美,已經不能用沈魚落雁來形容,那是一種非比尋常的美,美在從容淡定卻又勾魂攝魄的氣韻,嫵媚撩人中仿佛藏著一點悠然的疏離、一絲壓抑的脆弱,教男人模不著猜不透,想憐惜更想征服。
愈是擁有強勢野心的男人,愈難以躲過她的魅力,她能夠在夜的世界里呼風喚雨,令那些有權有勢的男人臣服于裙下,自有她的理由。
這些年來,陸晚晴心房鎖得很緊,學會了和寂寞相處,但面對趙玲玲,這個曾將遍體鱗傷的她帶回去細細診治的恩人,她不僅感激,也很信任,自然而然地便吐露近日的感情煩惱。
「鈴鈴姐,我想,我一定是昏了頭了。」
她將和蕭牧軍重逢以來所發生的事都告訴了趙玲玲,包括和他在海灘的那一夜。
趙鈴鈴听著,只是淡淡地微笑。「交了男朋友,很好啊!」陸晚晴默然搖頭。
趙玲玲看出她的猶豫,輕聲問︰「他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麼地位?」
陸晚晴听聞,震了震,遲疑片刻,還是選擇坦承藏在心中許久的秘密。
「我的第一次……是給了他的,這些年來我常常想起他。在我最難受的時候、最痛苦的時候,我都會想起那個晚上,想起他興沖沖地捧著一束玫瑰花來找我,說他滿十八歲了,是成人了。」
趙鈴鈴凝望她迷離的眼,以及那隱約含笑的容顏。「你一直愛著他?」
她楞了楞,秀眉微蹙,看來有些捆擾。
「那大概不能算愛吧!至少不是那種男女之間純粹的愛情。我們是在小學認識的,我是他的學姐,他對我來說,就好像是那段最美好的青春年華的某個象徽……後來我遇到了那樣的事,連我的前男友都嫌棄我,只有他傻傻地說要養我、要帶我走。」
「好天真的男孩。」趙鈴拎淡淡地評論。
「是啊!」陸晚晴頗有同感。對她們這種深刻明了黑夜有多深多沈的女人,十八歲的蕭牧軍確實天真。
「雖然他現在已經是個將近三十歲的大男人了,雖然他跟我說這些年來他玩一夜經驗豐富,可我老覺得某方面他還是很純情的,跟以前那個小包子沒兩樣。」
「你叫他小包子?」趙玲玲好笑地揚眉。
「那是小時候我給他取的外號,他很不喜歡。」想起每回她故意那樣喚他時,他那別扭的神態,陸晚晴禁不住要笑,笑意浸染了眉眼,彎成無盡的溫柔。
「唉,我也說不清我對他是什麼感覺,他黏著我,對我耍賴,不知怎的,我就是沒辦法不理他,我看到他那樣子,就像姐姐看到弟弟,是直的很想……寵他、疼他,給他所有他想要的。」
想疼想寵一個男人,這還不算是愛嗎?
趙鈴鈴想起自己心中也有那樣一個人,心弦不由自主地緊了緊,微微嘆息。
「對你自己親弟弟,你也是這種感覺嗎?」
「怎麼可能樣?」陸晚晴直覺便反駁。「雖然我也關心成彬,到現在還會給他零用錢,但是……」
「不會心動。」趙鈴鈴平靜地接口。「不會見到他時一顆心就融化,不會想親他抱他,不會滿胸口有種無可奈何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