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而是你不肯!」他是失去記憶,但是腦子可沒傻,他隱約覺得她在抗拒些什麼。
「除了感謝,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給你什麼?」她皺了皺眉,拒絕去揣測他話里隱藏的意思。「況且我是如此貧乏,我想你沒興趣由我這里得到任何東西。」
「如果有呢?我向你要,你就會給嗎?」他心念一動,眼楮閃動著期待的光芒。
念曉彤唇動了動,不敢貿然答應,因為他的神情有股說不出的吊詭。「呃……你先說,你想要什麼——」她的心怦怦地跳著,就怕自己沒看清他設下的陷阱。
「我真的可以要求嗎?」他的眼神轉為熱切,炙熱的令她焦躁難安。
「我……我沒保證我一定給得起,不過……如果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大概……可能會同意吧?」語氣里有著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服的遲疑。
「世界上只有你給得起。」他倏地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不在乎她呆愣的表情。「我希望你可以先答應我。」
念曉彤忐忑地看著他興奮的表情,她突然覺得自己做了件愚蠢至極的事。「除非你先說出來,不然我不可能答應。」即使懷疑,即使難安,她還是無法拒絕他企盼的眼神,但她仍有她的堅持。
「你喜歡我嗎?」他倏地問了一句。
念曉彤的心「咚」地一聲,她慌張地撇開頭,卻無法阻止灼熱感直竄耳根。
「曉彤,回答我。」他將她的頭扳向他,認真地盯著她的眼,執意要得到她的回答。
「你想太多了,我跟你……只是普通的「校友」。」她囁嚅地說。
他蹙起眉,對這個回答一點都不滿意。「不管我們之前的關系是什麼,我只想知道你喜不喜歡我?」
念曉彤被他捧住臉頰,無法不看他炙熱的眼。「我……目前還不算討厭——」她沒辦法對自己說謊,只能挑個最含蓄的說法。
戴紹虎明顯地松了口氣。「好,那表示我還有機會。」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掙開他的雙手,連帶地掙開自己心里的痴想。
「你會懂的,總有一天你會懂。」他定定地看著她,漂亮的黑眸里寫著堅持。
念曉彤慌張地站起身,她揪緊自己的衣角,強迫自己不準發抖,她推開離自己最近的房間的門,一頭鑽進沒有他的空間——
洗了個舒適的澡,念曉彤疲憊地躺進舒服柔軟的大床。
這里的每個房間都放置著超大的雙人床,而且都有獨立的衛浴設備。
其實由房間的擺設及用品,並不難發現哪間才是主臥房;早早就將戴紹虎塞進他的房間,她自己則隨便找了間客房住下,正好位在他房間的對門。
她屬于會認床的體質,雖然大床十分柔軟舒適,但她還是翻了好幾次身,好不容易在快要睡著之際,門板上卻傳來清晰的敲門聲。
念曉彤痛苦地申吟了聲,掙扎半晌,為了怕對門的「病人」有什麼「特別需要」,她心有不甘地翻開薄被,腳步蹣跚地走去開門。
打開門,只見戴紹虎穿著藍白條紋的棉質睡衣,手上還拎著一只巨大的枕頭,兩只腳丫子光溜溜地站在潔白的瓷磚上,看起來滿可笑的。
「什麼事?」她的生理時鐘是晚上十一點,她從十一點躺到現在,算算時間都快十二點了,她的眼皮重得要命,只想快點將他打發掉。
「曉彤……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他的神情靦腆,而且語氣有點遲疑。
念曉彤瞠大了眼,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瞌睡蟲一哄而散,當場嚇出一身冷汗。「你瘋了!」她急急地想關上門。
「曉彤!」他的動作比她快,一掌壓住即將闔上的房門。「你听我說……」
「鬼才听你胡言亂語!」她脹紅了臉,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害羞。「我要睡了,你快滾回自己的房間去!」
「你說話好粗魯。」他為此皺起眉,十分不贊同她的用詞方式。
「粗魯可比你下流好太多了。」都什麼時間了,還在跟她討論說話粗不粗魯的問題!她鼻翼賁張,一副當他存心吃豆腐的模樣。
戴紹虎愣了愣,他想了五秒鐘,才意會出她的語意;他扯開一抹無害的笑容。「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我還「六」會咧,去去去,快去睡覺!不準胡思亂想,那對身體不好。」她揮了揮手,像在趕小狽;因為不好意思明說「傷身」,所以她語多保留。
「曉彤,你真的誤會……」他試圖解釋動機。
「不听不听!」她大聲吼叫,然後毫不留情地用力甩上門板,在他面前發出砰然劇響。
戴紹虎杵在她門前好久,直到確定她不會再開門,才沮喪地抱起枕頭回到自己的房間……結果念曉彤並沒有因此而睡得安穩,因為當她又經過數次翻身,準備再次去和周公下棋時,突然一聲痛苦的嘶吼將她由半夢半醒之間拉回現實,而這一聲嘶吼差點讓她由柔軟的大床上跌下來。
不用多說,這聲音鐵定是由戴紹虎房里傳出來的,因為這整個頂樓只有他們兩人,除了她,就只有他。
她踉踉蹌蹌地下了床,雙腿虛軟地往外沖,她推開戴紹虎的房門,愕然發現他驚懼地瞪大了眼,兩眼卻空洞無神,微張的雙唇大口大口地喘氣,額上布滿汗濕的水滴,染濕他垂落額際的發絲。
「你怎麼了?」她快步走到床邊,毫不遲疑地將他摟進懷里,發現他全身幾乎濕透了;此刻的他像極了無依脆弱的孩子,教她怎麼也放不下他。
「曉彤,曉彤——」他反手抱緊她的腰,將頭深深埋入她胸口,身體微微顫抖。「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別怕,別怕……」她柔聲哄慰,輕撫他黑亮的發絲。「是不是作噩夢了?」
「好大的聲音……好多好多的石塊不停砸下來……好痛……」他語無倫次地喃喃自語,益發抱緊她柔軟的身軀。
「沒事,沒事了。」肯定是爆炸時的影像困住他了!她不停地安撫焦躁的他,企圖讓他安靜下來。
「你不在,你不見了……」他陷在無端的恐懼里,絲毫不肯放松她。
「我在這里,一直都會在這里。」見他這般驚恐,她心疼地紅了眼眶。「乖,我會一直陪著你,沒有噩夢,再也沒有噩夢了……」她安撫地輕拍他的背脊,直到他不再顫抖。
「真的?你真的會在這里陪我?」他艱困地抬起頭,赤果果的擔憂與害怕寫在他微眯的眼眸,他怯怯地探出手,觸踫她溫熱的臉頰。
驀然她明白了,他之所以要求與自己同眠,也許正因為相同的噩夢不斷地困擾住他,所以他才會作如此逾矩的要求。
「曉彤?」遲遲得不到她的應允,他害怕她又會拒絕。
「我會陪你,在這里陪你。」她嘆了口氣,明知再這樣下去,恐怕再也抽不了身,但她卻無法狠下心來拒絕他;她由衣櫃里抽出另一套睡衣遞給他。「但是你必須先把濕衣服換下來。」
他霍地扯開天真的笑容,頓時迷眩了她的眼︰他迅速月兌上汗濕的衣服,在她羞赧背過身時,以極快的速度換好睡衣,然後掀開薄被,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明白地詔示她應該躺下的地方。「曉彤!來,躺這里——」
念曉彤吞了口口水,她掐緊自己的拳頭,佯裝凶悍地兩手插腰。「我可以在這里陪你,可是你不能亂來,不然我會宰了你!」她凶狠地威脅著。
戴紹虎眨了眨眼,無辜地問道︰「我可以牽著你的手睡嗎?只是牽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