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找你呢!」他說。
「喔,好的。」駱駿說完,笑視著求安,不放心的又叮嚀了一句,「求安,有什麼事盡避來找我,知道嗎?」
她僵硬的點了點頭。
駱駿前腳一離開,陸震濤便走近她,「你有什麼事?」
她抬起眼看著他,想起她爹的死狀、想起初朧,頓時,眼底燃起了一把怒焰。
她雖知道還不是爆發之時,卻幾乎快忍不住。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陸震濤感覺到她眼底的敵意、防備及恨意。
她低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心里提醒著自己千萬別沖動誤事。再抬頭時,她已稍稍冷靜。「十二爺來這兒,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我做?」
陸震濤感覺到她的異樣,也許她自認把情緒藏得很好,卻騙不過他的眼楮。她初來時,對他確實帶著隱隱的敵意及防備,但隨著時日累增,她已慢慢對他卸下心防——尤其是在臨河回來之後。
可現在,她再度出現那種眼神了,而且比之前更加的強烈。怎麼了?
「沒什麼事……」他說。
「沒事的話,我帶滿月去走幾趟。」說著,她拉著滿月的韁繩便要走開。
陸震濤伸出手,一把攫住她的胳膊,注視著她,「真的沒事?」
她搖搖頭,唇角一勾,卻笑得冷,「能有什麼事?」說罷,她輕掙開他的手,拉著滿月離開。
第5章(1)
前一刻還跟大家有說有笑的求安,在他走近時,卻斂起笑意,一言不發,甚至借機離開。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陸震濤感到懊惱。
這感覺糟透了,曾經覺得已經靠近了的她,如今又突然遠離。雖然一開始她對他保持距離,甚至存著防心,但幾番相處之後,他已明顯的接收到她所釋放出來的訊息,感覺得到她已對他敞開心胸。
在她眼里,他多次看見那刻意隱藏卻又瞞不住的情愫,盡避他不知道她的來歷,可他不在乎,他對她動了心、用了情,甚至打定了主意等她,等她願意親口說出她所有事情。
他已經忘了有多長的時間,他的心不再為一個女人牽掛。他看過他娘親過世時,他父親是活在什麼樣痛苦的深淵之中;而他,在惜兒死去之後,又是如何的悲傷失落。
有愛,就會受傷。為了不再受傷,他早已決定不愛,可求安的出現,竟讓他死水般的心再起波瀾。
多少女人想走進他的心,他卻無動于衷,即便她們使出渾身解數,他也不曾動心過,可她什麼都不必做,就輕易的攫住了他的心。
是她那澄澈無邪的眼眸嗎?是她那情緒鮮明的臉龐嗎?還是她傻傻的、天真的樣子,以及她溫柔照顧著馬兒時的身影動搖了他?
他內心的那道高牆是多麼堅固呀!可她竟輕而易舉的攻破了它。
惜兒死去之後,他變成一個警戒、防備,不輕易相信任何人的人,想進到他的生活里,得經過他非常嚴格的觀察及審視才行,可他初見她的那一天,便將她帶回騰雲山莊……
他不怕麻煩,但也不是個沒事愛惹麻煩的人。對于不確定的人事或物,他總是存疑並提防著,可在他還不清楚她是不是一個麻煩之前,他竟已接納了她。
他以為他再也不會對任何女人動心,但他卻不知在什麼時候開始戀上她……
現在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是他陸震濤想要的女人,除非她拒絕、她不願意,不然他一定會將她緊緊的抓在手中,攬在懷里。
只不過他怎麼都無法理解明明已經敞開胸懷的她,為何突然又緊閉心門。他記得很清楚,是從那天開始的……駱駿跟她說了什麼嗎?
不,駱駿是個有分寸的人,怎會在她面前胡亂說他什麼?
她的冷淡讓他變得焦躁,他整個腦子里都是她的事。他厭惡這種不確定的感覺,不弄個清楚明白,他實在不舒心。
晚上就寢前,求安端來溫熱的水讓他洗臉擦腳。這是她到靜湖苑後每天要做的事情,但他通常只讓她將水端來,接下來的事情,包括更衣,他都是自己來。
「十二爺,水來了。」她面無表情,聲音冰冷,擱下了熱水就要離開,「我告退了。」
「慢著。」他喚住她,「幫我擦臉擦腳。」
她一楞,露出驚疑的表情,因為自她服侍他以來,他不曾對她提出這樣的要求。
「怎麼?」他眉梢一揚,「不樂意?這本來就是你該做的事情。」
「以前十二爺沒要我做這些。」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他語氣中帶著種說不上來的任性霸道,「現在我要你做。」
「……」她看著他,不動,像是在猶豫。
自從知道養在西馬廄的馬是初朧後,她就無法隱藏對他的恨意及憤怒。可在憤怒的同時,她又經常想起他的種種呵護,尤其是他為了她不惜冒得罪恭王的險……
她感到掙扎、矛盾,她知道自己必須為父親報仇、必須奪回初朧,可是她不只找不到方法,還在不知不覺中戀上了他。
她對他冷淡疏離,不只是因為仇恨,也因為她害怕自己越陷越深。
「我、我不會。」她微微咬著下唇。
「你都會幫馬刷洗身子了,給我抹臉擦腳有什麼問題?」他態度十分強硬,「快點,我想睡了。」
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眼下的她仍是他的隨侍,她若還想為父報仇,將他繩之以法並奪回初朧,就必須想辦法留在騰雲山莊、留在他身邊。而要留下來,她就必須做他要她做的事情。
于是,她上前擰了棉巾,一手輕托著他的臉,遲疑的、輕輕的替他抹臉。他微抬起下巴,兩只眼楮直勾勾的注視著她。
距離太近,近得她整個腦袋發昏,她感覺到自己的手在顫抖,卻還是努力維持鎮定的幫他抹淨了臉、擦拭了腳。
事畢,她要離開,陸震濤再度開口,「今天的活兒還沒做完。」
「咦?」她一怔,狐疑的看著他。
他唇角微微一勾,「替我更衣。」
「什……」她驚訝的看著他,不解他為何突然提出這麼多的要求,「為什麼?」
「這不都是你該做的事嗎?」說著,陸震濤兩手一攤,「快,幫我把衣服月兌了。」
她一臉為難,但還是硬著頭皮照辦,解開他的腰帶,月兌去他的外衣,就在她靠他很近時,他突然一把攫住她的手,一個振臂將她擒上床去,她嚇了一跳,驚恐的望著他。
「為什麼無視我?」陸震濤直視著她,目光炯炯,「你對任何人都能談笑,都和顏悅色,為何偏偏避開我,給我臉色看?」
「我、我不知道十二爺在說什麼。」她驚羞惱怒的瞪著他,然後掙扎。
他將她的手攫得更緊,「為什麼你可以跟駱駿或是其他人說說笑笑,卻對我避之唯恐不及?」
「我……」她一楞,因為她在他眼底發現了濃烈的醋勁。
「我明明感覺你已經願意靠近我了,為什麼卻又突然對我如此冷漠?你喜歡駱駿?」
她真的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而且她的心情已經從驚慌轉為憤怒——尤其是想到父親的死時,那原本被她壓抑著的怒氣及恨意在一瞬間排山倒海的向她襲來。
不知哪來的火氣跟勇氣,她恨恨的直視著他,「是,比起十二爺,我更喜歡駱大哥,多過你十倍、百倍、千倍!」
聞言,他濃眉一皺。「所以你對我忽熱忽冷,是在吊我胃口?」
「嗄?」她一愣。
「我不喜歡不確定的感覺,也不喜歡拖泥帶水……」他說︰「你應該感覺得到我對你是什麼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