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歡目光在那三隻狗兒身上掃過，瞭然道：“原來如此，凌大哥，你想的真周到。”
她誇得十分自然又真情實意，卻反倒讓姬陵川有些不自在了起來。他輕咳兩聲鬆開了手，叮囑道：
“看看可以，別輕易靠近，當心被咬斷了手指，看你往後還怎麼繡錢袋香囊。”
宋意歡摸摸鼻子，乖乖答道：“知道了。”
“世子來了！”前方傳來一聲招呼，宋意歡隔着帷帽，只看到幾個身着官服的人向着她和姬陵川走來，其中一人身形輪廓看上去十分熟悉，應當就是顧雲箏。
姬陵川巋然不動站在那裡，擋着身後的宋意歡，朝來人淡淡道：“葉大人。”
宋意歡雖沒來過府衙，卻也知道京都府尹姓葉。
葉府尹笑着朝姬陵川道：“我等已經按照世子的吩咐，在城中那八戶人家附近都安設了人手，只待入夜後，那兇犯出現，就能一舉將人給擒下！”
姬陵川道：“還要辛苦葉大人，同諸位弟兄們說，讓他們沉住了氣，莫要暴露了行蹤，以免打草驚蛇。”
葉府尹應了下來，朝姬陵川身後的宋意歡看去：“這位是……”
顧雲箏及時站出來，道：“葉大人，這位便是下官昨日同你提起的，那位過目不忘的柔姑娘。今夜抓捕那位兇犯，她定能發揮出最大的用處。”
“原來如此。”葉府尹對宋意歡道，“多謝柔姑娘鼎力相助。”
說著，葉府尹將姬陵川和宋意歡引入了堂內。
關於今夜的抓捕，姬陵川還有許多細節需要再次同府衙這些衙差們吩咐，宋意歡坐在一旁聽着姬陵川平靜而又沉穩的部署一切，目光也不由自主的放在了他的身上。
她情不自禁的在想，他在邊關帶兵打仗時，也是這般運籌帷幄麼？
戰場何其兇險，他卻能率領玄甲軍和邊關十六城的守軍合力抵禦了外敵，不愧被人稱之爲“戰神”。
姬陵川十分敏銳，察覺到了身側宋意歡的打量，情不自禁將身子挺得更加板正，語氣也更加嚴肅。
“世子的意思，是那兇犯今夜極有可能會選擇定安侯府下手？”葉府尹的聲音喚回了宋意歡的神智。
姬陵川道：“這是柔姑娘的推斷，當然，我也是這麼想的。”
葉府尹大爲意外，不住誇讚宋意歡深藏不露，讓人刮目相看。宋意歡還是頭一回這樣被人當面稱讚，到底是女兒家面皮薄，她低聲道：
“葉大人過獎了，小女子的胡言亂語，當不得真的。”
姬陵川卻說：“柔姑娘還有什麼想法，可以當衆說出來，興許會對今夜的抓捕有幫助。葉大人，倘若因爲柔姑娘的點子順利將人給抓到，柔姑娘當記大功。”
聽到這話，顧雲箏不由得向他看去。
他這是，打算將抓捕兇犯的功勞按在宋意歡的頭上？
男人最是瞭解男人，顧雲箏極爲敏銳的從姬陵川的態度上察覺到了他的轉變，整個人瞬間警惕了起來。昨夜在他離去之後，這兩人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嗎？
難不成，姬陵川當真要捨棄世俗禮法，將宋意歡納爲妾室？好坐享齊人之福？
宋意歡不知顧雲箏在想什麼，她順着姬陵川的話開始思索了起來。
屋內一時安靜了下來，衆人都將目光轉到了宋意歡身上，臉上神色各異。除去好奇之外，餘下大多數人眼中都是輕蔑與不屑，不相信她一個弱女子能說出什麼獨到見解來。
宋意歡擡起頭來，她道：“之前我們忽略掉了一個細節，那位兇犯對城中的動向似乎瞭如指掌，還能到府衙來留下信息，這說明他並不是一直待在水渠之中，在京都城恐怕還有藏身之處。”
“可昨日我們去看過城中所有舊渠口，除去那幾個被害女子家中有過被破壞的跡象之外，其他人家的舊渠口至今仍是佈滿了青苔，不曾有人進出。”
“這麼一想，那位兇犯應當還有一處我們所不知道的出口，可以自由出入。若是有，那個出口又在哪裡？”
這話一出，在場衆人皆是一驚，一同沉思起來。
是了，他們只知道今夜那兇犯便要再次行兇，甚至已經開始在城中各處安排了人馬，就等今夜來個甕中捉鱉，卻忘了兇犯既然能到府衙來送信，那兇犯說不定已將府衙的動向知道得一清二楚。
看到衆人都被她給問倒了，姬陵川眼底劃過一絲笑意，他出聲道：“柔姑娘腦子活泛，果然很快就想到了關鍵所在。”
如今，他越發確信她就是他的那位小友。
字跡可以僞裝，她也可以撒謊，可是，那份聰慧，還有她解題的思路，從來都改不了的。
顧雲箏率先出聲道：“兇犯的藏身之處定然與他當場要殺害那五名女子有關。”
“他既然對城裡的動向瞭如指掌，會不會我們再去調查，又會打草驚蛇？”葉府尹皺着眉頭說道。
宋意歡道：“能否讓我看一看這五名受害女子的案卷？興許能找到什麼線索。”
主簿嗤笑一聲：“我們早已將那案卷翻了數遍了，都沒能查到什麼線索，你一個女子，看一眼就能查出不對了？”
姬陵川冷冷朝說話的主簿看去，目光裡的威壓讓對方雙腿情不自禁發軟。
“我姬陵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淡淡開口。
宋意歡看着姬陵川的背影，心頭劃過一絲暖流。
他對她雖總是不假辭色，但卻從不在外人面前爲難她。只是她心中十分清醒，再三在內心告誡自己，他不過只是把她當做妹妹一般照顧了，千萬不能多心。
府尹看姬陵川如此護着宋意歡，忙道：“只要能將案子破了，就是讓柔姑娘多看幾遍也無妨。顧大人，這個案子的案卷由你掌管，你就帶着柔姑娘去看一看吧。”
顧雲箏迎上姬陵川那銳利和警告的視線，起身朝宋意歡道：“柔姑娘，隨我來。”
姬陵川將顧雲箏眼中的挑釁看得分明，想要一同跟去，葉府尹又尋了個問題來問他，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宋意歡跟在顧雲箏身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