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喜歡我大哥,你不妨主動些。」
「你對我沒有懷疑嗎?這麼輕易就將你大哥推給我。」洛歌飛感到一陣好笑。
莫殘樓忍不住貝了下唇角,似笑非笑地道︰「如果你別有用心,今日你便不會站在錦寒山莊內。」他可從來未懷疑過莫簫笙識人的能力。
而且洛歌飛還見過莫懷惜,以他的性格,若是洛歌飛有可疑,或是可能對莫簫笙不利,那莫懷惜早早便會殺了她。
「提醒你一句,若真喜歡我大哥,最好盡快下手。」莫殘樓說著出賣大哥的話,眼都不眨一下。
洛歌飛微微驚詫,然後努力壓下涌上喉間的笑意,眼中卻含著笑,滿懷疑問地看著莫殘樓,哪有弟弟讓別人去對自己大哥下手的。
而且……這「下手」兩個字,還真是別具深意啊!
忍住想揉額角的沖動,莫殘樓仍是面無表情地說︰「我三哥很黏大哥,你最好趕在他回府之前動作,越快越好。」頓了下,語氣中透出無奈,「何況我大哥那種慢郎中的個性,等他自己發現,只怕你有得等,而且,我相信洛姑娘不會想成為另一個朱雀。」
「很黏?」洛歌飛好奇地挑眉。
「三哥是由大哥帶大的。」莫殘樓只給作出一句簡單的解釋,再多的話,實在不好說出口,他的額角又忍不住要跳動了。
眼角含笑地瞄著莫殘樓的神情,既然他不便多說,她也不再多問。
話鋒轉回莫簫笙身上,洛歌飛也知莫簫笙在感情上是有些木訥,而她更無意成為第二個朱雀,「莫四公子可有什麼好的建意?」
「你不是與我大哥在青葉鎮單獨相處了好幾日,我想用什麼方法不用我再說了,洛姑娘自是聰明人。」莫殘樓向前踏了一步,站在慢慢降臨的月色下。
「我倒是想直接劫了他走人。」可惜她還有要事需先行解決,而此時劫走莫簫笙,只怕日後他必會怨她。
莫殘樓最後看了眼洛歌飛,「一切但看洛姑娘行事,告辭。」語畢,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洛歌飛看著那少年的身影,挽著衣袖輕笑數聲,也許她真該在所有事情結束前解決她與莫簫笙的事。
靶情的事,從來不是等待才能換來結果的,那樣只會虛耗了彼此的時光,正如朱雀與莫簫笙一般,而她從來不是習慣等待的女子。
施施然地半挽著衣袖,洛歌飛踏著月色,蓮步輕移,慢慢消失在長廊盡頭。
第十二章撥雲見月(2)
莫簫笙再回到府中時,已是午夜時分,舊傷未愈之下,又連番幾日趕路奔波,此時神色間滿是疲憊,眼眸中也蒙上一層淡灰。
偌大的府院內,白日里下人來去,安靜卻有著人氣。
夜半時分,踏進大門,感覺出那一分白日所沒有的安靜,夏蟲的鳴叫聲也顯得空蕩,低低回響在山莊內。
慢慢走回自己所居的院落,清白的月色如水,灑在長廊上,投下整齊而細長的一道陰影。
心有所思,莫簫笙未多加注意周圍情形,待察覺時,那抹楓紅色的身影已經站在眼前,黑眸晶光,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莫簫笙著實嚇了一跳,「洛姑娘?!」這麼晚了,她怎麼會在這里?
意外之下,幾種念頭連番涌上心頭,莫簫笙卻一個也問不出口。
心中的愧疚與疲憊再也壓不住,也同樣說不出口,揪得心里一陣生疼,莫簫笙慢慢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你若是再不回來,我便要去找你了。走,我請你喝酒。」語畢,洛歌飛不由分說地拉過莫簫笙的手便往內院走去。
眼看便到了莫簫笙所住的院落,再拉著他輕身一躍,一同上了屋頂。
屋脊上,並排放著六七個酒壇,莫簫笙再次略感吃驚地看向洛歌飛,發現她正笑看著他。
「傷心時總要找個方式發泄出來,憋在心里時間久了,可是會加重你的內傷。」說著,洛歌飛抱過一個酒壇,敲開封泥,拋給莫簫笙。
莫簫笙接過酒壇,在屋脊上落座,淡淡地道︰「讓洛姑娘擔心了。」
瞄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莫簫笙,洛歌飛微笑,決定暫時不去計較他這句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你說,我要是現在去告訴你爹,我們同處一室數日,你認為會有何結果?」洛歌飛單手抱著一壇酒,另一手支在膝上,撐著下巴看著莫簫笙問。
莫簫笙一怔,「洛姑娘……」終于打起精神,疑惑地看著她,不知她為何突然在此時提到此事。
「我會出現在折津府,只是為了祭拜我師父。而半途救你,再隨你回中原,則確實有我自己的目的,而這個目的恰好也是你們目前最想知道的。」洛歌飛一笑過後,話鋒突轉,極認真地道,「宸月宮一事只不過是個幌子,十四年前是,十四年後亦同。而現在那個幕後的有心人,更想藉由這個機會,一舉除掉所有防礙他的人,至于他想要達到的目的,想來不必我說,你心中也已經有數。在青葉鎮遇襲,當時情形可造成三種局面,一是你死,而後掀起正道武林一場血腥屠殺;二是我死,讓無辜的人再次成為有心者的代罪羔羊,最後仍免不了一場血腥發生。第三種情況,朱雀的死,誤殺之下難免後續行動不會露出馬腳,從而引出真相,讓幕後黑手浮出水面,這是最好的結果。」
莫簫笙沉默不語,抱起酒壇便飲。
「以一人之命換更多的人活下來,這筆交易再劃算不過。」洛歌飛口中刻薄地道,卻是再赤果不過的現實。
「今日若換作是你,我同樣會為之難過。」半晌,莫簫笙沉聲道。
「如此說來,莫公子當我是朋友?」洛歌飛單手支腮,側頭看著莫簫笙臉上的神情,心中感到微微不滿。
她現在打的主意可不是他莫大公子的紅顏知己。
靶覺到洛歌飛含著不滿與怨懟視線,莫簫笙轉過目光,對上她認真的黑眸,「洛姑娘若不介意,此次事情過後,我可娶你為妻。」低沉的聲音,溫潤如常。
「娶我為妻?!這當真不是我逼你的,是吧?」洛歌飛挑眉道。
「抱歉,在下無意冒犯。」
洛歌飛似頭痛地將手指抵在太陽穴上揉了揉,深覺得莫殘樓的見意果然是正確的,不過也非全然準確,至少對莫簫笙對情事的反應他還是錯算了。
莫簫笙不是木訥,只是不善于應付感情,時常心如明鏡,卻不知如何宣之于口。
也許在他看來,拒絕一個人要比回應一個人要來得簡單。
如朱雀對他之情,他心中清楚明了,卻未表達出來。仔細想來若是朱雀不死,也沒了她這個程咬金,再過幾年時間,莫簫笙以花轎娶進門的便是那燦若桃花的女子。
心絲細致如莫簫笙者,想來也早已察覺她心中打的注意,也知她心內的情。
聰慧如洛歌飛者,此刻方發現,原來莫簫笙對她竟未拒絕,初見、相識、相處直至現在一起在月下飲酒,莫簫笙不是一個不會拒絕他人的人。
不拒絕,本身就是一種應允。
不過……
這般默認著被她這個小女子算計,卻仍是一副溫潤的好脾性,還覺得自己言語上偶爾過于冒犯。
洛歌飛眸中漸漸浮起層層笑意,真不知是覺得莫簫笙太過體貼,還是溫和過了頭。
「我若是讓你娶了別的女子,真是天大的罪過。」不過,不是他莫簫笙的罪過,而是她洛歌飛的罪過。
「咳咳。」莫簫笙輕咳兩聲,偏過頭去,對于對自己有情的女子,他實在不知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