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失語

030 失語

等蕭蕭收拾好情緒回來時,看到鍾離衡與姜笙正站在甲板上說話。兩人的目光碰了一下,蕭蕭輕垂下眸子,鍾離衡也沒有再說什麼,兩人草草吃過晚飯,就回了B市。

老闆曠工一天的結果就是特助忙得焦頭爛額,他們凌晨回到酒店,第二天便早早開了工,幾乎連喘息的機會也沒有,如此緊張地過了一週。回到J市後,還有積壓的大量工作等着他。鍾離衡忙的沒有時間,她的心情一直處於複雜,日子就樣拖着過。

這天,鍾離衡卻突然打電話過來讓她下樓,蕭蕭只好換了衣服出門。

出了社區門口,她才發現天空竟然開始飄起了雨絲,春雨,綿綿的,似針,一下、一下密密地落着。正看得出神,黑色的邁巴赫就一個漂亮的甩尾橫在了她面前。

“上車。”後座的車窗緩緩落下,露出鍾離衡那張精緻而略冷的臉。

蕭蕭聽話地上了車,車子便俐落地滑入了主車道。鍾離衡遞了個文件袋給她,蕭蕭疑惑的打開發現竟是J市某大學的資料。

“我給你申請了個名額。”鍾離衡說。

蕭蕭擡起頭來,盯着他側臉,她沒有說話,手捏着那隻牛皮袋子,指尖有點發白。

鍾離衡也沒有再看她,便開始着手翻閱自己車上的文件。車裡一直靜默,直到李澤將車平穩的停下來。

“衡少,到了。”李澤報告。

蕭蕭望了一眼窗外,發現竟然是進了某醫院的停車場

鍾離衡合上文件,對蕭蕭說:“走吧。”

蕭蕭雖然疑惑他爲什麼來這裡,卻也沒有多問,便跟着下了車。

他們進入門診部,搭電梯直到頂層。在某間辦公室裡找到了凌雲,鍾離衡跟他閒聊了幾句後,蕭蕭也沒有在意。之後凌雲便換了醫生袍,護士上前把蕭蕭請進了裡面一間醫療室裡,她纔有點回過神。

觸目所及依然是醫院裡冰冷而疏離的直白,裡面擺了各種不知名的醫療器材,那護士示意她坐上那張白色牀上,她卻沒有動。

“別緊張,只是檢查一下。”凌雲對她說。

蕭蕭下意識的看向站在門口的鐘離衡,他只是鼓勵地向她點了下頭。她卻抗拒地向門口走去,鍾離衡抓住她的胳膊阻止:“難道你想一輩子都這樣嗎?”

蕭蕭回頭看着他,直直地望進他的眼底裡。他說你想一輩子就這樣嗎?不,當然不,她不想。可是……她不知道哪裡不對,可是她不想待在這裡。心的某處在抗拒收着,帶着隱隱在恐懼感。

“別讓我說第二遍。”鍾離衡警告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蕭蕭不想跟他吵,因爲結果永遠都是自己妥協,他說過的,自己沒有說不的權力。蕭蕭拖着沉重的步子又緩緩地走回去,安靜地在那張醫療牀上坐下來。

凌雲說:“張開嘴。”她便張開了嘴。

室內很安靜,偶爾傳來器械的聲響。她看着凌雲那張泛着桃花的臉,現在正嚴肅、認真的眼前晃着。除了凌雲,她彷彿又恍恍惚惚的還看到了許多模糊的臉,一張張地從眼前閃過,卻沒有一張可以看得清楚。眼前彷彿有個黑洞,強大的吸力好像在拉扯着她,她恐懼地抗拒着,頭開始變得暈暈沉沉。

“可以了。”不知過了多久凌雲的聲音響起來,等她站起來的時候,身子都有些虛脫。

“蕭蕭。”鍾離衡及時扶住她搖晃了一下的身子,看到她的臉色非常不好。

蕭蕭把身子靠在他身上,一句話都沒有說。

凌雲再次確認了一下護士記錄的所有數據,對鍾離衡說:“她的身體狀況沒有任何異常。”

鍾離衡臉上閃過詫異,接着是懷疑地看着凌雲。

“別這麼看我,我想她之前應該是受過某些強烈的刺激,精神壓迫所造成的失語。我建議地你再找個心理醫生給她看看。”

刺激?鍾離衡低頭看着蕭蕭蒼白的臉色,眼睛疲憊似的閉着,好像不想面對。他曾經以爲她只是不想跟自己說話,也想過她可能是因爲受了傷之類的,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刺激?到底什麼樣的刺激能讓人一個失去說話的能力?他想像不出,也無從想像,她到底經歷過什麼?

凌雲將記錄的數據放下,然後開始脫掉袍子,事不關已地笑着說:“好了,我任務完成。”

“走吧。”既然凌雲幫不上忙,鍾離衡半摟半抱着蕭蕭準備離開,因爲她整個身子都掛在自己身上,好像已經使不上一點力氣。

“喂,就這樣走了?”凌雲不滿地叫着。他可是親自會診,連句話都沒有。

“後天海星私人會館請你吃蛋糕,我的生日禮物你可以免了。”鍾離衡頭也沒回地說,沒給他一絲說話的機會。

鍾離衡扶着蕭蕭坐回車裡,直到回到豪庭尊砥都一直趴在他身上,那樣脆弱的樣子,他也沒有再問。

進門時,李娟看着兩人的情形有些不對,也不敢多嘴。

蕭蕭被安置在牀上,晚飯也沒有吃。迷迷糊糊地睡着。突然頭皮感到一陣撕扯般的疼痛,好像是有人在用力地拽住了她的頭髮,痛得她的眼淚都流下來。

模模糊糊的睜開眼,她看到季傑倒在水泥地上,一根帶血的鐵棍子就扔在他手邊。衣服上和臉上沾滿了血,頭上一道差不多七公分長短的血口子,正突突地冒着血,濃濃的血腥味混和着塵土。

她縮在角落裡瑟瑟地發着抖,有人扯着她的頭髮強迫她擡起頭來。她覺得周圍是站了許多的人,那些面孔着模糊卻猙獰,好像有什麼從頭上流下來,粘粘的,分不清是汗還是血。

“蕭蕭!”季傑叫着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不知哪裡來了個人,拽起他用力地扔了出去,季傑的身子撞在一個鐵架子上,那碰撞的聲響在空曠的廠房裡刺耳地迴響。

“聽說你就是爲了這個男人離開了衡少?”

她渾身抖着,嚇的說不出來。

她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她驚恐地看着有兩個人把季傑死死地按在那個鐵架上,那些人獰笑着向季傑聚攏過來,又像是在朝自己走過去。

“不,不要——鍾離衡,是不是讓你們來的——”她彷彿意識到什麼地哭喊着,掙扎着,皮肉在粗糲的水泥地上磨着,那個扯着她頭髮的人卻死死地按着她。

她悲動地嚎叫着,迴應她的是衣料撕裂的聲響,或許還有惶恐的驚叫,和那些令人作嘔的喘息,但是她好像聽不到了。眼前那一團團噁心的肉色在晃動着,晃動着……外面陰暗的天色映着在廢棄的廠房玻璃,反射出一張惶然驚恐的臉,彷彿是她的,又像是季傑……

“蕭蕭-蕭蕭——”鍾離衡看到她身子抖的厲害,才發現她在睡夢中慟哭,他安慰着把渾身冰涼的她裡抱在懷裡。

蕭蕭猛地的睜開眼睛,胸口隨着她的喘息劇烈的起伏着,望着天花板呆了兩秒。才側過頭去看到抱着自己的鐘離衡,瞬間跟燙着了似將他推開,自己向後縮了一下,盯着他的臉上佈滿天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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