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跪……」注意到他目光的投向,唐墨朝璩心寧冷聲喝道。
唐奕手一舉,唐墨立刻閉上嘴巴,安靜地站到一旁去。
「說說看你後娘是怎麼將你枰斤論兩賣掉的。」唐奕看著那背脊始終挺得筆直的丫頭說。
「說出來你有本事可以為我改變這既定的事嗎?如果有我就說。」璩心寧雙眼直視著眼前這位世子爺,冷靜地問。
「大膽!」唐墨朝她怒斥,卻再度被主子伸手攔阻。
「你的膽子很大。」唐奕目不轉楮的看著她,淡聲道︰「告訴她本世子有沒有那個本事。」
現場一片沉靜。
「你們都是啞巴嗎?」唐墨怒聲斥道。
「有。」
「有有。」
「有有有。」
頓時「有」聲此起彼落,滿場飛揚。
「現在可以說了?」唐奕單手支著下巴看著她,好整以暇的等著。
璩心寧略微猶豫了一下,決定豁出去了。反正以她的個性被帶進蕭家,橫豎都會落得慘死的下場,她是絕對不會乖乖地做那十五姨娘的,所以與其被凌辱後在蕭家被亂捧打死,不如在這里賭上一賭,順便替原主泄泄恨。
「她,楊氏,我娘因病餅世後我爹再娶的繼室,平常一直都端著一張偽善的臉孔在我爹面前表現得很疼愛我,私底下卻背著我爹對我又捏又打又罵的,沒有一天善待過我。」璩心寧伸手指著楊氏說。
「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丫頭,膽敢在這里胡說八道!」楊氏又驚又怒的喝斥。
你一心想將我嫁進趙家本身就有問題,之後在街坊鄰居都知道我逃家失蹤後……你又收下蕭家的聘禮將我出賣,其心態可謂路人皆知。真相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從未真心待我,也從未視我如己出,連一天都不曾——」
「住口,你這個逆女!」璩勇突然朝她怒吼出聲。
璩心寧震愕的看向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這樣吼她。
這個爹在原主的記憶中向來沉默寡言,對她雖然有些冷淡,卻也從未打罵過她,所以相對于後娘,爹完全是她的依靠,她的希望,她也之所以覺得一旦楊氏的惡行被揭穿之後,爹一定會向著她、心疼她多年來的遭遇。結果呢?為什麼爹會對她吼叫,還罵她是逆女?
「為什麼?」她不由自主的問,感覺很傷心,好像原主還留了一份對父親的依戀在這個身體上不舍離去,而今卻大受打擊、傷心欲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況且她是你娘,即使不是親生的,也養了你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璩勇怒聲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使璩心寧被後娘苛刻虐待了十年,之後又被枰斤論兩的賣掉,也該心存感激嗎?你真的是我爹,是璩心寧的親爹嗎?」她忍不住淚如雨
「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里有數。」她冷笑。「你可曾有一天善待過我這個前妻所留下來的女兒,你自己們心自問。你不待見我也就算了,卻還狠心想賣女求榮,將我嫁到西坊街的趙家,若不是溺水意外發生,趙家視我不祥而婉拒了這門親事,我早已被你送入死地。即使如此你還是不肯放過我,馬上又將我賣給蕭家做第十五房小妾,還通風報信將早已離家躲藏在外的我的藏身之處告訴蕭家,讓蕭家派大隊人馬來強行將我押走,這樣你還敢睜眼說瞎話,說這是為我好?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你、你全是胡說八道!我嫁給你爹後,一直盡心盡力照顧這個家,照顧你這個孩子,將你視如己出,沒想到……嗚……我的命怎麼會這麼苦呀,孩子他爹,你也說說話,評評理,我有哪兒做錯了……嗚嗚……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嗚嗚……」楊氏索性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嚎啕大哭起來。
璩心寧無言以對的看著她,覺得這婦人如果生在現代絕不會默默無名,因為她演技一流,若是走影劇圈那條路,絕對能發光發熱,太會演了,只可惜這是一場爛戲。
「別再演戲了,後娘。住在這兒的人誰不知道西坊街的趙老爺是什麼樣的人!」為原主感到心疼、憤慨與不值。
璩勇鐵青著臉,閉嘴不答的瞪了她半晌,忽然轉頭對端坐在一旁看戲的唐奕——趴俯在地上道︰「世子爺,小的斗膽稟報,小的忽然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小的煮的菜都會加入一構高湯調味,近來因為高湯用完了所以沒再加,不知道您所說的味道不一樣與這有無關連?」
「高湯?」唐奕挑眉。
「是。」
「那高湯哪來的?為什麼之前加了,之後卻又不加?」
「回世子爺,那高湯正是小的這個不孝女不小心調制出來的,用完就沒有了。」
「不小心調制出來的?」他看向那名叫璩心寧的丫頭,挑眉問︰「你爹說的都是真話?」
「高湯的確是我調制出來的,但不是不小心,而是特別調制出來的。」璩心寧將臉上的淚水抹去,垂下頭低聲說︰「我本想如果能幫忙讓飯館的生意變好,讓自己對這個家有所貢獻,也許他們會舍不得將我賣掉。」
半晌後,唐奕的聲音打破沉靜。
「你會做菜?」
璩心寧抬起頭確定他是在問自己後,這才點頭,「會。」
「那你去廚房隨意做兩道拿手菜給本世子吃,如果味道能令本世子滿意的話,我就幫你退了和蕭家的婚事,並為你作主,讓你爹和後娘無權再任意決定你的婚姻大事。」
她雙眼一亮,目不轉楮的看著他問道︰「世子爺說的可是真的?」
「本世子向來一言九鼎。」他直視著她。
璩心寧與他對視了一會兒,倏然點頭,「我相信你。」然後立刻轉身鑽進廚房做料理去。
楊氏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變這樣。讓他們無權再管那死丫頭的婚事?這怎麼成,她好不容易才將那死丫頭拉拔長大,浪費多少米糧,等的不就是能從聘禮中收回血本嗎?現在不讓她作主,那不是煮熟的鴨子飛了嗎?
不成,她一定要阻止才行,雖然她不認為那死丫頭會煮出什麼好吃的菜來,但還是要以防萬一才行。
偷偷地,她縮著身子往廚房方向移動而去,冷不防一只茶杯猛然摔落在她面前,嚇得她頓時往後仰倒,跌了個四腳朝天,還發出一聲慘叫。「哎喲喂呀!」
「你想去哪兒?」唐奕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沒、沒有……沒有……」楊氏登時被嚇得渾身發抖,面無血色。
「沒有最好。」他冷冷地哼了一聲,嚇得所有人頓時噤若寒蟬。
唐墨有些同情這堆搞不清楚情況的人,他們難道都沒听過傳聞,勤王府的世子爺近來愈來愈難伺候,尤其是在吃的方面,挑剔得都快讓王府廚子、廚娘們活不下去了嗎?
現在王府里的下人一個個听見世子爺要用膳全都有多遠躲多遠,深怕遭受池魚之殃,只有傻子才敢在世子爺用膳前後惹世子爺不快。
想到這兒,唐墨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總管大人拜托他的事,說他經常跟在世子爺身邊,一定知道哪兒的廚子做出來的菜肴是世子爺喜歡吃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王府都會將他請進府專門伺候世子爺,因為王府里的廚子、廚娘們真的不能再讓世子爺折騰下去了,再折騰下去他們就要全被趕跑了,王府就要沒廚師了。
唉,想到這請托,他就頭痛。雖然他一直在世子爺身邊,跟著他吃遍京城大街小巷的酒樓、飯館甚至攤販、小吃,卻始終不見有哪個廚子做出來的吃食有特別受到世子爺青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