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踩着無數活人的頭，直接衝進那臭氣沖天的屋裡。
帶起陰風陣陣。
屋裡的燈已經被打開，昏暗的燈光下。
一個全身散發着臭氣，骯髒且狼狽的，甚至分不出男女的人佝僂着身體縮在地上。
準確的說，已經分不出是不是個人了。
她身側，葉小海他媽一面緊緊的捂住她的嘴，一面用身體擋住衆人的視線，只哭的撕心裂肺。
“媽，你咋那麼胡塗啊，小海啥事沒有，你咋就想不開要一頭撞死啊，我的媽啊！”
“奶奶，奶奶你醒醒啊，奶奶！”葉小海撲在她旁邊，擋住她媽媽那隻捂住老人口鼻的手，哭的哇哇的，瘋狂的搖着老人的身體。
葉大柱一把將準備要上前檢查的警察推開。
“滾，都從我家滾出去！”
“現在你們滿意了？個狗屁老師，非要污衊我兒子！現在把老太太逼得死了，你們滿意了？”
怒吼着質問，情緒可能太到位了，他甚至流下了眼淚。
然後。
一把抹掉淚珠子，咬牙切齒掏出手機。
平常他總看直播，自己也有個賬號，有事沒事播一播村裡的事想要騙點打賞，不過一次都沒有騙到過。
他麻利的打開了直播間。
警察見他開了直播，立刻上前阻止，“你幹什麼，把手機關了！”
直播間已經開播。
有人正巧劃到，一進來——
【嘿，警察？】
【啥情況？命案現場？】
因爲警察出境，裡面又有嚎啕大哭的聲音，進來的人基本都想要看個究竟。
很快，直播間人數就漲了上去。
葉大柱推開上前的警察，將手機往身後炕上一擱，靠着炕上一個殘缺了的小桌子，支在那裡。
然後抄起了早就準備好的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抵。
“你們這些當老師的，當警察的，官官相護，逼死了我媽！你們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死在這裡，讓全國人民都看到你們的真面目！”
葉大柱這麼鬧，影響着實惡劣。
警察急的就去搶手機。
只是葉大柱死死的當着，村裡看熱鬧的村民也涌進來，全都往開拽警察。
可憐一共來了三個警察，兩男一女，竟然抵不過這些村民。
葉大柱咆哮。
“大家看清楚了，今兒是新星小學（我編的名字，虛擬的，假的，不存在的）的老師，找上我們村，當着全村人的面，羞辱冤枉我兒子！”
於老師被擠到了前面。
葉大柱指了她就罵。
“就是她，這個心腸歹毒的老師，因爲我們家窮，沒有給她送禮，她就給我們孩子按了一個天大的罪名！竟然說我們孩子那個啥了班裡的同學！我兒子才九歲！他還是個孩子！他能幹出這種事嗎！
“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她一個老師，喪心病狂的就把這個罪名按了我們孩子頭上。
“她收不到禮，就要毀了我兒子！”
於老師站在前面，被後面的村民來回的推搡拉扯，身上的衣服都快被拽掉了。
急的直哭。
“我沒有，你不要胡說，學校有監控的。”
葉大柱怒吼，“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誰不知道一段視頻可能是合成的，你不光敗壞我兒子名聲，你還連累我們村，你讓我們村的孩子以後出去，怎麼見人！”
葉大柱這麼一說，那些村民推搡於老師的勁兒就更大。
一個推搡，於老師直接被推得倒在地上。那女警被裹挾在人羣裡，急的想要去扶於老師，偏偏這些村民當在這裡，她寸步難移。
後面兩個男警察更是連聲怒吼，可這些村民誰鳥他們！
但凡有把槍！
可惜，屁都沒有。
甚至連警棍，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對方開着直播，他們都沒辦法用，不然被有心人帶節奏，那就徹底說不清了。
只能一邊往裡擠，一邊給領導打電話，請求支援。
葉大柱指着那警察，冷笑怒吼。
“還有這幫警察，和學校是一夥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可憐我媽，瘋瘋癲癲過了一輩子，可再瘋癲，她也知道心疼親孫子，眼見親孫子被人這麼冤枉，她一急之下，一頭撞死了。”
“我的媽啊，我可憐的媽啊！”
“你們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葉大柱吼得太震耳欲聾，太慘。
直播間觀看人數直接飈到上萬，並且還在嗖嗖的漲。
【我的天啊，這是什麼人間慘劇。】
【現在老師真的不行，只知道巴結有權有勢的，對這種沒錢的孩子，她們完全不當人看！】
【有些老師簡直就是壞種，校園暴力但凡沒有她們縱容和引導，可能都沒有那麼多！】
【我的天啊，這老師長得這麼好看，竟然幹出這麼噁心的事情來，這真是要毀了小孩一輩子啊、】
【讓這種老師去死！】
【警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的警查，那就是有權有勢的人的走狗！】
【只有老百姓遵紀守法，但凡有點權勢的，誰把正義道德當回事！】
彈幕罵罵咧咧，全都是怒火。
有人趁機泄憤，有人趁機摸魚，有人是職業黑。
一時間，直播間烏煙瘴氣。
竟然沒有一個人關心爲什麼不給老太太叫個救護車。
“阿嚏！”
就在葉大柱討說法的時候，他忽然感覺身上一陣徹骨寒氣的陰冷，冷的他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
啥情況，咋會這麼冷？
他一個激靈的功夫，只覺得一陣冷風劈頭蓋臉迎面而來。
跟着——
他身後，一直用手捂着老太太口鼻的他媳婦，一下發出一嗓子慘叫。
“娟娟！”
“娟娟！”
“媽的娟娟，媽媽來遲了，媽媽來救你！”
老太太的陰魂穿過那麼多活人，已經變得有些陰魂不穩。
她眼看自己的寶貝女兒竟然被人活生生的捂着口鼻要捂死，豁出去魂飛魄散，豁出去永世不得超生，朝着那個捂着自己女兒的女人就發出了攻擊。
普通的鬼魂一旦襲擊了活人，就會變成厲鬼。
厲鬼哪怕被超度了，也永世不得超生。
可她管不了了顧不住了。
“娟娟！”
地上癱着的老人，在窒息裡聽到一聲恍惚。
她錯愕的睜眼，看這亂糟糟的世界。
彷彿聽到了媽媽的叫聲。
一如那年，媽媽在家門口叫她，娟娟，回家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