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案子是這樣破的?
那天傍晚,孫懷帶着從傅九衢那裡受的怨氣,把碧煙和狸奴莊裡的其他貓奴一併叫過來,再一盆冷水潑醒了羅檀,挨個審問。
一個時辰後,羅檀就交代了。
在貓莊,羅檀雖是管事的,但論及最得傅九衢信任,是一個叫碧煙的貓奴。
傅九衢一有空便會到狸奴莊來小住幾日,逗貓怡情。碧煙話少,做事仔細,常被傅九衢叫到跟前來伺候貓。
羅檀交代說,她嫉妒碧煙,故意放走金盞,想嫁禍給碧煙,原以爲九爺只是罵她幾句,遭殃的是碧煙那小蹄子,沒有想到,九爺不問碧煙的過失,直接就要殺她祭貓……
這小蹄子嚶嚶呀呀地哭,審得孫懷心煩意亂。
孫懷知道傅九衢最厭煩這種爭風吃醋的事情,但仍是沒有想到,他去稟報,又捱了傅九衢一腳……
“蠢貨!”
“爺……”
“一人犯錯,其餘連座。是她蠢,還是你蠢?”
孫懷當然不蠢。
再得主子的二字評價,他腦門都快炸了。
這回,他沒再對羅檀等人客氣,好一番嚴刑拷打。
羅檀又招了……
招出一個大相徑庭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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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怎麼着?絕了。”
段隋略去了一些與狸奴莊和傅九衢有關的私隱,興高采烈的說到這裡,一拍大腿,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個叫羅檀的貓奴,居然和王屠戶的兒子有私情。”
辛夷微驚:“王屠戶?小甜水巷那個?”
“沒錯,和你有私情的那個……傳聞,傳聞那個。”
段隋大咧咧的,辛夷哼聲瞪他。
王巨是王大屠戶唯一的兒子,一直跟着父親在小甜水巷賣豬肉,但這小子白長一副牛高馬大的好模樣,卻不好好殺豬,整日吃喝嫖賭,嗜賭如命。
在王屠戶殺人未遂後,開封府曾去他家搜查,結果撲了個空。
王巨不知從哪裡聽到的風聲,不等衙門的人趕到,便嚇得溜了。
因爲賭博,王巨借債不還,早把親戚都得罪光了,如今落難了也沒處可去,只能找他的相好羅檀。
羅檀之前經不住花言巧語,早已委身於王巨,還有把柄被他捏着,拿這個混子也沒有辦法。二人一合計,竟把主意打到了傅九衢的貓身上。
一來偷貓賣錢,
二來藉機對付羅檀的老對頭碧煙……
段隋笑嘆一聲,說得悠閒哉哉。
“可嘆一對姦夫淫婦,原想一石二鳥,結果雞飛蛋打……”
辛夷問:“沒再接着審麼?說不定能審出第三個不同的結果來?”
“別提了。人死了!”段隋道:“孫懷那老東西……說錯了,是孫公公他老人家,就是個笑面虎,下手狠着呢。那檀奴細皮嫩肉的,哪裡經得住呀?”
辛夷對傅九衢的狸奴莊,其實一清二楚。
策劃組是聽了一個“男不養貓”的典故,這纔給大反派傅九衢搞了一個愛貓人設,然後纔有的貓莊。
辛夷對段隋的遮遮掩掩並不點破,挑了挑眉,笑問。
“貓找着了嗎?”
段隋搖了搖頭,“貓沒找着,找着一具屍體。”
辛夷一驚,“王巨?”
段隋朝她豎起大拇指,“怪不得九爺說你精得跟耗子似的……”
“替我謝謝他。”辛夷冷哼一聲,睨着段隋,又問:“王巨死了,開封府就結案了?”
“哪有那麼容易?”
段隋捏着下巴,故作深沉地道:“此事說來話又長了……”
辛夷笑着將手扶在椅子上,作勢欲掀,段隋連忙擡手防她,身子後仰。
“我不怕你啊。我警告你哦,我很厲害的,不愛與女子鬥狠罷了,省得打殘了你,九爺怪罪——”
辛夷哼笑一聲,鬆開手。
“行,不說便不說吧,憋不死你。”
段隋嘿一聲,嘴賤得厲害,“不讓我說,我偏說。開封府的佈告都貼滿汴河大街了,人人知情……我有什麼不能說的?”
……
王巨是在雲騎橋邊一個小賭坊裡找到的。
彼時,他伏屍在牀,七竅流血——
“皇城司封鎖街口,沿路搜查,王巨怕事情敗露再受皮肉之苦,便吞下砒霜自盡了……和他爹王屠戶死得一模一樣……”
辛夷問:“如何確認王巨是水鬼案的兇犯?”
段隋笑道:“真相是從王巨留下的隨筆日誌裡得來的,這王巨一個窮兇極惡的賭徒,竟喜愛書寫日誌,將自己做的壞事,交代得一清二楚,你說奇也不奇?”
是挺神奇的。
一個屠戶的兒子,會識文斷字不奇怪,還喜歡寫日記?
寫日記就算了,還交代罪行?
交代罪行也罷,殺人用馬錢子,自己死卻用砒霜?
辛夷俏生生一笑,黑眸深深。
“那他的做案動機呢?爲什麼要這樣做?”
段隋沉吟道:“王屠戶的第二個娘子,是張家村人氏,曾逼死了王巨的親孃,嫁給王屠戶以後,還禍害過年少的王巨,這王巨呀,對張家村的人恨之入骨,這才跑到張家村投毒,至於僱那三個挑夫殺你麼……”
說到這裡,段隋給她一個壞笑。
“王屠戶因你而死,他是爲父報仇呢。”
辛夷不甚在意地挑挑眉,反問:“開封府可有說,王巨投的是什麼毒?”
段隋搖了搖頭,“這個不知情。”
辛夷半眯眼,懶懶一笑。
“那郡王怎麼說?”
“郡王……”段隋思考一下,冷哼一聲,彎起脣角,模仿傅九衢的動作和語氣,說道:“善惡到頭終有報,不該死的死了,該死的也死了……”
微頓,段隋扭頭瞥向辛夷。
“嘿我說,你問什麼我就得回答什麼嗎?”
辛夷微微一笑。
段隋嘖聲,拍拍椅子站起來。
“好了,往後你們張家村可算清淨了。小娘子忙去吧,我得回去覆命了。告辭!”
辛夷沒有留他。
案子以這種奇巧的方式結束,她始料未及。
王屠戶要殺她,自盡了。
三個挑夫要殺她,被自盡了。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王巨這條線,又自盡了?
開封府就這麼草草結案,未免太草率了一點……
張家村出生的那些畸形的嬰孩和他們的父母,以及那些無端投河死亡的人,可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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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辛夷將三個孩子交給湘靈和良人,自己悄咪咪帶着從水渠邊摘回來的馬錢子進了汴京城。
馬行街酒家瓦子衆多,一如既往的熱鬧。
開封府的佈告就貼在街口,有不少人圍着觀看,討論,爭得面紅耳赤。
辛夷徑直去找孫家藥鋪的掌櫃董大海。
“案子都結了,小娘子也算福大命大了。”
董大海已經知道了辛夷的身份,不像第一次那麼害怕她,但辛夷手上攥着他的命脈,即便不怕她是水鬼,也怕她作妖。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小娘子往後就跟着廣陵郡王享福吧……”
這話說得有歧義,好像辛夷是廣陵郡王的女人似的。
不過,辛夷並不計較,而是冷淡的問:“掌櫃的知道馬錢子嗎?”
“馬,馬什麼?”董大海皺眉看她。
辛夷大大方方地把馬錢子掏出來放在董大海的面前。
“這個……見過嗎?”
董大海拿起一片端詳良久,輕輕地嘶一聲,搖了搖頭。
“沒,沒見過。這也是藥材?”
孫家藥鋪在汴京城小有名氣,在藥材這個行當裡,董大海也算是見多識廣的老人了,他沒有見過也沒有聽過的東西,那想必一般人都不知情……
這麼說來,馬錢子尚未藥用。
那兇手是偶然得知毒性,用它殺人?
還有馬錢子樹,恰好就長在了張家村?
……
辛夷告訴了董大海馬錢子的效用,將果核留在孫家藥鋪,說是託賣,且標了一個極高的價格。
然後又買了些藥材回家,將對案件的疑惑按下不表,一心擼起袖管搞事業。
她要先把臉上的江山打下來,再來對付這些魑魅魍魎。
接下來,張家村果真風平浪靜。
辛夷足不出戶,領着三個孩子和兩個丫頭,一口氣攻艱了洗面敷面、洗牙潔牙、香肌洗沐……等護膚品和日用品,並取了類似“淨綺”、“美人香”、“秋水嬋娟”等等許多古意而好聽的名字。
她很滿意。
雖說粗糙和簡陋了些,但好歹自己做的,用着放心,以後,再慢慢改良便是。
別說,內服加外用,調理半個月下來,她臉上的紅疹子和暗癤當真消退了不少……
“好似白了些呢?”
辛夷沐浴出來,披着浴袍彎腰湊近銅鏡,左右轉臉觀察。
“不錯嘛!”
小姑娘溼漉漉的臉兒,膚質細膩了許多,天然冷白皮有着絕對的肌膚統治優勢。
這麼好的一張臉,一旦沒了疹子和暗瘡……
醜?不存在的。
等着亮瞎他們的狗眼吧。
辛夷輕拍一下臉蛋,拿出香膏來,慢慢地塗抹着,背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
高櫃上的瓷瓶突然滾落地面,發出劇烈的聲音。
辛夷忙不迭地掩好浴袍,“誰?”
沒有人。
房門緊閉,夜風幽冷刺骨。
一個“鬼”字在腦子裡閃過,辛夷一把抓過牀邊的防身木棍,一步一頓,慢慢走向靠牆的櫃子……
“喵!”
貓叫聲打破了恐懼。
小姐妹們,明天見,這章很肥哈,記得誇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