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正說得興起,冷不丁看他變了臉色,噫一聲。
“怎麼了?”
傅九衢一言不發,突然執起辛夷的手,輕咬一下。
“罰你。”
“??”辛夷一臉不解,縮回癢麻麻的手,揉了揉,“我怎麼了?”
傅九衢斜睨:“男女授受不親,他傷在那處,你竟然看得這樣清楚……”
忽然又黯下臉來,“你對我都不曾這般。一口一個哥哥,叫他倒是叫得親熱。”
醋了?
辛夷忍俊不禁,嬌俏地朝他擠眼。
“你還有什麼可看的?身上哪一處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爲了證實所言非虛,她無聲地比劃一下嘴型,吐氣如蘭。
“例如,臍下胭脂痣……”
“是嗎?”傅九衢反問一句,辛夷以爲他是當真在質問,正要坐直身子和他繼續說高明樓的異狀,不料,那張仿若糅雜了荷田夕陽的俊臉竟然朝她慢慢逼了過來……
“喂。”空氣彷彿被人奪走一般,辛夷呼吸吃緊,慌不迭地撐住他的肩膀,側身一躲,便低低笑開。
“方纔還說男女授受不親,廣陵郡王這是轉頭就忘了規矩……”
傅九衢摟她過來,“小娘子,看你往哪裡跑……”
辛夷笑不可止。
“哪裡來的強盜流氓,這是看人家姿色好,要強搶上山做壓寨夫人不成。”
傅九衢眉梢揚了揚:“做壓寨夫人甚好,那小娘子從是不從?”他雙眼越逼越近,近得辛夷可以清晰數出那長長的眼睫毛來,才又一聲低嘆。
“小娘子,你看這良辰美景,不如從了我可好?”
“不從。奴家誓死不從……”
辛夷話音未落,突覺得腰上一緊,整個人已然被他胳膊壓住,然後這萬惡的傢伙居然撓她的胳肢窩……
“啊哈哈哈,不鬧了不鬧了,大王,我錯了,我從了從………啊哈哈哈……”
“哪裡知錯了?”
“哪裡都錯。”
辛夷忍笑掙扎着,不停地求饒,可廣陵郡王面色不變,轉手就在她臀上輕輕一拍。
“往後再有不聽話,還要罰得重一些……”
辛夷愣住。
那一下當然是不痛的,但她從來沒有過被人打屁屁的記憶,那感覺不知是懵是羞還是氣,當即便不肯依了,擡起腳丫便朝他踹過去。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尚未過門你都敢對我出手,再往後你不得家暴啊?”
傅九衢捱了一記飛雲腳,差點被她氣笑。
他一把拉住小娘子的小腳,拽在手心裡,任由她扭動也不鬆開,黑眸裡灼光閃動,聲音低啞淺笑。
“閨中情趣,倒是讓你誤會。看來我家小娘子須得多多教導纔會懂事……”
辛夷原就只是玩笑,但見傅九衢面色沉靜,不辯真假,嘴巴一癟,便傷心起來。
“我好心好意要幫你分憂,你不領情便罷了,還對我動手動腳……我,我的清白,沒有了。”
傅九衢噙一絲笑意:“我負責。”
“那你鬆開。”
辛夷又料錯了。
傅九衢不僅沒有鬆開她,反而欺身下來……
“做什麼?”辛夷眼中霧氣濛濛。
傅九衢不答,順勢折下一柄綠荷,撐在辛夷的頭頂,含笑看她杏眼生媚,嬌靨如花,只覺眼前綠嬌紅奼,大惹人眼。
“十一。”
“嗯。”
傅九衢雙眸漆黑深似蒼穹,脣角掠起一絲豔美的笑。
“若這個遊戲當真是因我而起,那我一定最是偏愛你。”
辛夷聽着他低啞的聲音,頭皮發麻,後背溼熱得像被水洗過一般,一時雲裡霧裡。
“此話怎講?”
傅九衢將她攬到懷裡,眸底生波,音色悅耳如同琴絃撥弄。
“你恰是我喜歡的模樣。”
情人眼裡出西施。
碧荷的陰影落在辛夷的臉上,懷裡的她青澀得如同一朵含苞未放的花朵,帶着致命的誘惑。
傅九衢冰涼的吻落在她的腮邊,嘆息:“十一,我該怎麼疼你纔好?”
辛夷沒有說話,閉上眼睛。
糾纏着他,深吻。
荷田裡水波瀲灩,一圈一圈地散開,荷香充斥鼻端,樹上的知了在拼盡全力地歌唱。
岸上的侍從目不斜視,站得紋絲不動。
一葉扁舟不過丈餘,在舒展的荷葉下晃晃悠悠,搖得越發厲害。
辛夷在顛簸中總有一種小船很快就要傾覆入水的錯覺,不由緊緊揪住傅九衢……
好半晌,廣陵郡王可算討得了便宜,這才停下來,用一種意猶未盡的目光盯着她,微舔牙槽,笑得邪性。
“可算老實了。”
辛夷氣息不勻地瞪着眼睛,雙頰通紅,彷彿沾染了上好的胭脂,一顆心更是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你這個人,說不得幾句正經事,轉眼就使壞……”
傅九衢將她扶好,“我最是正經。嗯,你繼續說。”
辛夷:“……”
他倒是衣冠楚楚,斂正神色,而自己卻被他搞得好生狼狽,頭髮都散亂了。
她摸了摸鬢髮,二話不說,拳頭就砸在了傅九衢的身上,一拳不夠,再來一拳。傅九衢淡笑不語,等她出夠了氣,這纔將那小拳頭包在掌心。
“好了,再打下去,就是謀殺親夫了。”
“不要臉。無媒無娉,你是什麼親夫?”
“國書爲媒,天地爲娉。行麼?”
辛夷聽他聲音帶笑,哼笑一聲。
“行行行。那往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傅九衢似笑非笑,捏她小臉。
辛夷拉住他,正色道:“那可否告訴我,你襲擊高明樓是怎麼回事?”
她講出內心的疑惑,“只是爲了讓他露出馬腳?”
“不。爲了證實他的馬腳。”傅九衢眉峰微蹙一下,盯着辛夷:“那日我不是告訴你,薑還是老的辣,還得師父出馬嗎?”
辛夷點頭。
“師父做了什麼?”
傅九衢:“釣魚。”
“這個我知道,釣魚是做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做。釣魚,閒話。”
“……”
鬧呢?
這叫什麼師父出馬?
傅九衢看出她的表情,溫柔地看着她笑,“師父一邊釣魚,一邊和河邊的釣魚人閒話,順便問一些高明樓的事情。”
辛夷嘖聲,“不應該啊。高明樓爲人謹慎,絕對不會輕易露出馬腳,怎會讓其他釣魚人抓住他的把柄?”
“確實沒有。”傅九衢目光帶笑,“但做賊之人,難免心虛。師父只需每日釣魚,就足夠引來高明樓的警覺。那麼,他肯定會做點什麼來避免被發現……”
辛夷恍然大悟。
“不怕他動,就怕他不動。”
“沒錯。”傅九衢道:“皇城司查到高明樓在汴京另有內間和眼線,但一直找不到他們如何聯絡……更找不到他們作案的證據和密謀的據點……”
在汴京,皇城司眼線無處不在,能完美避開皇城司的盯梢並不容易。
因此,傅九衢懷疑,高明樓的內間要麼是皇城司的人。要麼,曾經是皇城司的人,瞭解皇城司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