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黑衣人一副無功而返的表情時,喬司宴眉尾輕輕一擡,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主子,這次真不是屬下的問題,是她自己說什麼都不肯吃的,屬下也沒有辦法。”
“說什麼都不肯吃是嗎?”喬司宴冷冷一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擡步往前走去。
“主子,您要回去了嗎?”黑衣人一喜,以爲喬司宴終於不顧那女人的死活了。
豈料,喬司宴卻說:“我去‘勸勸’她。”
聞言,黑衣人費解的問道:“主子,您何必這麼縱容她呢?”
“因爲……”喬司宴側目看了他一眼:“她對我還有點用處。”
樓上。
冰涼的眸光在劃過桌上那些未動分毫的飯菜後,來到了牀上的阮眠身上,喬司宴一針見血的說道:“你不是要報仇嗎?倘若把自己餓死了,你拿什麼報仇?”
阮眠的眼皮動了動。
“或者,你的報仇只是說說而已。”
喬司宴嘲弄的嗓音,透過了阮眠的耳膜,直達她的神經,使得她的拳頭緊握。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現在就派人送你離島。”
“站住!”聽着漸漸走遠的腳步聲,阮眠猛地睜開眼睛,朝喬司宴射去!
喬司宴腳步一頓,回過頭來,似嘲非嘲的問:“怎麼,又改變主意了,想苟活下來了?”
阮眠氣憤的瞪着他,說出那句在喬司宴聽來蒼白無比的話:“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就憑你現在這幅身子,握得緊刀嗎?”喬司宴譏誚的挑了挑嘴角。
他很少笑,至少在阮眠的印象中,是這樣的。
他也很少跟她說這麼多話,以前她以爲他的性格就是如此,現在想想,她真是錯得離譜。
他不說話,不是因爲性格孤僻,而是因爲從來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而現在,他之所以會和她說這麼多話,是因爲她是來殺他的,所以才能勉強入了他的眼!
真是可笑,她真心以待的時候,他不屑一顧,她拔刀相向的時候,他反而開始正眼看她了。
趴在牀上自嘲的笑了笑後,阮眠撐起身體,幽幽的對站在不遠處的男人說道:“喬司宴,你活着,該有多無趣啊。”
喬司宴一怔之下,氣息變得愈發森寒起來。
“每個人活在世上,都會下意識的渴望別人的愛,而你不同,你好像更享受與人爲敵的刺激,像你這種只會毀滅不會愛的性格,註定只能孤獨終老!”
“住口!”喬司宴大步上前,一把扣住了阮眠的手腕,將她扯下了牀。
阮眠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但臉上卻笑得異樣開心,因爲她知道,自己說出了喬司宴最擔心的事。
“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喬司宴倍感可笑的說道。
“我只是說出實情罷了,如果你不是這樣的人,也犯不着這麼生氣。”
喬司宴瞪着她:“我看,你是真的在找死。”
阮眠張了張嘴,衝動的想讓他要殺要剮,隨便!
但她的腦海中,卻突然浮現起白童惜那些擔憂的話語和阮綿綿的那張小臉,她咬了咬下脣,忍着沒有出聲。
而阮眠的沉默,恰恰救回了她的一條小命,如果她再挑釁下去的話,喬司宴真的會不顧與白童惜的約定,強行將她殺掉!
下一秒,喬司宴將桌上的盤子放到阮眠腳邊,粗暴的命令道:“現在,吃飯!”
“這可是你讓我吃的,而不是我求着你給我的,你現在要端走,還來得及。”阮眠硬氣的說道。
她的話,再次激起了喬司宴的闇火,只見他猛地拽住了她的頭髮,逼她把頭仰高後,將一碗西紅柿湯沿着她的嘴巴往下倒,也不管她究竟喝進去了沒有。
阮眠爲她的倔強付出了代價,她的鼻子被湯嗆到,不由張開嘴巴想要咳嗽,結果喬司宴又灌了一口下來,頓時將她的咳嗽壓了回去,憋得她臉色通紅。
至於她的衣服,就更不用說了,已經呈現落湯雞的態勢了。
“還要我繼續‘服侍’你嗎?嗯?”片刻後,喬司宴將空碗放下,稍微解氣的看着阮眠。
就在這時,一串悅耳的手機鈴聲從喬司宴的褲袋裡傳了出來,他眼睛盯着阮眠,防止她趁機偷襲他,一隻手則摸出手機,看也不看的接起,“喂”了聲。
下一秒,喬司宴涼薄的目光一頓,溫柔的喊道:“思璇?”
是陸思璇!
阮眠腦海中一個激靈,面上卻努力維持無動於衷的模樣。
電話那頭的陸思璇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聽喬司宴回了句“我馬上過去!”後,便站了起來,飛也似的離開了。
見狀,阮眠臉上劃過一道深思,然後飛快來到窗戶旁,躲在窗簾後面往下望。
不多時,就見喬司宴從窗戶下面走過,進了另外一棟別墅,然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童惜說的不錯,陸思璇果然住在島上!
一時間,阮眠心口砰砰直跳,陸思璇是喬司宴最在乎的女人,如果她傷了陸思璇,不就等於活剮了喬司宴的心頭肉嗎?
反正,這個女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要替天行道!
另一邊,喬司宴急匆匆的趕回來以後,就見陸思璇正笨拙的給自己的手指上藥。
原來,她見他到了飯點還沒回來,便準備自己下廚,結果切個黃瓜都切到手,忍不住打電話和他撒嬌了幾句,嚇得他立刻趕了回來。
結果看到的,就是一個連一釐米都不到的小傷口。
饒是喬司宴,此時都有些無語了,在調整了一下呼吸後,他面色無異的走過來喊道:“思璇。”
“司宴,你回來啦……”陸思璇拖着長音,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把手給我。”喬司宴坐下,說道。
“嗯。”陸思璇將手遞給他後,矯揉造作的說:“司宴,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很笨?連切菜這種小事都做不好……”
“是我回來晚了,抱歉。”末了,他又朝陸思璇伸出手:“思璇,把藥膏給我。”
陸思璇將藥膏送上後,趴在他肩頭問道:“司宴,你這兩天總是神神秘秘的,到底怎麼了?”
喬司宴一邊給她塗藥,一邊說:“我說過,有人來找我的麻煩,我必須出去處理一下。”
“是嗎?”陸思璇嘟囔一聲後,說道:“司宴,我餓了。”
“好,我現在就去給你做飯。”喬司宴任勞任怨的答應了聲後,起身往廚房走去。
盯着喬司宴的背影,陸思璇眼底流露出了一抹沉思,是她的錯覺嗎?總覺得喬司宴有事瞞着她。
一轉眼,時間便過去了四天。
這四天,阮眠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裡,趴在窗戶旁盯梢,默默記錄着喬司宴從那棟別墅裡進進出出的時間。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總結出了一個規律,那就是喬司宴每天早上九點的時候,會從那棟別墅裡出來,然後等到十一點左右的時候再回去,下午一般視情況而定,有時會出來,有時不出來,至於晚上,天太黑了,她便沒有記錄,默認喬司宴晚上是在陸思璇那裡過的夜。
總的來說,喬司宴大部分時間,都是和陸思璇膩在一起,可見這個女人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思及此,阮眠握着筆的指尖,緊得有些發白,如果她殺不了喬司宴的話,那就讓他的女人來償吧!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響起幾下敲門聲。
阮眠一驚之下,趕緊將紙和筆藏到枕頭底下,佯裝無事的上前開門。
門打開,露出的卻不是黑衣人那張臭臭的臉,而是已經好幾天沒有正面交鋒的喬司宴。
一般來說,只要她不受傷不絕食不暈倒,他都不會出現,這次他突然前來,不會是發現了她一直躲在窗戶旁邊偷窺吧?
【阮眠,鎮定!你完全可以說自己是站在窗邊看風景!】阮眠在心裡對自己說。
自上而下的打量了面前的女人一眼,確定她沒有缺胳膊斷腿後,喬司宴開口問道:“聽說這幾天,你一直在這個房間裡沒出去過?”
阮眠強自鎮定道:“對啊,怎麼了嗎?”
“你說怎麼了?這裡可不是你的家。”喬司宴冷冷道。
“我知道,我還不屑住在這呢!”她渾身上下只有這一套衣服,因此每天晚上洗完澡後,都只能裹着被子躲進被窩的苦,有誰能懂?
“經過這幾天,你應該已經衡量清楚了吧,你待在這,到老到死,都傷不了我分毫,甚至,只要我願意,你連我的面都見不着。”喬司宴高高在上的說道。
對此,阮眠只是笑笑:“哦,原來你是來勸我回去的啊?可是怎麼辦呢,我突然喜歡上這裡了,這裡比我以前想象的生活有過之而無不及,我想留在這裡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個女人,又想玩什麼把戲?
喬司宴寒眸一眯,帶着想要將她看透的銳利。
“嘻嘻,你幹嘛這幅表情啊?我在你的眼裡,不就是一個貪慕虛榮,想要母憑子貴的女人嗎?那麼,我會說出剛纔那樣的話,不是在你的意料之中嗎?”阮眠揹着手,嘲弄的看着他。
喬司宴緊了緊指關節,這個女人,他三番四次的容忍她,她不知收斂,反而還越來越放肆了……
在他動手之前,阮眠突然丟出一句:“我可以走,就在明天的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