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歸何處 第8頁

驀然,緊掩的房門應聲開啟,讓原本幽暗寂靜的室內,流泄進一絲光亮……

「名揚,你怎麼還不睡?」淺淺的皺紋,在王碧霞那一雙看起來永遠笑眯眯的眉間蹙起,問道︰「是不是還放心不下你寶貝女兒的事?」

看著兒子一副狀似不勝疲憊的神情,王碧霞淺嘆了口氣,道︰「如果你真的放心不下,那阿母--」

「媽,把巧兒交給您照顧,我一直很放心。」他搖搖頭,打斷了母親,不想讓老人家再為此事煩憂。

「那你一個人坐在房間發呆,是在想些什麼事呢?」打從今天下午,見他淋得一身濕透回家以後,就見他把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里,手里拿著一封不知從哪里來的信紙,一遍又一遍專注的看著。

「今天……我見到儀君了。」他沒有微笑,對自己即將要做的事,異常冷靜。「媽,我想把儀君再追回來。」

深夜時分,除了窗外樹影的沙沙聲響,只有牆上時鐘發出規律的滴答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王碧霞才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你都想好了?」緩緩在兒子身邊坐下,王碧霞沒有指責,只有一臉的釋然,似乎早已料中,她這一次北上的任務,絕對會是無功而返的。

「嗯。」他點點頭,語氣肯定。

「那就去做吧!」早知道她這個孩子,不會像其他兒子那般好說話,要他去相親,他就真的乖乖去相親,讓自己的人生輕易地被擺弄。

這孩子的脾性,打小就像他的父親一樣,一但下定了決心,八頭牛都拉不動,倘若一再苦苦相逼,最終只會物極必反,弄得兩敗俱傷的下場!

「你阿爸那邊,就教給阿母來安撫吧,我會說服他的。」慈愛地拍了拍兒子的臂膀,王碧霞鼓勵的又道︰「不管你最後決定是什麼,只要你的心確定了,阿母都會支持你的!」她說的,每一字都發自內心。

如果,兩個孩子可以破鏡重圓,重歸于好,那不僅僅是展家之幸,也是他們倆那個心肝寶貝的最大福氣。

第4章(1)

鮑園里,梁儀君坐在長長的椅子上,呆望著天上一望無際的蔚藍天空,面容顯得平靜、自然……

「答答答……噗噗……」

陡然,一道牙牙學語的童稚軟嗓,喚回了她游離已久的思緒,將逐漸集聚的注意力,調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很快地,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胖呼呼、粉女敕可愛的小臉,睜著一雙又大又圓的小眼楮,對她同樣投以好奇的目光。

「咦?」瞪著眼前嬰兒車上的小女嬰,梁儀君一臉錯愕!

這是誰家的寶寶,剛剛她沒見過這個孩子呀?

她知道這一陣子以來,在身邊周遭的生活中,自己總是能夠發現稀奇古怪的新鮮事。

譬如︰她總是心不在焉的重復同件事或動作,或是經常忘東忘西,前一分鐘才想到的事,下一秒就忘了,而原本廚藝超群的她,多次把好好的一鍋湯給煮到干。

但--一個小嬰兒?這會不會有點過頭了……

「寶寶,你怎麼會在這里?你的媽媽呢?」

她發現整座公園里,除了幾個趁著傍晚風涼出來運動兼散步的阿婆,就只有她與眼前坐在嬰兒車上與她對望的小女娃,除此之外,偌大的公園之內,根本不見任何一位年輕少婦的身影!

糟了,會不會是附近住戶的太太離開了一下,卻粗心地忘了把寶寶給接走,就這麼讓寶寶獨自被遺留在公園里?

「唉!你媽咪可真粗心,怎麼把你一個人給丟在這里了?不怕喔,阿姨陪你等媽咪,嗯?」

這時,孩子大慨是餓了,朝她張大了一張小嘴,開始鬧起性子來,哇哇大哭……

「怎麼哭了?你是不是餓了呀?」眼看孩子因為饑餓哭得聲嘶力竭,她心一慌,原本想在自己的手提包中找東西給寶寶吃,卻從她的袋子內意外找到了女乃瓶、女乃粉、嬰兒餅干、尿布與一切專門準備給嬰幼兒外出用的日常用品。

看著眼前的一切,她怔呆了!

她的包包里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當頭,意外發現她的提包內還多了一本陌生的筆記。

「這……又是什麼?」帶著一絲疑懼,她神色倉皇地連忙將筆記本翻開一瞧,卻赫然發現筆記里記載的文字皆是出自于她的筆跡!

只見筆記上的第一頁,便寫著--

儀君,當你看見這本備忘錄時,請不要害怕,也無需感到驚慌,你只出了一點小狀況,但一切都還在掌控中……

「狀況?」她出了什麼狀況?

你生病了。

這個病會慢慢侵蝕你的記憶,雖然不是馬上忘記一切,但還是會令你忘了近期部份的記憶。

「這……這怎麼可能?!」她似乎被這些不可思議的文字給震懾住了,一徑地搖頭,不敢置信。

去年的聖誕節,你有了一個可愛的寶寶,她的名字是巧涵,姓展。而孩子的父親,則是你今生最深愛的男人……

看到這兒,她大為震驚,一對美眸底盛滿了驚訝、與赤果果的恐懼,臉色頓然變得蒼白如雪。

「一定是什麼地方出錯了!」她捂著胸口,試著平撫狂亂的心跳,心中不斷閃過的,只有一個問號--她與名揚不是明明才說好,今年夏天才要結婚的嗎?

他們怎麼可能現在就已經有一個六個月大的女兒了?

思及此,她不禁咬住顫抖的下唇,竭力制止心中的恐懼與疑惑,繼續看完手中的筆記。

最後她才知道,早在一年多以前,她不但已經結婚生女,而且在一次家族性的健檢報告中,她不幸被檢測出罹患了腦腫瘤。雖然只是初期癥狀,但她幾乎每天都要有幾分鐘間歇性的失憶,她經常分不清上午、下午,尤其是對于最近剛剛發生的事情,總是經常不復記憶!

可這一次……她怎會荒謬到把自己懷胎十月的親生女兒,就這麼給忘得一干二淨?

她感到一股突然而來的,幾乎是刺痛的愧疚感,面對這樣強大的打擊,讓她幾乎快窒息了……

對女兒的忽略,不斷在她心中譴責著她,讓她內心充滿了無助與絕望,恍若處身一片冰涼之中。

這天傍晚,她神情恍惚地推著嬰兒車,漫無目的游走在路上,卻在經過某個十字路口,因為呆愣的駐足在馬路中央,直到險些被路過的公交車撞上時,才怔怔的回過神來,緊緊抱著初生的女兒,蹲在路旁不斷痛哭……

離家一周,剛下了飛機回到家門的展名揚,發現屋內一片黑暗。

「儀君,我回來了,你在房里嗎?我帶了你最愛吃的牛角面包回來了,趕緊出來--」當他模黑打開屋內的電燈,聲音也猛然噤住,消散在唇間。

他發現屋內一片凌亂,所有櫃子都被人撬開,里頭東西全被翻得亂七八糟,看起來就像是被小偷光顧過的模樣。

心有所感的他,沉穩著氣,輕巧走到儲藏室旁,模出一把高爾夫球桿,躡手躡腳巡視屋內的一切動靜。

最後,他慢慢的走向還未踏入的主臥房內……

「儀君,你在里頭嗎?」他故若試探的問,當他迅速打開房燈,準備與入侵的小偷來一場正面突擊時,卻被眼前景象給駭住!

房內,他看見妻子卷曲著縴細的身子,面無表情地蹲坐在牆角,曲起的小腿邊還有許多被攤開的相簿,一本本被推放在一隅。

「……儀君?」

見狀,他很快的放下了高爾夫球桿走近妻子,並在她面前蹲跪下來,語帶憂慮的問︰「家里發生什麼事了?你還好嗎?寶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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