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這麼難 第12頁

雖說年華老去,可還看得出美麗,和皇後的端莊高雅截然不同,舉手投足帶了一股叫人移不開眼的魅惑風韻,若再年輕幾歲肯定更嬌媚,一勾眼,媚態橫生。

而司貴妃身側赫然是身著紫色錦衣的八皇子,他衣袍繡著四爪的銀龍,模樣七分神似皇上。

司貴妃反應也是極快,當即撒嬌道︰「皇上,鸞兒不依,皇後姊姊取笑人,皇上要為鸞兒做主。」

爭寵是後宮女子每日必上演的戲碼,別看司貴妃都三十好幾了,黃鶯一般的嬌嗓不輸十五、六歲小姑娘,皇上很吃她這一套。

不過這一次倒是不靈驗了,因為……

夜梓冷眼掃過,還把她從自己懷中推開,「站好了,別跟無骨似的往朕懷里倒,有晚輩在,收起你一番作態,別教壞孩子了。」

以前還覺得她美得不可方物,艷麗無雙,是個懂事的,怎麼今日一看俗不可耐?

本想討好皇上,踩皇後一腳,在眾人面前展現皇上對她的寵愛,叫人嫉妒又羨慕,恨得牙癢癢,殊不知弄巧成拙,司貴妃這一番刻意的矯柔作態在模樣清靈,清新月兌俗的風靈犀面前顯得粗俗不堪。

人沒比較就沒有傷害,靈秀慧黠的水中清蓮和花殘睫敗的凋萎芍藥,這……比不了呀!夜梓的眼楮真的沒瞎。

涉及溫顏,夜梓的偏心就很明顯了,連身為八皇子的夜玨都感到威脅。

他以為只有太子夜翊才是他的阻礙,沒想到一名民間女子也令父皇另眼相待,凌駕他之上,有可能成為他的攔路石。

「晚輩?」眼露茫然的司貴妃困惑夜梓口中的晚輩指的是誰,但是一見他目光慈愛的看向某人,驟然明了的眼中射出淬毒的流光,戴著華美護甲的指尖往手心一戳。

「風靈犀……嗯!好名字,心有靈犀一點通,一看就是個有靈性的孩子,犀兒是吧!到朕身邊。」坐到皇後身側的夜梓朝風靈犀招手,讓原本要上前坐下首的司貴妃硬生生讓出位子。

「是,皇上伯伯。」站久了腿痹,正好坐著歇腳。

老虎的孩子絕對不是貓,臉上沒有半點懼色的風靈犀在眾嬪妃的妒恨中走向九五之尊,盈盈笑的神情像面對自家長輩,有點嬌氣、親近、頑皮,嬌軟嗓音特別討喜,令人一听就想笑,疼寵三分。

「怎麼叫起皇上伯伯了,誰教的……」話說到一半,夜梓驀地龍顏一沉,看向跟著風靈犀湊過來的青年,「誰你讓過來的,滾邊。」

一張該是冷峻的面容忽地笑開了,青年死皮賴臉的往皇上邊上湊,還自備板凳……

咦!不對,哪里來的板凳,皇後宮里再不濟也是雕花束腰金絲楠木花幾,豈會有藤編小凳?迷惑的宮女太監們再仔細一瞧,這不是浣衣間宮女用來洗衣坐的板凳嗎?他去偷……借,太不成體統了。

司徒風絕說得理直氣壯,「皇上伯伯,臣來保護娘子。」宮里的妖魔鬼怪太多了,尤其是皇後和司貴妃兩只大妖。

夜梓一听,頓時吹胡子瞪眼,「你跟誰學的不要臉,皇上伯伯是你喊的嗎?你是朕的臣子。」僭越了。

沒發現自己心偏到天邊的夜梓冷眼一瞪,風靈犀喊他皇上伯伯,他一顆心都軟成泥了,喜不自勝,可是換了另一個人卻是怒火中燒,一口氣堵得胸悶,想一腳將人踹開。

「夫妻是一體的,娘子喊您皇上伯伯,為人夫者當如是,而且娘子的爹是皇上義弟,臣的父王也是皇上義弟,照理說臣早該喊您一聲伯父了。」身教重于言教,他的不要臉跟岳父大人學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司徒風絕承認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被教壞了,月復黑的定國公天生狡詐,他教出的徒弟不壞也難。

「你這兔崽子,朕的便宜也敢佔。」雖然他說得也沒錯,可是听在耳里怎麼就覺得瞥扭。

那一聲聲的「皇上伯伯」喚醒夜梓腦海最深處的記憶,那些年伴在他邊共過患難的兄弟也就那幾個,也允諾過一日為帝,他們永遠是他兄弟,他吃肉,總有他們一份。

曾幾何時,這份兄弟情義淡了呢?

是他高高在上,坐擁天下時,還是四海昇平,用不到的刀便被他廢棄在一旁?

想不起兄弟情誼什麼時候變了的夜梓小有惆悵,似乎只要一坐上這個位置便注定孤家寡人,妻不成妻、子不成子,親近的人一個個離開,只剩下堆積如山的奏章和處理不完的國事陪著他。

章皇後這時听不下去了,直接發威,「皇上,您太縱容璃郡王了,仗著昔日的一點舊事目中無人,連您都敢冒犯,依臣妾所見先打上五十大板吧!以示懲戒。」他算是什麼東西,敢和皇上攀親帶故,她娘家兄弟先前在皇上面前自稱國舅就被斥責。

「五十大板,這是要打死人呀!嗚嗚……好可怕,皇上伯伯,您怎麼娶了毒蛇當皇後,人家不要被打五十大板,好痛的,我爹娘都沒打過我,皇宮果然會吃人……」風靈犀捂著臉嗚嗚抽泣。

一看她哭,夜梓就慌了手腳,全無平日的威嚴,「噓,不哭,沒人挨打,誰敢打你,朕先讓他挨板子。」

他一說完,怒視自做主張擺架子的章皇後。

風靈犀邊哭邊抽噎,「她說打夫君板子……皇上伯伯,是不是我以後都不能喊您皇上伯伯了,要像他們一樣跪在地上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旁的章皇後臉色鐵青地暗恨,陰險的賤蹄子,居然反將她一軍,演得一副幼稚無辜的樣子告狀,明眼人看著都覺得假,偏偏男人就吃這一套,跟她的賤人娘同個德行。

目光一垂的司貴妃嘴角微勾,看到章皇後丟臉,她比誰都高興,可心里也暗暗警惕,這個小丫頭不簡單,有乃母之風,短短的幾句話便風雲變色,讓皇後的名聲由紅轉黑。

能在後宮如魚得水的女子有一定的手段和心計,司貴妃頭上壓個章皇後,她行事再張狂也會收斂三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她從不相信皇上會護她,必要時,她會是第一個被犧牲的人,因為皇上不是她的男人,他是帝王。

章皇後和司貴妃的想法正好相反,她是正妻,皇上的元後,在地位上是平起平坐的,身分相當,所以他必須給予她身為皇後的尊重,認為自己貴為皇後有什麼事做不得,她要誰死誰就得死,哪有二話。

「沒這事,朕是皇上,朕允了你喊朕皇上伯伯,朕就是你的皇上伯伯。」夜梓若有似無的看了章皇後一眼,似在說︰皇後好大的威風,朕在此,你沒瞧見嗎?朕都沒開口,你憑什麼做主,是不是連朕也不放在眼里。

「真的嗎?皇上伯伯比皇後大吧!這事能做主……」風靈犀問得小心翼翼,一副怕說錯話的樣子。

「怎麼說?」看她一副為他擔心的神情,夜梓忍不住一問,她的反應有點……深奧。

看了眼夜梓,又用眼角余光一瞄面色不善的章皇後,她「善解人意」的安慰夜梓,「在風家,我爹說了不算,娘點頭了才成,我爹說寵妻,我娘脾氣大,要讓著她,男人怕老婆才是大丈夫。」

夜梓一听,嘴角抽了抽,管不住妻子還挺驕傲的,得意的四下宣揚,但是……

「你認為朕畏妻如虎?」她說那麼多,這才是重點吧!

「不是嗎?」她眼神怯怯的看著章皇後,一手捉住司徒風絕的袖子,好像眨個眼章皇後就要暴起虐殺她,她得自救。

夜梓眼神深沉,語帶警告,「皇後,這丫頭還小,你別嚇她了,雖說你貴為後宮之主,可是璃郡王乃朝中大臣,朕的臣子,不得干政的你無權責打他。」打狗還得看主人,她有些過了。

「皇上,臣妾是為了維護您的君威,要是人人都能隨意和皇上認親,那普天下還有君臣之別嗎?」章皇後不認為自己有錯,司徒家父子太不識相了,她和太子多次招攬皆未果,以各種理由塘塞,簡直該死。

章皇後坐在高位久了自然有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自比為萬民膜拜的天後,她只接受頂禮膜拜,以她為主,听不進別人的拒絕。

風靈犀搶先開了口,「咦?公爹不是靖王嗎?還是親王封號,連他都不夠資格稱皇親國戚,莫非天下人要姓章才是皇上伯伯的親人。」人的忍耐是有底線的,一再得寸進尺就別怪她出招。

一句「莫非天下人要姓章」讓所有人的臉色為之一變,章皇後宮里的太監、宮女、女官、嬤嬤們面無血色的跪地求饒,就連章皇後也驚駭的站起身,差點也向皇上跪下來。

這一招用得真毒呀!

「皇上,臣妾絕無此意,您別听她信口雌黃!」章皇後先是否認,接著看向風靈犀又咬牙切齒,「孽種,你要害死本宮!」

這一刻,章皇後本來因為溫顏的遷怒,轉變成了對風靈犀的憎惡,她,留不得。

「皇後娘娘請慎言,臣的岳父岳母為國為民鞠躬盡瘁還不居功,不該受到一國之母的言語羞辱。」為了護妻,司徒風絕一躍而起,請章皇後收回不當言詞。

「皇後,你該道歉。」夜梓沉聲道。

知妻者,莫若夫。

蕙蘭是好皇後沒錯,打理後宮不遺余力,讓他無後顧之憂,但也是善妒的女子,眼楮里揉不進一粒沙子,只要她感到威脅便會趕盡殺絕,永除後患。

夜梓在年輕時曾經對風靈犀之母溫顏有過那麼點心思,雖然在江山美人之中,他選擇了前者,可是人的心態就是那麼奇怪,因為得不到才會烙印更深,那抹倩影成了他心口的一顆朱砂痣,怎麼也抹不掉。

這事皇章後和司貴妃都知情,也為此成了受害者,有一段很長的時間獨守空閨,心中有人的夜梓踫也不踫她們一下,像是擺設,空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

只是女人向來只為難女人,明知羅敷有夫,夜梓的單相思不會有結果,這些後宅女子卻怪罪無心的溫顏,認為她狐媚誘惑了君王,導致她們走不進君心。

「皇上要臣妾道歉?」夫妻一場,他竟不給她面子。

「做錯事、說錯話就該為自己的言行欠妥而反省,听說承恩公府近年來仗著皇後的勢做了不少事,像是強搶民女、侵佔良田,府中子弟因爭風吃醋而打破平昌侯三子的頭,還有……」沒鬧出人命,他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但若皇後再胡鬧,他隨時都可治罪。

章皇後心冷,「夠了,不用再說,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了。」無非是以她娘家人惡行為條件,逼迫她低頭!這天底下哪對夫妻會如此,抓著把柄威脅?還是為了一個賤人。

夜梓卻是頗為欣慰的笑了,「很好,皇後的識大體朕很滿意,至于你們倆……」

「有賞?」司徒風絕偕妻上前。

「你倒是想得美,朕是想做個順水人情,明兒個就正式下旨封犀兒為郡王妃,賜金冊、誥命,見朕可以不下跪,免得她萬歲萬萬歲喊個不停,朕替她累。」

第七章  抱牢皇上的大腿(2)

連面聖都不用跪,那麼後宮嬪妃敢讓她跪嗎?

這是給風靈犀莫大的特權,也是告訴京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世族高門,這丫頭他罩了,以後留點心眼,別欺負人。

章皇後、司貴妃神色各異,八皇子也面色陰沉,有皇上當靠山,一個外臣之女,臣子之媳,憑什麼享這等殊榮?在京中都能橫著走了,比皇子、嬪妃還要威風。

「一會兒你們到朕的凌霄殿,陪朕用個膳,朕和你們好好聊聊,不許淘氣,皇後畢竟是你們的長輩,朕的元後。」

夜梓話中有話地提醒兩人,朕還不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看在你們各自的爹娘分上,這次陪你們玩一回,沒有下次,朕也要一碗水端平。

這些年章皇後為了替太子鋪路,私底下做了不少天理難容的事,夜梓看在眼里雖有不快但未阻止,早年他也是一路殺出來的,提早讓太子磨磨刀也好看出他是真龍還是蛟。

只是章皇後的手太長,還想伸進兵權,因而他借著小輩之手給她些教訓,警告她莫要野心過大,他肯給的才能拿,他不給就別想痴心妄想。

司徒風絕跟風靈犀自然恭恭敬敬地應是,見好就收,畢竟眼前的是帝王,怎麼可能真的被玩弄在鼓掌中?知道如何拿捏分寸,才不會弄巧成拙。

夜梓這才帶著一干下人以及司貴妃、八皇子離開,司徒風絕跟風靈犀卻留了下來。

「皇後娘娘,本郡王的郡王妃正等著您的話。」司徒風絕恢復原本的冷冽神色。

「你真敢叫我……」咬著牙,她怒火直燒。

「這是對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回報,猴兒山一戰,血流成河,您以為死去的人沒有爹娘和妻小嗎?」

章皇後臉色一白,忽地明白,對方什麼都知道了,那麼皇上呢?是否已經知情,才會幫這兩人治她?

她臉色越發難看,終究是低了高傲的頭顱。

夜梓回了凌霄殿,司貴妃沒有被留下用飯,便也識趣地回了寢宮,八皇子自然跟了上去,要針對方才發生的一切好好商議。

坐在椅子上,八皇子眉頭擰緊,「母妃,棘手了,遇到難啃的骨頭。」靖王府原本就不好對付,只能徐徐圖之,沒想到因為一名女子而突生變故。

「噓!慎言,咱們先別摻和,靜觀其變,真正有麻煩的是皇後。」那女人得意了二十余年,終于有人能治她了。

司貴妃也曾用盡一切辦法想拉攏擁有兵權的靖王府,卻屢次被拒于門外而起了殺心,多次在皇上耳邊吹起枕頭風,想著靖王府倒台了,司徒渡父子四人手里的兵權自會旁落,自家就有機會將兵權奪到手中。

不過她對司徒渡本身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只是看不慣他的死腦筋,自以為是保皇黨而不肯對她賣好,她才想要殺雞儆猴,讓那些搖擺不定的牆頭草看看,選擇要趁早。

如果能順勢扳倒皇後就更好了,一直壓在她頭上的皇後是她心頭大患,若有人將刀斬向皇後有何不可。

可是看到神似溫顏的風靈犀,她才驀然看清楚自己的心,原來她最恨的人不是皇後,而是溫顏,那個什麼也沒做便搶走她所愛男人的女人,讓她甘願共事一夫的付出成了心底最深的傷痛。

「听說損失了近三千多人。」八皇子壓低聲音。

對太子,當然是希望他越慘越好,一敗涂地,可是相對地,他和母妃也討不到便宜,面對實力強大的對手會讓人心生懼怕。

司貴妃露出訝色,「這麼多人?」

「母妃該說的是太子從哪兒得來的銀子,瞞著父皇偷養私兵,而這些還不是他的底,具體有多少兒臣還在查探。」他手底下也有不少人,外祖那邊訓練了一批死士為他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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