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榻前的帝女(下) 第2頁

「公主的威儀……」她有嗎?文若荷苦笑。

風華宮的擺設雖然華貴,但比起長公主該有的派頭,還是差了一截,表面上是公主不喜奢華,只擺出幾個玉石屏風,太艷的珊瑚架子,紅寶石翠玉盆景等一律撇下,但是說穿了卻是皇後所為,刻意扣住一屋子奇珍異寶不給,清華公主原有的珍貴寶貝全在離宮,可惜一把火全燒毀了,連寧妃死前留下的首飾頭面以及私藏的銀票,地契都未能及時帶出。

「我說皇姊呀!你也病得太久了吧!每回我來找你都是病懨懨的,你這一病會不會就病死了,一口棺材抬出去……啊!雲太傅你也在呀。」存心想嚇人嘛!吭也不吭一聲。

「二公主口舌太過刻薄,竟對皇姊口出惡毒言語,有失德行,操守失儀,當自省罰抄女誡十遍以為懲罰,不得再有妄言。」雲破天神色冷峻,不苟言笑,嚴肅地宛如食古不化的老古板。

在華玉面前,他就是一個不講情面,為人嚴厲又苛刻的雲太傅,只講規矩和道理,犯了錯便是處罰,誰來求情都一樣。

因此杜華玉有點怕他,他一板起臉來她的脖子就縮了一寸,沒來由的畏懼。

或許是一物降一物吧!惡人怕人磨,身嬌肉貴的杜華玉最怕受罰了,一想到要1筆一劃寫出方正楷字,還沒動筆手就先顫了,想著該找誰來代筆。

「本宮不服,雲太傅怎麼只罰本宮而不罰皇姊,她明明沒病卻逃避太傅的授課,連母後多次召見都推說有病在身,分明不孝不義,故作姿態,仗著皇長女身分不敬長輩。」杜華玉也不笨,挑著理來說嘴。

藉病拒見皇後的文若荷有些無奈,她長得再像杜清淺也非本尊,以皇後的精明不難看出破綻,因此她只好一再稱病,謊稱離宮大火時吸進過量的濃煙,導致落了病謗,身子一直不爽快,久咳不愈。

爆里的太醫是雲宰相的人,偏長公主一派,因此自是配合說法,就這樣公主「病了」六年未見起色,故而皇室宴席、晨昏定省全免了,安心地待在風華宮養病,唯有公主太傅每隔三日親到公主寢宮為其講習課業。

「長公主確實身子不適,剛剛太醫才來診過脈,言明需靜心休養,不宜見客,二公主若無事便請回。」雲破天言詞冷厲,不見半絲通融。

她有些疑心地揚揚眉。「真的嗎?本宮剛從御花園過來怎麼沒瞧見太醫的身影,太傅可別誆人,本宮雙眼可是利得很,還有,本宮是皇姊的妹妹,哪是什麼客,姊妹們聊聊女兒心事,太傅才該主動回避,你一個大男人怎好杵在咱姊妹當中。」

听她左一句本宮、右一句本宮,雲破天不悅地沉下臉。「提醒二公主,依本朝律法,只有皇後及皇太女的帝女方可自稱本宮,二公主逾越了。」

被他直言一諫,挑明了自己非皇家長女,羞忿的杜華玉臊紅了臉,將心底的不滿轉向害她被人奚落的「杜清淺」。「皇姊,你就病得不能開口為自己說一句話嗎?本宮……本公主來探病是出自一片好意,你連哼都不哼一聲,是不是瞧不起人,認為妹妹不配和你說話呀!」

「二公主,請自重。」她若再含沙射影的挑釁下去,他就要不客氣了。「雲太傅不用為本宮開罪二皇妹,服過藥以後本宮好了許多,尚能與皇妹聊兩句心里話。」文若荷假意咳了兩聲,壓低嗓音顯得沙啞。

「公主不可逞強,務以保重身體為上。」他眼露不贊同,與自幼在爾虞我詐中長大的皇室中人交手,她佔不了上風。

「雲太傅過于憂心了,本宮無妨。妹妹來沒啥好款待,本宮讓人泡壺茶來……」她不能一直藏著掖著,躲在雲大哥身後,若是真正的公主,必定會正面迎擊,讓人無功而返,落荒而逃。

文若荷想著杜清淺的神情,模仿她的清冷語氣,打從得知杜清淺有可能尚在人世,她就不想再逃避了,要為公主的返宮做好準備,以免前後出現的落差太大,啟人疑竇。

「不用,皇姊這兒的茶妹妹喝不慣,太淡了。听說西寧的皇商鳳氏出了位觀音面女諸葛,她的眉心也和皇姊一樣有顆觀音痣,不曉得你們誰才是受神佛保佑的寵兒。」女諸葛與阿斗,令人好奇的傳聞。

一听到觀音面女諸葛,文若荷臉上微露一絲激動。「本宮也有所耳聞,是位了不起的姑娘家,內能持家,外能與商家周旋,以女子之身懾服眾商行,令本宮好生佩服,望能得其一、兩分本事。」

「看皇姊難得有一、兩件感興趣的事,不如讓母後召這位女諸葛進宮晉見,皇姊再與她比比誰更肖似觀音菩薩。」杜華玉有意無意地瞟向她兩眉間的觀音痣,心里有股沖動想用尖甲一樞。

「本宮……」

文若荷正想說好,聲音一冷的雲破天出聲打斷。

「民間女子庸俗不堪,豈可與公主尊貴鳳身相提並論,二公主莫要以市井之言羞辱皇室,女子之智哪堪比諸葛,若因此傳該女入宮,簡直貽笑大方。」他絕對不會允許「她」入宮。

原先只有考慮的雲破天痛下決心,不再猶豫該與不該,若是那位觀音面女諸葛真是杜清淺,那麼她就非死不可,他不能讓她的存在威脅到宮里的文若荷,她們兩個之中只能活一個。

所以,為了他想保護的那個人,只好請杜清淺徹底地從世上消失,「清華公主」只能有一名。

「這是什麼?」

似銅似金,瓖嵌著堅硬無比的金剛石,兩處雕蟬的突起,是上等的紫玉,半寸寬的環狀物,金銅面鎏金九鳳翔天圖樣,以扭金方式呈現。

這是一只非同一般的鐲子,形狀古樸且詭異,環面過寬,不適合女子細腕,輕輕一甩手就滑掉了。

「送你。」大掌拿著黃銅鐲子並不突兀,反而有種粗獷的陽剛美,讓男子的手顯得盈潤如玉。

向晚眼神古怪地一瞟。「二爺拿我開玩笑吧!這是男人的鐲子,套入女子腕間未免不倫不類。」

他嗤笑。「頭發長、見識短,這叫臂環,兩側有螺旋暗扣扣住臂膀,如同護腕般不易月兌落。」

「臂環?」嗯!那便不以為奇了,北方狼族的男子一成年便由父或族長為其配戴一只臂環,有成為勇士之意。

「你細胳臂細手腕的,不好打造合適的大小,兵器大師商不歸耗時三個多月才做出這一個,你給爺好好地戴著,別搞丟了。」這麼細的手腕一折就斷,她還不好好地保護著,要是不慎傷了可有她的罪受。

「兵器大師商不歸……」他居然連退隱多年的老師父都請得動,她是不是太小看他了?「等一下,你給我這個干什麼,滿屋子是你送的無用物件,哪天找個人搬回流蘇院,別把我的屋子堆得連路都沒得走。」

第8章(2)

流蘇院是鳳氏大宅中堂,前任家主鳳長京退下來後便由現任家主鳳揚塵搬了進去,由原本的流芳閣改成流蘇院。

流蘇也是一種花名,與海棠相似,但略有不同,又稱四月雪,與海棠花期接近。

向晚的海棠居,鳳揚塵的流蘇院,有相互輝映的隱喻,令人遐思甚多。

「不知死活,你不曉得暗地里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嗎?被女諸葛的名號沖昏了頭?」鳳揚塵「恨鐵不成鋼」地往她玉額一彈指,告訴她此時並不安全,外頭一堆人虎視眈眈地死盯著她這塊肥肉,都恨不得一口叼了。

「我以為我的仇人只有你。」她吃痛地一瞪目,忍著不示弱,伸手揉揉微疼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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