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一攸地僵住,耳邊只覺得彷彿出現了幻聽一樣。她幾乎不敢相信,呆呆地問道,“顧亦然,你說什麼?”
“唯一,我難受。”他又在她耳邊說了一遍,這回卻是真的聽得真實了。
夏唯一好一陣愣怔,驀地又回過神來,立即問道,“顧亦然,你什麼意思?”
“唯一,我難受……”
他只是反覆的呢喃着這麼一句,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語,夏唯一聽在耳中,緊緊皺起眉頭,在電話裡叫他,“顧亦然?”
可是,回答她的仍是隻有那低低沉沉的像是按了重播鍵的聲音。
夏唯一眉頭皺得更深,又接着叫喚了幾遍他的名字,在始終沒有得到其他回覆後,她不由得有些惱了,“顧亦然,你發什麼神經啊,瘋了吧你?”
“唯一,我難受。唯一……”
“顧亦然!”夏唯一不禁有些惱羞成怒,氣得大叫了起來。
這一次,他卻總算是有了點反應,在她那道有些刺耳的尖叫聲傳達到他的腦海中時,他那渙散的思維以及昏迷的神智終於被喚醒過來。他眼神迷濛地看着手機,被高燒燒得猩紅的眼眶也轉而恢復了幾分清明。
“夏唯一?”
終於聽到了正常的迴應,夏唯一實在氣急,張口便道,“顧亦然,你到底什麼意思啊你,這樣耍着我很好玩嗎?”
“對不起,是我打錯電話了。”他緊咬着牙關,身體明明難受得不行了,可是卻還強忍着,啞着聲音說,“你早點休息吧。”然後,掛斷了電話。
“你——”
夏唯一聽到他的話剛想要大怒,可憤怒的話語都還沒來得及說出,便聽到電話那邊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她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手機屏幕,一口氣憋在喉嚨處,半天發不出來。
米小兔見她呆滯的在牀前站了半晌,一臉橫眉怒目的樣子,便仰起頭來問道,“是顧大少打來的,他又怎麼啦?”
“誰知道他好端端的怎麼了。”夏唯一反應過來,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可想着被他耍了這一頓,便又不解氣的小聲罵了一句,“簡直是有病。”
米小兔聽着,略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算了,還是睡覺吧。”她氣惱過後,始終沒有多說什麼,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這才轉身爬回到了牀上。
米小兔“嗯”了一聲,可看着她的身影,卻不知道剛纔那一瞬間的失神裡究竟是想到了什麼。
夏唯一躺回到牀上,難受的翻了幾次身,米小兔聽到她厚重的呼吸聲,察覺到她似有什麼煩心事,躺在被窩裡輕輕問她,“你沒事兒吧?”
她聞言只是輕巧了回道,“沒事,你先睡吧。”然後,便又翻過身子側躺着。
米小兔見她不願意說,也就不再多問。
夏唯一將手擱在腦袋下,眼睛睜得大大的,緊盯着暗處的某地看着。
幽暗的房間裡,似忽然響起一道重重的嘆息聲,
她很快又翻轉過身來,不知怎麼的,心裡像是存了什麼事情一樣,明明很想要睡,卻是半點睡意都沒有。
“唯一,我難受。”
顧亦然的聲音不自覺地的又出現在她腦海裡,她的心臟似乎有剎那的驚悸,胡亂的跳動了一下。
她用力閉上眼睛,迫使自己鎮靜下來。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話語,可對於而言,卻有着完全不一樣的意義。
她再次想起當年離家出走的那次,顧亦然因爲陪着她在學校裡凍了一晚,到第二天回去之後,竟然就突然生病了。
看着他臉色蒼白的閉着眼睛躺在病牀上,她既擔心又惶恐,心裡簡直愧疚得不行,恨不得能親身替他受罪纔好。
她一直守在他的牀邊,誰來勸都不願意離開,直到他清醒過來。看到他終於睜開眼睛的一刻,她比什麼都要高興,激動得幾乎不能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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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卻只對她說了一句話。
就是那樣一句話,卻讓她記着好久。
和今晚一樣,他說:“唯一,我難受。”
夏唯一的心情複雜得像是浸泡在大染缸裡面一樣,沒有想到時隔這麼多年,竟然還能再聽到他對自己說出這句話。
他說什麼都好,爲什麼偏偏會對她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究竟是無意的,還是別有用意?
她在心裡猜想着,可是怎麼想着都想不通透,思緒又開始變得煩亂起來。
剛開始一心都在生氣,她還沒有感覺出來,現在再仔細想想,好像又感覺到有一點怪異。
今晚的顧亦然似乎很不對勁,聽着他當時的聲音也是怪怪的。他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情了吧?可是,記得之前送她去餐廳的時候可都還好好的啊。
夏唯一一邊在心裡說服自己,一邊又暗暗憂心。明明告訴自己不該去想顧亦然的事情,可是心裡卻就是怎麼也管不住。
她又在牀上翻來覆去了好幾回,到最後還是忍不住伸手扒下放置在牀頭櫃上的手機。
算了,還是跟天然說一聲,叫她去看看顧亦然吧。
她找到顧天然的號碼,立馬給她發了一條短信。
在她經過漫長的等待,實則卻只有十來分鐘後,總算收到了顧天然的回覆。
信息很簡單,顧天然告訴她:哥哥沒事,唯一姐姐不用擔心。
夏唯一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卻感覺明顯的鬆了口氣,在抱怨自己果然多管閒事的同時,一切都好似心安了起來。
她再次轉了個身,身體也根本像是卸了包袱一樣的輕鬆着。
她的心裡變得輕快,一頭蒙進被窩裡面,就在終於快要睡着的時候,嘴裡還無意識低低的呢喃:沒事就好。
這一晚之後,夏唯一果然睡得十分安穩,半夜裡再也沒有醒來過。
可是,在睡夢中的她卻不知道的是,等下次再見到顧亦然時,竟又是回到了醫院裡。
因着想到夏東海說要在週一的時候帶着她進公司的事情,夏唯一在第二天便也有意的沒有回家去,繼續在米小兔家裡住了下來。
這兩人都是時間很多的閒人,湊在一起做得最多的事情也就是吃喝玩樂。第二天吃完早餐後,她們便出了門,這才一個上午下來,就掃了好幾大的商場,兩人也自是收穫滿滿的。
把一堆袋子放入車子後備箱,米小兔身體無力的靠在車子上,問着夏唯一,“現在幾點了,是不是該去吃午餐了?”
夏唯一看了下時間,“十一點半。”
米小兔吁了口氣,說道,“有點累了,我們還是先去餵飽肚子吧,我記得前面那個地方新開了一家西餐廳。”
這逛了一個上午,自是感覺也累,夏唯一點點頭,“走吧。”然後兩人又各自坐回車上,開着車子朝餐廳的方向而去。
雖然那西餐廳是剛開沒多久,但是裡面的生意卻是意外的好,大概又是快到午餐時間,來裡面進餐的客人也很多。
在餐廳服務人員的引領下,夏唯一和米小兔選了一個比較僻靜的角落位置。
在兩人剛準備要坐下時,米小兔卻似突然看到什麼,連忙拉着夏唯一,“快看,你看坐在那邊位置上的兩個人是誰?”
夏唯一聞言,當即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不看還不要緊,一看完,夏唯一整個臉色都有些不好了。
那在她視線底下的兩人不是蘇蔓和凌紹宇又是誰?
她的雙眼不自覺的沉下,臉色也微微沉着。
“這還真是冤家路窄啊,到這兒也能遇上。”米小兔撇着嘴感慨說了一句,可看着夏唯一臉上有些不虞,不由又道,“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吃吧。”
夏唯一重重的一哼,又在位子上坐下,不滿的道,“有什麼好怕的,這地方又不是他們的,他們能來,我們爲什麼不能來。”
“我是怕你看到他們會吃不下飯。”米小兔湊到她跟前小聲的說。
“我們吃我們的,他們吃他們的,誰也礙不着誰。”夏唯一雖然嘴上這麼說着,可語氣裡始終帶着一些情緒在內。
米小兔瞥了她一眼,又擡頭看了看那個方向,嘴裡又不滿道,“這兩人也真是的,A城這麼大,他們去哪裡約會不好,偏偏就要來這個地方。”
夏唯一知道她這是在爲自己抱不平,悶悶的心情好像受用了一點,一手把她的腦袋掰回來,“好了,不要再看了,隨他們去吧。”
米小兔聽話的在位子上坐正,看着夏唯一,心裡始終有些不放心。
有關夏唯一和凌紹宇的事情,作爲一個死黨,米小兔心裡是十分了解的,唯一以前在凌紹宇身上花費的心思,她也一直看在眼裡,對於蘇蔓使計率先搶走了凌紹宇這事,她更是清楚不過。
她本以爲唯一會做出迴避,卻沒想到竟然是堅持的留了下來。
她猶豫了片刻,纔開口問道,“唯一,你現在真的打算就這麼放下凌紹宇了嗎?”
“不然還能怎樣?難道還要讓我去跟蘇蔓搶?”夏唯一幽幽的回道,在看完菜單後又擡起頭來,嘴裡冷笑着不屑的說道,“但凡是那對母女倆沾過的,我絕對不會再多看任何一眼,即使是喜歡的人,也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