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一知道她在打趣什麼,頭微微低着,臉頰緋紅的小聲說道:“你們怎麼都這樣啊……”
米小兔是這樣,簡捷也是這樣,好像她們都對顧亦然和她在一起的事情一點都不意外,而且還感覺早就知道一樣,不僅爲顧亦然心生感慨,甚至都恨不得他們兩個人能早早的在一起。
簡捷正在開車,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她口中的“你們”是指的多少人,卻是忍不住笑着道:“傻丫頭,那是因爲大家都看的出來顧少對你的心意,他那麼護着你,滿心滿眼看到的人都是你。想想你上一次出事的時候,他自己還住在醫院裡呢,可一聽到你的事情後,立馬就開着車趕往影視城去看望你了,他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對你的心思還不夠昭然若揭?也只有你自己傻傻的從來沒有把這些放在心裡。”
夏唯一想要反駁說,她怎麼就沒把他放在心裡了?只是那個時候她根本不敢往這方面去想啊,誰讓顧亦然從來都不直接跟她說。
簡捷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卻又說道:“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你就是太愛鑽牛角尖了,纔會在那個死衚衕裡面走不出來,要是你願意轉過身往後面看,那就根本不會浪費那麼多時間,還能少走很多的彎路,更不用叫顧少等那麼久了。”
夏唯一摸了摸鼻子,覺得這話說得好像是有那麼點道理。可是這也不能全是她的錯吧,在她走進死衚衕的時候,顧亦然可以在後面叫住她啊,只是默不作聲的在身後跟着她,那她又怎麼知道呢?
她微微撇嘴,問道:“你們都幫着他說話,就不怕被他騙了嗎?”
簡捷好笑道:“是真心還是假意,就算我們的眼睛看不出來,難道連你的心也會感覺不出來?”她微微側臉看着她,轉而道:“顧少如今有哪裡對你不好,有什麼時候欺負過你嗎?”
不好的地方,好像是沒有。可欺負……似乎每天都有啊。
夏唯一歪着頭想了想,臉上忽然臉就升起幾分不自然的熱度。
簡捷也算是過來人,從前和男朋友談戀時也曾有過熱戀期,現在看着她臉上的那副表情,就知道她心裡其實是正甜蜜着。
她忍不住笑道:“既然是開心和快樂的事情,那就什麼都不要多想,只要放開來盡心去享受就好。”
夏唯一明白她的意思,有些窘羞的慢慢點頭,但心裡面確實是感覺到又甜蜜又溫暖。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正巧這時候有個電話打了過來。夏唯一拿着手機看了看,發現打來的是她家裡的座機號碼。
她猶豫了一下,才按鍵接通。聽到聲音,當即就知道電話那端找她的人正是她爸夏東海。
她淡淡的問了一句:“什麼事?”
“你今天能不能回家一趟?”夏東海問道。
她說:“我……現在要趕去影視城拍戲,要很多天才會回來。”
夏東海在電話裡沉默了一瞬,而後才說道:“那就等你回來以後再說吧,你在外面記得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爸爸。”
“……哦。”
夏唯一怔了怔,等到電話都掛了,她還有些晃神。
簡捷看到她失神的樣子,在旁邊關心道:“怎麼了,是有什麼問題嗎?”
夏唯一恢復過來,搖了搖頭道:“家裡的一點小事。”
簡捷道:“需要調頭回去嗎?”
這個時候趕回去一趟還是來得及的,夏唯一想了想,再次搖頭道:“算了,應該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只是她心裡面的感覺特別奇怪,剛纔她爸在電話裡那麼輕聲細語的跟她說話,這好像是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過的事情了,他竟然還關心她,讓她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
這態度變得太快,讓她忽然覺得有些不真實。他不是應該板着臉毫不客氣的對她說,不要在外面跟人學壞了,娛樂圈不是好地方,還是回到公司開正經的工作上班嗎?
怎麼就一下子都變了呢?
她想不通,心裡又暗暗的猜疑。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吧?
但很快她又暗自搖頭否決,管他呢,那個家裡有什麼事情也已經不關她的事了。
……
夏家。
自發生了昨晚的鬧劇過後,蘇蔓就戰戰兢兢了一天一夜,連晚上都不敢睡覺了,生怕夏東海什麼時候會開口要把她們母女倆趕出去。尤其是今天看到夏東海身邊的周律師在夏家進進出出了好幾次之後,她心裡面就更是忐忑不安了。
這不好的預感一來,擋都擋不住。
等到夏東海下午忙完公司上的事情,果然就把周雪梅叫到了面前。
桌面上擺着一份文件,他指着那些對周雪梅說分:“你先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沒有的話,就簽了吧。”
夏東海沒有避諱什麼,平常的時候有什麼話要跟周雪梅談,都是直接坐在大廳裡的,因爲書房和他的臥室,是別人都不能隨意進去的地方。
因爲那桌子比較矮,周雪梅這一走過來,就很清楚的看到那文件上面的內容,那是一份——離婚協議書。
周雪梅的臉登時變得有些難看起來,果然和她之前預想的一樣,夏東海真的想要趕她們母女倆離開夏家。
她極力掩飾住心底的怒意和表面上的失態,儘量心平氣和的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夏東海淡淡說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看到他的反應那麼淡,周雪梅終於還是表露出了一點情緒,嘴角僵了僵,道:“你要把我們趕走?”
夏東海平靜的說道:“怎麼會是趕呢,這幾年你在夏家,都是我耽誤了你,我其實早應該讓你出去過你們的生活,你現在還很年輕,沒必要把一輩子都浪費在這裡,離開了夏家,你還能過上另一種更好更幸福的生活。”
說的都是屁話!
周雪梅心怒得差點忍不住就要爆粗口,什麼是幸福的生活,對她而言,就是有權有勢有錢的優渥的日子,沒有了這些還算什麼,要她去找男人嗎?可男人哪裡能夠比得上那些東西重要?
她當初那般費盡心思的要嫁入夏家,還不就是因爲這裡有她想要的東西,能夠滿足她所有的野心和慾望。如果真想要男人,她又怎麼會蠢到找他夏東海過着這麼多年守活寡的日子?
可她好不容易忍了這麼久,夏東海竟然還是要把她們掃地出門,話也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她會蠢到連什麼是真話什麼是假話都聽不出來麼?這還不是因爲夏唯一那小賤人的事情,所以才找的藉口要把她們母女倆趕出夏家?
哼!想她一直爲夏家付出了那麼多,做牛做馬了五六年,現在這個時候就想一腳踢開她,門都沒有!
周雪梅拿起那份離婚協議書,勉強穩住了手纔沒有氣到一把將所有的紙張撕得粉碎。
她強忍着心底的憤慨,面上還是裝的很冷靜的道:“自從來到這個家裡,我就沒有想過要再換別的什麼生活。”
夏東海看着她,一臉冷漠的說道:“雪梅,你應該還記得當初我答應讓你進門時,對你說過的那些話吧?”
周雪梅的表情滯了滯,記得,她當然記得。
那也算是她進入夏家大門時的一份約定,當時就是憑藉着那個,她才得以成爲如今的夏夫人。
她記得很清楚,他那日對她說那些話時,也如此刻這般,臉上只有肅然,看不到其他半絲神色。
他對她說:雪梅……
“我可以讓你進夏家大門,但是除了‘夏夫人’這個身份以及一份優渥的生活以外,其餘的,我什麼都不能給你……”夏東海把當年的話複述出來。
周雪梅聽着不禁有些怔忪,原來他也一直都記着這話,可是他現在突然提起來做什麼?
她有些不好的感覺,此刻心裡就像是紮了一根刺一樣,異常的難受。
夏東海依然看着她,眼神卻慢慢的變冷,聲音也跟着冷厲起來:“這也怪我自己,沒有把當初所說的話落到實處,過了這些年,漸漸就給忘了。我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在想,人是不是一旦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容易忘本?是不是就是因爲我的不作爲,才令對方的野心和胃口變得越來越大了?以至於,連這個家裡真正的主人也敢不放在眼裡?!”
話到後面,他的聲音已不自覺的擡高,那雙原本就很犀利的眼底便毫無遮掩的乍現出鋒芒來。
周雪梅聽得眼皮跳動了好幾下,心跳也微微的紊亂起來。
他這些話落下來不可謂不嚴厲,尤其是對她來說,夏東海以往幾乎沒有對她有過這個樣子,即使偶爾見着他和夏唯一大吼大叫的時候,那也多半是掩去了戾氣的,那樣的兇也並不算是真的兇。
可是現在不一樣……
周雪梅清楚的知道,夏東海這個時候是真的動怒了。她這幾年一直在夏家韜光養晦,日子舒坦得都快要讓她忘記了,這個男人本身也根本不是一個什麼好惹的人物。她曾經還在他身邊當秘書的時候,就經常能看到他在商海大戰中狠戾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