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梅自殺了!
顧亦然說的時候很平靜,夏唯一聽到的時候也很平靜。兩個人對這件事情除了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小意外以外,剩下感覺的便是——哦,那對母女又要出幺蛾子了。
至於到底是出什麼幺蛾子,夏唯一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也絲毫的不想去關心。
醫院。
周雪梅到第二天中午才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對於她這次的舉動,就連作爲女兒的蘇蔓也是被大嚇了一跳。當日看着周雪梅拿起水果刀時,她還以爲她媽這是準備要向夏東海動殺心,誰知道到最後,周雪梅竟然是割腕自殺。
對於她這次自殺的目的是什麼,蘇蔓心裡還是很清楚的,無非就是想博取夏東海的同情,讓她們繼續留在夏家,或者是藉此從夏東海手中獲取更多的離婚補償。
雖然整件事情只是爲了做戲,但周雪梅的行爲卻也承擔下了不小的風險,畢竟割腕自殺絕不是什麼小事情,稍稍有一些疏忽,可能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這要不是有蘇蔓從旁配合得很好,她這回怕是真的有重大的危險了。
饒是得了周雪梅真傳的蘇蔓也不得不佩服她媽在手段上的勇氣和膽量,爲了滿足自己的私心,竟然可以做戲做到這個份上,甚至是不惜自殘,憑着這份心狠,還真是沒有幾個人敢這樣做。
這一場鬧得動靜比較大,蘇蔓也不免跟着有些心有餘悸,生怕她媽算計失誤,一不小心真出什麼大事情來,所以這一夜一上午都在病牀邊上守着周雪梅。
щщщ⊕ttКan⊕℃ O
母女倆原以爲這麼做,夏東海必然多少會有些心軟或者有別的什麼表示,可誰知道,他這回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腸,除了當夜叫了救護車把周雪梅送到醫院以後,夏東海竟然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甚至連最基本的關心和問候都沒有,由着她們母女倆倆在醫院裡自生自滅。蘇蔓打電話去詢問時,夏東海那邊還是助理接的電話,回覆的都是官方言語,他們董事長很忙,沒空去醫院。
周雪梅醒來以後,得知夏東海對她們的無視,氣得一口老血都差點要吐了出來。
原來一個男人心狠起來真的可以冷酷無情到這個份上!
這麼說來,她們這次的算計豈不是一點意義都沒有,還白白自殺了一回?!
周雪梅心恨得錘牀,惡毒的將夏東海和夏唯一咒罵了無數遍,每每發泄怨氣與憤怒時,那臉色猙獰可怖得連蘇蔓都不敢靠近,可即使再怎麼不甘心,也還是無可奈何,只有等着夏東海主動來看她們。
這直到了隔日下午,她們要等的人才終於姍姍來遲。
當時,蘇蔓正被怒火中的周雪梅趕出了病房,大概是因爲氣不順,又太過於心焦,周雪梅這兩日裡動不動就發脾氣,而一旦發脾氣便是指着蘇蔓謾罵。
蘇蔓實在是怕了她,只得跑到病房外面躲着,到了門外,正巧就撞見了隻身前來的夏東海。
“夏叔叔,您來了。”
蘇蔓怯怯的道,眼底裡含着眼淚,是被周雪梅罵哭的,可見着夏東海的身影還是不免有了些驚喜。
“嗯,你媽應該醒了吧?”夏東海淡淡問道,看着她時,神色也還是異常的冷淡。
“醒了,醒了。”蘇蔓忙不迭的點頭,吸了吸鼻子,在夏東海想要進去時,她忽然間就對着他跪了下來。
這邊高級病房的人流雖然沒有普通病房的多,但走廊上來往走動的人也還有不少。現在發生這麼一出,不少人都不禁紛紛側目看着眼前這一幕。
夏東海的眉頭不由得緊緊擰着:“你這是要做什麼?趕快起來。”
蘇蔓忍不住哭了出來,哭的梨花帶雨的,眼淚簌簌的往下掉,教人看着她那慘然的模樣真是說不出的可憐。
可這一副潸然淚下的楚楚可憐相,不僅沒有讓夏東海心中生憐,反而還特別的反感。
他心裡有點堵,沉着臉道:“先起來,有什麼話就好聲說吧。”
蘇蔓依然不肯起來,滿臉淚痕,抽抽咽咽的說着:“夏叔叔,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知天高地厚非要跟唯一過不去,您要怪就怪我吧,所有的過錯,我一力承擔。可是我媽真的是無辜的啊,這一切根本不關她的事情,對唯一所做的一切也全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求您別趕她走了,她這些年爲家裡付出了那麼多,是真的很愛這個家的,是我連累了她,就因爲這個,她心裡愧疚得想要去死。我知道您還在生氣,如果您不想看到我,我可以立馬就搬出夏家,只求您留下我媽。我已經對不起大家了,我不想再對不起我媽啊……”
蘇蔓聲淚俱下,這麼長長的一番話說下來,幾乎都不帶喘氣的,見到夏東海還是無動於衷,膝蓋挪了挪,便直接跪在了他的腳下,都要抱着他的褲腿哭了。
夏東海的臉上幾乎沒有一絲表情,正一言不發的盯着她。那樣帶着逼視的眼眸裡有着很銳利的鋒芒,讓蘇蔓瞳孔裡的悽然不自覺的縮緊,心下也莫名的有了些懼意。
正當她的心臟要開始打鼓的時候,夏東海涼涼的開口道:“還是起來吧,我跟你媽有些話要說。”
蘇蔓怕做戲做得太過,又會弄巧成拙,便只得先站起身來。自發生這次的事情以來,她就感覺到夏東海很明顯變得不一樣了,有的時候就是那盯着她的眼神,她看了都不自覺的感到害怕。除了有那一份心虛,其他確實是讓她心生忌憚和懼意。
想想如今就連她媽都拿他沒轍了,她又還能怎麼樣?
所以不敢再面對着夏東海,她怯怯的往邊上站,一邊可憐兮兮的抹着眼淚,一邊讓着他走進病房。
可想着夏東海毫無動容的樣子,她又不禁有些忐忑不安,剛纔哭成那樣子,就是不知道夏東海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會不會因此改變之前的想法,讓她媽先留下來?
病房裡面。
在夏東海進來之前,周雪梅還正生着悶氣,事情的結果未能按着她預想的軌道發展,這讓她十分的惱火。她一向自詡最能忍耐最能狠得下心腸的女人,可現在比起夏東海,她才知道自己其實還是輸了很多,夏東海這樣纔是真正的冷硬心狠。
她現在都被逼得割腕自殺了,他竟然還能不管不顧不聞不問,好歹他們現在並沒有真正的離婚,如此寒涼冷漠的做法,實在是太讓人可恨了。看樣子,她在夏家呆的這六年時間裡真是一點價值都沒有。
周雪梅越想越覺得不甘心,對夏東海的恨意便越重,心裡堵着的憤怒便也越強,這一時間排泄不出來,她只得拿着蘇蔓出氣了。
剛把蘇蔓趕出去後,她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當即就知道夏東海終於來了。
於是,在夏東海進來之後,她已經把什麼怒氣都掩飾住,故意裝出一副脆弱又無力的樣子來。
“你還是來了,我以爲你不會再想要見我……”她背靠在病牀上,對着他虛弱的笑了笑,臉色慘白慘白的,沒有半絲血色。
夏東海緩緩走到病牀邊,負手站着,他看到她那隻割腕自殺的手就放在被子上,一進來就很容易讓人注意到,纖弱的手腕上包紮着厚厚的白色紗布,依稀還能看清楚一些紅色的血跡。
夏東海覺得那抹紅色有些刺眼,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然後看着周雪梅,沉默了一瞬,臉色淡漠的說道:“……你這是何苦呢?”
周雪梅又笑了一下,眼淚也順着眼眶流落出來,強顏歡笑的模樣看着似乎特別的傷心難過。
她苦澀的道:“我的女兒傷了你的女兒,我沒辦法彌補什麼,所以只能以死謝罪了。”
夏東海皺眉道:“我說過不會再追究什麼責任,你又何必說這樣的話?事情發生了就發生了,沒必要再揪着不放。如今能做的就是把錯誤改正過來,不要一錯再錯。”
周雪梅流着淚道:“所以……你所認爲的錯誤,就是我們的婚姻?”
夏東海面無表情的道:“這本來就是一樁錯誤,當初是我做下的決定,現在也該由着我把它扳正回來。雪梅,我還是那句話,讓你離開夏家,對我們兩方都好,你也不用再受那些委屈,可以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我這不是在趕你們走,而是在放你自由。”
這又是說的屁話!
她根本就不稀罕什麼自由,她想要的從來都是夏家,是夏家賦予所有的東西,是夏家的一切!
周雪梅在心裡發着狠,恨不能想要把這些話對着夏東海的面立馬咆哮出口,可最終,卻還是苦苦忍耐下來。
她只能一個勁的流淚,依舊是道:“我真的沒想過要離開夏家,而且我也從來沒覺得委屈……”
夏東海打斷道:“事情已經決定下來,就不要再說這些無意義的話了。早點把離婚協議書籤了吧,往後在外面好好生活,也不要再去做那些輕生的事情,我一直以爲像你這麼堅韌的性子,不應該會做出這種輕率的事情來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