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東海幾乎心急到了嗓子眼,偏偏又不能在女兒面前露餡,便只得竭力隱忍下來。
他笑得十分勉強,說道:“這……不好吧,去別人家裡住多不方便,這樣還會給你朋友的家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煩,倒不如就把你朋友帶來我們家裡住好了,反正這裡的房間多。”
夏唯一沒有注意看他的臉色,垂頭自顧自的吃東西,他說一句,她便答一句,“放心,我朋友就一個人住,他那裡的房子也很大,礙不着別人什麼事情。”
“他一個人住?”夏東海臉色微變,連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個分貝。
夏唯一神色莫名的瞥了他一眼:“有什麼問題?”
夏東海暗自琢磨,這樣的話,那狼崽子不就更容易亂來?女兒到時候要被他欺負了,那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啊。
好小子,真是太有心機了!
不行!這件事情他必須得阻止!
他苦哈哈的否認道:“沒有,我只是有些奇怪,怎麼現在的孩子也不跟父母住在一起……”
“人長大了總該要離開父母身邊的。”夏唯一不疑有它,平靜的說道,端起擺放車釐子的盤子繼續吃。
夏東海聽着她那句話心裡特別不是滋味,又因爲心急如焚,手掌不自覺的搓了搓,看着她吃得那麼有勁,便低聲說道:“那個東西先別吃得太多,我已經吩咐了劉嫂晚飯時再多準備一些菜式,你留着肚子等下多吃點菜吧。”
“嗯。”夏唯一又把盤子放下。
夏東海靜靜看着她,突然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好像女兒不久前還是個襁褓中的孩子,現在竟然就長大了。可這麼就長得這麼快呢?他都還沒有看夠啊!
隔了一會兒,他還是不放心的旁敲側擊的詢問:“你去你朋友家住是跟他住在同一個房間?”
夏唯一喝了口茶,含糊不清的道:“……不一定。”
夏東海心裡緊張的問:“那牀呢?”
夏唯一不禁輕輕皺眉,放下茶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問道:“你問得這麼仔細到底要幹嘛?”
夏東海怕她不高興,連忙收斂起神色,乾乾的說道:“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寬敞的房間和大牀嗎,爸爸這是怕你會在朋友家裡睡得不舒坦……”
夏唯一低聲哼了哼,依舊是眯着眼睛斜睨着他,眼底裡懷疑的意味很明顯。
夏東海被她看得不自在,知道她這是不相信自己的回答,笑得很有幾分尷尬,轉而無奈的妥協道,“好吧,爸爸承認,之所以問得這麼多完全是想要讓你搬回家裡來住……”
他忽然嘆了口氣,滿腹內疚與辛酸的說:“爸爸知道很對不起你,這幾年忽視了你,沒有真正盡到做父親的責任……都是爸爸的錯,才讓你受了那麼多的委屈……”
夏唯一見他突然這樣,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周雪梅與蘇蔓的事情已經過去,她這還是第一次聽道他親口承認自己的過錯以及訴說歉意。
可想起這五六年以來所發生的事情,她還是有些委屈,不禁倔強的撇過臉不看他,哼道:“你知道就好……”
夏東海見此不由得更是自責,女兒不輕易原諒他也沒什麼,只是希望往後能有更多的機會讓他彌補過失。
他很認真的說道:“現在家裡已經沒有外人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人來打攪我們父女兩的生活,你看看什麼時候可以搬回來住?”
夏唯一斂下眉眼,隨意的回道:“我現在還要繼續去劇組那邊拍戲,這事就等我拍完戲回來再說吧。”
她還答應過顧亦然拍完戲之後就公開他們的關係呢,到時候還不知道具體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這麼隱秘又突然的消息,也不知道夏先生知曉時能不能承受得住?
她輕輕掀開眼皮瞅了夏東海一眼,看着他雙眉緊擰,面色肅穆,隱隱感覺這件事情可能有點玄。
夏東海緊接着就迫不及待的問:“那今天晚上呢?”
“不是都說了會和朋友呆在一起的嘛。”
夏東海很不是滋味,滿面爲難的道:“你……你就真的不能到家裡住嗎?這麼久沒有回來過,明天又要走,怎麼着也該要留在這裡住一晚上啊?”
說着,他幾乎帶上幾分刻意討好的笑容,繼續說道:“既然是約了朋友,那到我們家裡來玩不也一樣的嗎?你可以帶着朋友過來,爸爸保證不會打攪你們,只要你喜歡,不管是組織聚餐也好,還是舉辦Party也罷,反正都隨你的便……”
夏唯一:
就在夏東海爲了留住夏唯一在家裡過夜而據理力爭的時候,這方,蘇蔓也回到了現在所住的西山居的別墅。
這座房子相較於夏宅,明顯是要小的多,但就他們母女倆人住還是錯錯有餘。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蘇蔓和周雪梅早已經過慣了有錢人的日子,即使現在被踢出夏家,那擺闊的一些習慣也還是改變不了,光是家裡頭的傭人就請了四五個。
蘇蔓進屋的時候,周雪梅正坐在客廳裡抽菸,如今不用再像呆在夏家時那樣處處裝模作樣,扮演賢良淑德,所以很多從前僞裝得很好的劣根性便全都毫不掩飾的展露了出來,什麼抽菸喝酒打牌上夜店也都變成了她現如今的常態。
蘇蔓看到她身影的那一刻,不禁感到有些意外,瞅着她小心的問道,“媽不是跟黃太太她們去打牌了嗎,怎麼今天回來得這麼早?”
“嗯。”周雪梅低低應了聲,又用力吸了口手指頭上夾着的煙。
整個客廳裡煙味很重,煙氣繚繞的,蘇蔓看了眼菸灰缸裡又多了很多的菸頭,看得出來都是她剛不久抽完的。
蘇蔓知道周雪梅這段時間的煙癮變得越來越重,但像今天吸得這麼兇的,還是頭一回,那個菸灰缸裡數一數差不多都有十幾二十根菸頭了。
她細心看了下週雪梅的臉色,雖然不至於很難看,但也還是非常的冷淡。
“媽,您怎麼了?”她問得有些小心翼翼。眼底裡怯怯的神色顯示出了她對周雪梅的懼怕。
自凌家壽宴上的事情發生過後,周雪梅便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在她身上,只要是心情不好,動不動就會狂摔東西,亂髮脾氣,對她破口大罵,尤其是在她剛跟夏東海離婚的那幾日裡,那種瘋狂的程度,簡直是讓蘇蔓苦不堪言,什麼委屈和淚水通通都只得往肚子裡咽。
現在這些時間雖然不再像前期那樣,但是在周雪梅偶爾喝醉酒的時候,還是少不得要把蘇蔓當做出氣筒。
所以,蘇蔓也免不了怕她。
“你去哪兒了?”周雪梅沒有回答她,反而睨着她問道。
蘇蔓如實回道:“去了一趟商場……”
周雪梅看到她手裡提着一個禮品袋,吐了一口菸圈,臉色沉了沉,“又是給那位黃少買東西?”
蘇蔓感覺到了她好像有些不悅,登時咬緊了下頜,低着頭小聲應了一聲:“嗯。”
這位黃少便是凌家壽宴那晚用手機拍下視頻並交給顧亦然的那人,地產大亨家的獨子,家世顯赫,卻因行事作風*而出名。
半個月前,黃少突然對蘇蔓發起了猛追攻勢,蘇蔓至今雖然還沒有答應和黃少在一起,但是兩個人私下也已經約了好幾場會,因爲蘇蔓現在正很需要藉助黃少的勢頭和他的幫助。
周雪梅聞言冷嗤了一聲,手裡還沒有吸完的煙被她狠狠用力的捏滅在菸灰缸裡,眼眸裡升起了極度不悅的火焰。
蘇蔓見她這樣不禁感覺到頭皮有些發麻,站在沙發旁邊的身子微微往後縮了縮。
周雪梅陰沉着臉看她,滿是不屑的質問道:“他在圈子裡是什麼樣的名聲,你還會不知道?一個專門以玩弄女人爲了樂子的男人,你以爲他是真心想要追你,是真的對你生出感情?”
她冷笑一聲:“別天真了,他的目的只是想把你哄上他的牀,然後等到他玩盡興了玩膩了的那天,你就會像別的那些女人一樣,就被他當成破布似的扔掉,懂了嗎?”
蘇蔓臉上的表情凝了一下,低着頭回道,“媽,我不是要跟黃少在一起,只是……只是爲了工作,我現在必須要拉到一個肯大力支持我的大讚助商,纔有可能保得住主持人的位置。”
自半個月前,電視臺臺長給她指了兩條路以後,爲了不被周蔚踩在腳底下,她就一直很努力的錄製節目,只可惜,結果成績還是不夠理想,節目收視率依舊差了周蔚一大截。
前幾日臺長又把她叫到辦公室說了一通話,意思大概就是告訴她,若是她再沒辦法提高收視率或是沒有贊助商肯贊助她,那麼,電視臺從此以後就只能讓周蔚直接頂替她的位置。
可是,她怎麼能讓周蔚看笑話,踩着自己上位?
想起周蔚這些時間越來越得意,時不時挑釁她的樣子,她恨不得想要把那個賤人活活淹死在馬桶裡。
因爲節目收視率不佳,她只能想辦法找贊助商,剛好這個時候黃少突然出現在她面前。雖然她也知道黃少不是個什麼好人,可這麼難得的機會,她不可能不去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