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伯母呢?”
“我媽還在國外,五年前已經再婚了,繼父是德國人,兩人的感情特別甜蜜。”楚荊笑着說道,回答的時候,整個兒眉眼都揚了起來。
夏唯一看得出來他很開心,應該是與家人的感情都很好。
她又道:“那你爸呢?”
“我爸啊,他倒還是一個人,你也知道他整天忙着工作,哪裡能像普通人那麼自由的。不過,我哥卻在去年結婚了,孩子也已經出生了,是個非常可愛的小公主。”楚荊回道,話到後面,他的表情很愉悅。
夏唯一笑着向楚荊道了一聲“恭喜”,恭喜他當叔叔了。楚荊聞言笑得更是愉悅。
他跟夏唯一說起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人很健談,言語風趣,讓夏唯一感到異常輕鬆。這讓她發現,他不僅是外形變了,人也變了,他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自卑膽小的男孩。
楚荊外出的時間是有限的,到了點就該回去了。他走的時候對夏唯一說道:“等你出院了,我們就一起去慶祝一下吧。”
夏唯一點點頭,最後揚起脣角道:“應該的,歡迎你回來。”
楚荊離開後,夏東海便回來了。看着女兒坐在病牀上隱隱笑着,他一邊爲女兒終於心情好點而鬆了口氣,一邊卻還在爲此兀自心酸。
夏唯一是真心爲楚荊的回來感到高興,她小的時候雖然有不少玩伴,但是真正關係好、玩得長久的人也就只有那麼一兩個。而且楚荊現在變得這麼好,她作爲朋友,當然也會爲他感到開心了。
這麼重要的消息,她急於找人分享,看到夏東海,便忍不住問道:“你知道楚荊是誰嗎?”
夏東海想當然的回道:“不就是唱歌的那小子嗎?”
夏唯一額角露出幾許黑線,鄙夷他道:“我就知道你也認不出他來。”
夏東海收到女兒鄙視的目光,有些心塞。
別忘了那小子是由誰放進來的,他要是不同意,她還能見着那小子麼?還能像現在這麼開心麼?還能有機會鄙視他麼?
女生外嚮啊,太外向了,簡直就是有了小子就不要爹啊。
夏唯一不知道他心中的腹誹,換個方向問道:“楚伯母的兒子,你還記得吧?”
夏東海有點疑惑,他認識的人太多,首先這個“楚伯母”是誰,他就得花時間好好想一想。
夏唯一見他一副皺着眉頭思索的樣子,便知道他肯定不記得了,便又給他送了一記鄙視的目光。
想那麼久都還想不出來,他還好意思說自己沒老糊塗。
她乾脆直接道:“就是我們家以前的鄰居,後來搬去國外的那位楚伯母,這你總該有印象了吧?”
說得這麼清楚,夏東海這下終於想起來了。
他恍然道:“難道楚荊就是老荊他們家的大兒子?”
夏唯一差點一口老血都被他氣得吐出來了,翻了個白眼,無語道:“荊大哥都已經三十多歲了,你看他們年紀相符嗎?”
“對啊,也是哦。”夏東海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記得老荊家的大兒子可要比唯一還大八九歲呢,這唱歌的小子卻還年輕得很,看着也才只二十四五歲的年紀。
既然不是他家大兒子,那就是……
夏東海猛地吸了一口氣,“他、他該不會是那大胖小子吧?”
夏唯一點點頭。
夏東海懵了懵,錯愕又震驚,幾乎有些不敢置信,喃喃道:“不對啊,這怎麼會是同一個人呢……都說女大十八變,可沒聽說過男人也有十八變的。”
他對楚荊小時候還有些印象,那時可胖得連眼睛都找不到了,想不到這些年過去,竟然變得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回來。
看來國外的水土很養人啊,這比那什麼整容機構都要強得多了。
難怪女兒會被那小子吸引住,這青梅竹馬的感情總歸是不一樣的。可亦然也跟女兒是一起長大的啊,怎麼就不見他們倆處出感情來呢?
要說,這竹馬的命運,相差得也忒大了點。
夏唯一看着他還有些傻眼的樣子,抿着嘴兀自忍着笑。總算看到有人和她一樣被震得反應不過來的表情了。
她心理平衡了。
夏東海看着女兒還在那裡笑,不由鬱結的想着,看來這鴛鴦倆恐怕不容易拆散了。
怕女兒再傷心難過,他雖然不能再堂而皇之的阻礙兩個人交往,但是私底下搞些小動作總還是可以的吧。沒有誰規定,在結婚之前不允許他給女兒牽紅線的啊。
……
經過了此事之後,夏東海的大動作都隱逸了,沒再讓保鏢防着楚荊不讓他接近夏唯一。到了第二天,夏唯一終於得到醫生的釋放令,再也不必忌口,可以正常飲食了。
夏東海爲了補償女兒這些日子的辛苦,特意在酒店訂了席位,中午便帶着她出去吃飯了。
對此,夏唯一顯然更想念家裡飯菜的味道:“幹嘛非要來外面吃飯,你讓劉嫂在家裡做不是更好嗎?”
兩個人已坐在酒店的包廂裡,夏東海說道:“劉嫂這幾日請假回老家了,難爲你這幾日一直喝粥,爸爸就想讓你出來吃得高興一點。”
夏唯一撇撇嘴,說起家裡的飯菜,她其實更想吃的還是那個人做的,可惜,以後怕是都吃不到了吧。
她的眼底有一閃而逝的苦澀,心底裡始終帶着難以言喻的痠痛。末了,又憤恨起來。
騙子,顧亦然這個大騙子,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他了。
酒店服務人員正在上菜,夏唯一發現桌上竟然有三副餐具,不由問道:“還有誰來嗎?”
夏東海眼睛閃了閃,只是回道:“哦,是還叫了一個熟人,你這次的事情,他幫了很大的忙,爸爸想請他吃飯,好好感謝一下他。”
夏唯一聽了不禁有些奇怪,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不過既然人家幫了她,要感謝他也是應該的。
飯菜上齊的時候,夏東海剛好接到一個電話,夏唯一聽到他告訴對方酒店的包廂號,看來應該是他們要感謝的那人來了。
她心裡正好奇着,隔了一會兒,包廂的門被推開,隨之走進來一個頎長俊挺的身影。
夏唯一頓時愣住,沒想到竟然是她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顧亦然。
太突然了,她手裡一個不穩,差點就把餐具甩在了地上。眼睛瞪着夏東海,像是在質問: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請的人是他?
否則,她打死都不會跟過來。
夏東海假裝沒看到她氣呼呼的模樣,反而很熱情的招呼顧亦然:“亦然來了,來,快坐下。”
“謝謝夏叔叔。”顧亦然坐在旁邊,眼睛緊緊看着夏唯一。
夏唯一心裡窩着火,又氣又恨。偏偏夏東海還說道:“你怎麼也不跟亦然打聲招呼?”
夏唯一不想理他,臉色有些難看,面前的碗和碟撞擊在一起,發出了叮鈴刺耳的響聲。
顧亦然看着她的臉色,兀自懊惱着,暗怪自己昨天不應該說那話,這下是真的把人惹生氣了。她本來就那麼敏感,偏偏他的回答又不合時機,也不知道這回又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把她哄好。
夏唯一自然感覺到他的注視,不由有些惱意。
都已經不喜歡她了,還看什麼看?再看一下,就開始收費。
可不知道幾下過去了,顧亦然還在看着。夏唯一心中實在氣惱得很,這個大騙子,已經捨棄了她,卻還想用眼神勾引她,這是把她當做什麼了?
她的眼睛裡藏了一把火,終於忍不住擡起頭惡狠狠的瞪了顧亦然一眼,可沒想到她這一舉動卻反而引得他彎起嘴角笑了。
笑,笑個鬼!
夏唯一暗罵他不要臉,昨天欺負了她,今天還死皮賴臉的對她笑,這個混蛋!
咦,怎麼發現他的臉色好像比她這個病人還要蒼白無力的樣子?
夏唯一無意間看到他的臉上時,頓時便露出了幾分訝異,不過,她很快又暗哼,他怎麼樣關她什麼事,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好麼?!
包廂裡無人開口說話,所以只能是夏東海主動來調節氣氛。
“亦然,你肩上的傷怎麼樣了?”
顧亦然瞥了夏唯一一眼,纔回道:“比昨天要好一些了,子彈已經取出來,血口也已經止住了。只是手臂還是麻的,暫時間還不能活動。”
“那你可得要多注意點,這種傷勢不是鬧着玩的,你這段時間就安心在家修養好了,有什麼事情都交給別人去做,生活上有不方便的地方,也要找個人在一旁照顧着,別自己硬撐……”
顧亦然應道:“嗯,夏叔叔不用爲我擔心,我會注意的。”
夏唯一默默的聽着兩人的對話,不由困惑的皺起了眉頭。
顧亦然什麼時候受傷了,她怎麼不知道?
有子彈?那該不會還是槍傷吧?
既然是槍傷,那肯定很嚴重的!他到底是去幹嘛了?去搶劫銀行,還是去跟黑社會火拼了?
這個混蛋怎麼就不知道安分點呢,連槍都使上了,那得多危險啊,他就不怕把自己的小命都玩完了?
呸呸呸,烏鴉嘴!
手臂都不能動?那想必是很疼吧?肯定還流了很多血了……
夏唯一越想眉頭皺得越深,不禁爲他心疼着,整個心臟都好像擠壓成了一團,悶悶的特別難受。
等反應過來自己對他關心過度後,她不由又暗自“呸”了一下,她關心他疼不疼做什麼?竟敢不喜歡她,乾脆疼死他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