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一真是無比的期待,想想這齣戲要繼續唱下去了,那肯定會非常有意思吧。
鄒進森略微轉身,意味深長的看着她嘴角上微微翹起的弧度,忽然莫名的道了一句:“還是小時候要可愛一些。”
夏唯一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有些不以爲然道:“人太綿軟了會很容易受人欺負的,身處的環境容不得你永遠都只做一個乖巧聽話的小女孩,所以,就只能是硬逼着自己去改變,去適應,去成長。”
如果她媽媽還在的話,她或許還可以一直都是那個會依偎在媽媽懷裡撒嬌的孩子,但是從周雪梅母女倆進門的那天起,就意味着什麼都不可能了。
她必須要學會如何保護自己,只是她那時候什麼都不懂,也沒有人教她應該怎麼成長,所以,最終就只變成了一隻尖銳得長得滿身是刺的刺蝟。
偶爾傷人,也傷己。
但慶幸的是,上天還給她送來了一個顧亦然。
鄒進森不語,但是眼神卻因爲她的這番話復又變得幽暗深邃。
夏唯一也不想和眼前這種會綁架她的人說那些掏心掏肺的話,因而,在說完那一句話過後,她便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了。
只是,全身綁坐在椅子上太久,她實在覺得有些難受,感覺肩膀以下的部位都要變得僵硬了。
她忍不住開口道:“能不能幫我解一下綁讓我稍微活動一下筋骨?這麼一直坐在這裡真的太累了。”
鄒進森聞言卻無動於衷,淡淡說道:“鑑於你之前已經有過不太聽話的記錄,所以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還是再辛苦一段時間吧。”
夏唯一聞言撇了撇嘴。
果然啊,對於他們這種綁匪而言,真的不能寄託太多“心地善良”的希望。
她轉而說道:“既然不能幫我鬆綁,那讓我喝口水總行了吧?說了這麼久的話,嗓音裡都幹了。”
鄒進森還沒有答話,那邊的何來便已傳來重重的一哼。
身爲一個被綁架的人,連最基本的自覺都沒有,還偏要話那麼多,就算口乾死了那也是活該。
夏唯一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把視線轉移到他的身上,叫道:“喂,那邊的大塊頭。”
“他叫何來。”鄒進森在她身前糾正道。
“好吧。”夏唯一隻得改口道:“那邊的何來大塊頭,去給我買點水來吧?”
何來故意把頭扭向一邊,不想理會她。
但是,鄒進森卻發話道:“何來,去給夏小姐拿點水來。”
夏唯一趕緊就補充道:“一般的水我是不喝的,你要給我買VOSS水。”
簡直是得寸進尺!何來頓時裡整雙眼睛裡都在冒火,這個女人她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是被綁架了,而不是來這裡當大小姐來使喚人的?!
可看着他家森哥還在示意他的眼神,他只得使勁憋着鐵青的臉,最後不情不願的走出倉庫去了。
等到何來已經不在裡面之後,鄒進森才臉色冷淡的對夏唯一說道:“也不要玩得太過了,我並不一定會一直都對你這麼客氣。”
夏唯一併不畏懼他的警告,輕笑道:“那你所謂的不客氣,又是怎麼個不客氣法?直接殺了我嗎?還是怎樣?”
鄒進森淡淡回道:“這就要看事情的結果了,如果與你無關,我自然會讓人放了你……”
“那要是與我有關呢?”
鄒進森先是沉寂一陣,那麼深沉的眼眸裡好似折射出森冷的寒芒,最後,話語簡潔而冰冷,“你的下場可能不會好看到哪裡去。”
夏唯一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因爲笑得太過厲害,以至於被喉嚨裡的唾液嗆住,咳了好幾聲,咳得臉蛋都紅了。
等好不容易平復下來,她不禁笑道:“之前我還覺得你這人似乎沒什麼做綁匪的天賦,但現在聽到你說這句話,我又覺得總算有幾分樣子了。不過,你的話可以說得更直白一點,就說‘我會死得很慘很難看’,這樣就行了。”
鄒進森仍是沉默,任憑着她笑完,只是見着她不僅沒有絲毫畏懼還反而笑得很燦爛的樣子,眼神有些複雜。
隔了一會兒,手下有人端了幾把椅子過來,鄒進森落坐,就坐在夏唯一對面三四米遠的距離。
夏唯一是真的覺得口渴,所以就不再浪費口水和他多說話了,順便保持一點體力。
差不多半個小時過後,何來才終於買了水回來。因爲夏唯一手腳綁着不方便喝水,所以只能是讓他們幫忙。
大概是有心報復,何來手上的動作並不太客氣,幾乎是很用力的往夏唯一的嘴裡灌水,以至於讓她被水嗆了好幾回,接連咳嗽得氣都快要緩不過來了。
夏唯一極力隱忍着心底的怒意,擡起嗆得通紅的臉頰,反而笑盈盈的看他:“你這樣子真的會娶不到老婆的。”
何來冷冷的對她道:“等你的命保下來的時候再來跟我說這句話。”
夏唯一自然接過:“好啊,到時候我一定會詛咒你這輩子都沒有女人要你。”
何來氣得磨了磨牙,最後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便自主的走開了。
夏唯一喝了水已經恢復了一點元氣,所以又可以繼續說話了。
她對着坐對面的鄒進森,輕笑道:“我剛纔聽到你叫了我好幾聲‘夏小姐’,我覺得這個稱呼有點問題,咱們好歹也算是認識了很久的人了,這種叫法顯得多生疏啊。不過你也不用再叫我小丫頭,畢竟我真的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所以你還是叫我名字吧,聽着耳朵也舒服一點。”
鄒進森不以爲意道:“以我們雙方現在的關係,可能還達不到這種友好的程度。”
“你想說我們是仇人關係是吧?”夏唯一揚起眉頭,說道:“那隨你好了,我還是照舊喊你鄒叔叔吧,畢竟像我這麼懂禮貌的人,實在做不來那些沒大沒小的事情。”
鄒進森挑動了一下眉頭,睨着她時,冷冷淡淡的臉上似乎有些若有若無的笑。
夏唯一自然沒有錯過他神色上的那一絲變化,緊接着就道:“不過,你如果非要叫得這麼生疏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叫我顧太太,畢竟我現在已經是已婚人士了,再叫‘夏小姐’會有些不合適。”
鄒進森原本大多時間都在保持沉默,現在忽然聽到她說這句話,纔好像想起來什麼。
“A城的顧家。”他沉吟着,難得有點笑意道:“不錯,夏東海爲你挑選的這個婆家很用心。”
夏唯一見他一臉讚許,卻很傲嬌的道:“你又說錯了,我家顧亦然纔不是夏先生挑選的,他的眼神可沒有我的好使。”
她嗤笑一聲道:“堂堂大集團老總,卻連一個女人的小把戲都看不出來,還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中,這種事情說出去,真是要讓外人笑掉大牙了。我覺得鄒叔叔肯定不至於像夏先生這樣沒眼力勁的吧?”
她看着鄒進森,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不過,就算真沒眼力勁兒也沒有關係。我們家夏先生還一蠢就蠢了六年呢。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啊,是不是?”
鄒進森深沉的眼底因爲她這番別具深意的話,幽光閃過,卻避而不答,反而問道:“你和夏東海私下裡都是這麼說話的嗎?”
夏唯一輕巧的道:“差不多吧,反正感覺怎麼舒坦就怎麼說,連鄙視他也都已經鄙視習慣了。”
“大逆不道。”鄒進森只是簡短的評價了一句。
夏唯一不禁笑了笑,輕飄飄的回道:“是啊,夏先生以前罵我的時候,也是時常會說這麼一句話。不過,習慣就是這麼可怕,想改都已經改不過來了。”
說完,她的眼睛快速的閃爍了一下,盯住鄒進森平淡的臉,問道,“其實我心裡面真是挺好奇的,你能告訴我,你和周雪梅以前是怎麼勾搭成奸的嗎?”她快速的改口,“啊不,是情投意合。”
鄒進森依舊是避而不答。
“不能說嗎?那我換再另一個問題好了……”夏唯一撇撇嘴,轉而道:“你怎麼就確定周雪梅當年懷的孩子一定是你的?”
鄒進森皺了皺眉,終於忍不住道:“好好在那裡坐着不要動歪心思,也不要再想着怎麼套話。”
又被看穿了,和老奸巨滑的人說話真是沒意思。
夏唯一心裡嗤嗤的兩聲,嘴上卻笑道:“你不要誤會,我其實也是好心的。旁觀者清嘛,你說出來的話,我可以給你好好分析分析,這樣子你就不會再受人矇蔽了。或許你對於周雪梅而言真的只是一個第三者,而她背後其實還有很多第四者第五者第六者呢?怎麼說,我也很不希望你再被人騙的啊。”
見她如此聒噪,鄒進森的眉間不禁透着一絲忍耐。
他的嗓音很冷淡, “看你這副輕鬆的樣子,倒真是一點都不緊張自己的生死安危。你是覺得已經一定能平安的離開這裡麼?”
夏唯一笑得燦爛的道,“那是當然啊,我和顧亦然到現在都還沒有舉辦婚禮呢,我們可是早就已經約定好了要做一對讓全世界人都羨慕的夫妻,然後,一輩子永永遠遠的幸福下去。可是現在連宏偉目標都還沒有達成,而我……又怎麼可能會有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