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周雪梅在醒悟過後,那近乎青黑的臉色以及就快要氣得噴火的眼神,夏唯一笑得愈加的不屑和放肆。
雖然周雪梅的話裡有真有假,但是也多少讓她瞭解了當年事情背後隱藏的黑幕,這也算是解開了她心裡的一個心結。
這些年來,她一直最恨夏先生的地方,並不是在周雪梅母女手裡吃了多少虧,夏先生讓她受了多少委屈,而是夏先生背叛了媽媽。
這也是她始終無法輕易原諒夏先生的原因。
而現在真相出來,以後她再去墓地看媽媽的時候,也有臉把事情的真相說給媽媽聽了。
夏唯一想到這些,心裡有了一點點的安慰。但是,她的臉色卻在下一瞬忽然就變淡了下來。
她微微垂眸,變得黯淡的眼眸裡有一片誰也窺不見的異樣情緒。而後,她的目光又再次刺透在周雪梅的身上,滿臉冷凝之色的開口道:“周雪梅,既然我們已經把話說開了,那就乾脆說到底吧。我問你,六年前,我媽在醫院過世的當天,你是不是去醫院見過她了?”
周雪梅剛纔在她手裡吃了不少的癟,以至於憋得滿腹裡都是怨氣,正愁着找不到機會發泄,沒找到這麼快機會就自動找上門來了。
她雖然很意外夏唯一竟然會忽然問她這個問題,但是她卻很清楚的知道,這件事情要是真的全部說出來,那對於夏唯一而言必定會是個極大的打擊。
而現在,她最想看到的就是夏唯一這賤蹄子痛苦得要死要活的模樣。
於是,在經過短暫的錯愕過後,她的眼裡精光閃過,面上陡然浮現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那裡面暗藏着深深的惡意。
這小賤蹄子剛纔不是還得意得很嗎,呵,這馬上就有你哭的時候。
“是啊,那天我不止是到醫院見過你媽,我還特別和她說了好一堆私密話呢。”她供認不諱,臉上的笑就像是即將要看着夏唯一痛苦不堪時的怨毒與得意。
夏唯一臉色一寒,頓時冷冷的逼視着她,“你都和我媽說什麼了?”
周雪梅看到她臉上的變化,笑得越發得意,“私密話當然就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話了。不過你媽都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我再說出來也應該不要什麼緊吧。”她看着夏唯一,滿面堆笑裡帶着一點惡意的放縱:“你很想知道是嗎?”
夏唯一緊繃的臉上漸漸寒冷,仍是目光凌人的緊盯着周雪梅,那被捆綁在一起的手不自覺的緊握起來。
從周雪梅的反應上來看,這讓她隱約的知道,她心裡一直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可能是真正的發生過。
六年前,她媽媽的身體在經過手術之後又發生了癌變,就連那些請來的名醫也都一個個的束手無策,紛紛搖頭,讓他們家人裡早點做好心理準備。
不過,那個時候夏先生卻把這最糟糕的情況故意隱瞞了她,而對於一切都不知情的她儘管很擔心媽媽,但還是在大人的勸說下,每天按時的去學校上課,等放了學以後纔去醫院看望媽媽。這樣一直到媽媽過世的那天。
她記得很清楚,那天是週五,因爲最後一節課是課外活動時間,所以她向老師打過招呼之後,就提早放學去了醫院。
當她乘坐電梯準備要去樓上住院病房的時候,卻在電梯門快要關上的前一刻,看到周雪梅從另一座電梯裡走了出來。
在那之前,她是見過周雪梅的,知道她是夏先生的秘書,當時的她對於周雪梅會出現在醫院裡也沒有覺得特別的奇怪。
可是,就在那時之後的兩個小時過後,媽媽的病房裡卻突然毫無徵兆的發出了病危的信號,再沒有過多久,媽媽始終還是搶救無效,病逝在了手術室裡,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上。
那時候夏先生不管她,她就躲在洗手間裡偷偷的哭,聽到兩位手術結束後的醫生在那裡嘆息,本來媽媽堅持住的話應該還有兩三個月時間的,可是卻沒想到會走得這麼突然。
她那會兒只是一味的沉浸在媽媽病逝的悲傷中,並沒有深想其他的事情。直至之後,夏先生領着周雪梅母女倆進了家門,她大受打擊下才恍然想起那天在醫院見過周雪梅的事情。
她那個時候自然懷疑是周雪梅害得媽媽提早病逝的,因此對那個女人更是深惡痛絕。可是,懷疑只是懷疑,她卻偏又拿不出什麼證據來,再加之她因爲抗拒周雪梅的事情,與夏先生三天兩頭的吵鬧,以至於她每次開口說出是周雪梅害死媽媽的時候,夏先生都只當她是在無理取鬧,根本沒有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而現在再提起來……
如果她的猜想都沒有錯的話,那麼,周雪梅就是那個害死她媽媽的兇手!
是她這輩子的死仇!
眼見着夏唯一的情緒已經有了明顯的起伏,周雪梅便感覺到滿心都是痛快,她的本意就是想惹得夏唯一動怒的,這個時候把事實揭露出來不是正好!反正夏唯一這小賤蹄子現在被綁着,就算是恨不能殺了她,又能真的對她如何?
她就喜歡看着這小賤蹄子都快氣瘋了,卻又拿她無可奈何的痛苦模樣。
“看你這樣子好像是真的很想知道,那我不妨就好心告訴你吧。”她愈發笑得不懷好意,話音裡甚至還有着即將要報復得逞的興奮與激動,“其實該說的我們都說了。我很坦誠的把你爸和我在酒店裡所發生的事情全部一字不漏的全告訴了你媽,並且還很貼心的跟她講,讓她儘管放心的去,以後你們父女兩都交給我來照顧,夏家,我也會把它打理好。等她死了以後,我一定會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讓你喊我媽……”
“周雪梅,你給我閉嘴!”夏唯一終於控制不住情緒爆發的吼叫了起來,臉色因爲周雪梅的話而越發的難看,雙手緊緊握着拳掐緊了掌心,幾乎氣得人都在發抖,恨不得馬上一巴掌斃了她。
原來這才事情的真相,媽媽真的是被周雪梅害死的,竟然還是以這麼殘忍的方式,連走都走得那麼痛苦不安。
這都是周雪梅這個惡毒的女人!
她當初真應該在周雪梅還沒有進入夏家之前,就一刀把她砍了的,她怎麼能讓這種女人如此逍遙的活在這個世上,她怎麼能讓媽媽受這麼大的屈辱,讓她死不瞑目?!
她爲什麼偏偏就那麼沒用,爲什麼就沒有早點替媽媽報仇?!
“周雪梅——”她咬着牙恨恨的喊着這個恨到了骨子裡的名字。
然而,周雪梅看到她終於被激怒的樣子,卻詭異的笑着,“不是你讓我說的嗎,怎麼現在又不想聽了?”
“是你害死了我媽!這個殺人兇手!”她的面容上顯示出了一種淒厲而痛苦的神色,連語調也在顫抖。
周雪梅脣邊得意的笑逐漸轉變成了極度的殘忍與冷酷:“人苟延殘喘的活着有什麼意思,我那是好心幫她解脫……”
“周雪梅,你這個賤人,你該死!”夏唯一近乎淒厲的尖叫了起來。
越是見她這樣,周雪梅心裡愈加覺得痛快,反而還得意的衝着她笑了起來,笑得無比的猖狂。
那模樣就像是在告訴夏唯一:罵吧,罵吧,你就算快氣瘋了又能拿我怎麼樣?你媽還不是早就已經被我活活氣死了!
夏唯一顯然已經被她的挑釁刺激得要失去理智,那怒瞪着她的眼神裡充滿了仇恨。
她要殺了周雪梅這個賤人,現在就要殺了她!
她的周身浮現出殺氣騰騰的氣息,就連眼睛裡裡裡都因爲仇恨和怒火而沾染了一抹淒厲的紅色。
“你們放開我,快放開我……”她衝着鄒進森和何來大聲囔囔,一邊使勁的掙扎,可任憑她再怎麼用力,也還是掙脫不開那些繩索的捆綁。
“鄒進森,聽到沒有,我讓你們快點放開我,快放開我啊……”她悽楚的聲音越喊越大,手腕因爲掙扎得用力過猛,以至於在與繩索的摩擦下,勒出一條條紅痕。
可是,她卻還是不甘心的繼續掙扎着。
看着她已經完全失控的模樣,周雪梅抿着嘴角偷偷的笑,顯示出得意洋洋的意味,整個人真是覺得從未有過的暢快。
夏唯一實在控制不住心中翻涌的血氣,和洶涌而來的恨意。
她恨周雪梅,也恨自己。
仇人就在眼前,她卻連爲媽媽報仇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她怎麼能這麼沒用!
“周雪梅——”她真是覺得不甘心極了,狂叫到後來連嗓子都嘶啞了。
可即使她再怎麼強硬而倔強的忍着,那眼眶裡的熱淚還是控制不住的一滴一滴的掉落下來,熱熱的,像是滾燙的血一樣。
她對不起媽媽,她沒能力現在就把周雪梅給結果了……
可是,夏唯一,你現在根本就沒有資格哭的啊,你怎麼能如了周雪梅你願,在她面前露出這麼痛苦的模樣?
這一切都還不是時候!
你不應該在這些壞人面前低頭,不應該讓他們笑得愈加得意猖狂。
你應該堅強的,夏唯一!
夏唯一緊緊咬着牙關把這些話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那流落下來的熱淚和身上冒出來的汗液不知什麼融入在了一起,侵入在皮膚裡面,灼傷得全身都疼。
而她,最終還是成功的隱忍住了滾燙的熱淚,只是看着周雪梅的眼神裡,卻全是最深切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