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
“滾!你們都給我滾!通通都滾出去!”
下午時分,於某間高級病房裡又傳來一陣兇狠的暴喝聲。跟着一陣噼裡啪啦砸東西的聲音響起,有好幾個護工護士都抱着腦袋驚慌失色的從裡面跑了出來。
外面走道上,往來行走的路人對於眼前這種情形早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了,自從那位病人住進這間病房裡來,幾乎每天都會發生好幾次這樣的狀況,只是大家都紛紛搖頭,頗有些同情那幾個專門照顧那位病人的醫生護士們。
遇到這種成天動不動就亂髮脾氣而且脾氣還這麼兇狠暴虐的病人,他們那些醫生護士也真是挺倒黴的。
隔了好一會,病房裡面的聲響才漸漸小了起來,大概是那位病人發泄久了,已經沒什麼力氣再鬧騰了。
外面的行人見裡面已經沒有了動靜便都自主的走開,只是從門外看見那地面上被砸爛的各種東西時,又不由紛紛的搖頭嘆息。
也不知道里面住的什麼病人,天天火氣這麼大,真是作孽喲。
病房裡面。
黃少正坐在輪椅之上,雖然此刻已經發完脾氣,但臉上卻依舊透着異常兇狠的表情,目光裡更是流竄着還沒有徹底發泄掉的暴虐之氣。
他現在已經變成一個廢人了,徹頭徹尾的廢人了,以後什麼事情都做不了,這輩子都要坐在這破輪椅上面。不僅再也玩不了女人,還有所有的人都會開始瞧不起他,就連他家裡的人也會把他當成一個棄子……
他的這一生就這麼毀了!
他真的不甘心啊,本來他應該可以有更如意的人生,整個黃家的財產都會是他的,這輩子都可以隨意的揮霍,還有各色各樣的女人,只要隨意勾勾手指頭,她們就會自動的纏上來,花天酒地,肆意瀟灑,他要什麼會沒有?!
可是現在……
這一切都成爲泡影了,這麼翻天覆地的變化,讓他怎麼能接受得了?
他真的厭憎現在的樣子,厭憎自己整天坐在輪椅上想動都動不了,厭憎那些醫生每天說那麼多廢話,身體卻還是一點起效都沒有,厭憎所有把他當做可憐蟲一樣對待的同情目光,厭憎……
他什麼都厭憎,只要是個人站在他面前,他都厭憎。
他大概快要瘋了,可這些痛苦全都是蘇蔓那個賤人給他帶來了。
他當初就應該把那賤人直接玩死纔對。否則,他哪還能被那賤人害得如今這生不如死的模樣?
“啊——”
黃少悔恨得一聲嘶吼,緊握着拳頭一拳恨恨的砸在了病牀上。
他會讓那個賤人付出代價的,一定會讓她這輩子比他過得還要生不如死痛苦不堪!
黃少緊咬着牙關,深藏着陰霾的眼眸裡平添了一抹狠絕。
病房裡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他頓時氣得怒吼起來:“不是讓你們都滾出去嗎?耳朵都聾了?”
來人沒有說話,腳步聲仍舊在緩緩靠近他。
竟然還有人敢不聽他的話?黃少更是怒不可遏,回過頭來,卻看到了穿着一身白大褂帶着口罩的女人。
“你是誰?”看着像醫生,可這似乎並不是照顧他的那羣醫生護士裡頭的人。
見對方不回答他的話,黃少不由怒從中來,陰狠的罵道,“哪裡來的賤人,還不趕緊從這裡滾出去,聽到沒有?”
對方卻還在逼近他。
黃少氣得臉色青黑,氣急敗壞的嘶吼道:“你他媽的耳朵聾了是吧?還是根本聽不懂人話?我讓你他媽的立馬從這裡滾出去!”
他拿起旁邊桌子上的東西便不客氣的砸了過去,可是卻被對方躲開了。
黃少的臉上已經是說不出的難看。
正當他想拿別的東西再朝她砸過去時,對方已經先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拿出東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寒光凜凜,正是透着森冷銀光的刀刃。
黃少嚇得不敢亂動,透着陰霾與怒意的眼底裡還有些驚懼,“你是什麼人,到底想要幹什麼?”
對方睨着他的眼眸裡盡是陰寒與怨毒,緊接着,一道近乎扭曲的聲音響起:“再敢給我多說一個字,我現在就刺死你!”
這道嗓音對他而言實在是熟悉,黃少瞪大的眼珠子都快要凸出來,話語極慢的從咬着的牙縫裡擠出:“竟然是你……”
……
另一方。
在醫院裡靜等了兩天後,終於迎來了夏唯一的產期。
此際,已經快要到她進產房的時間了。
顧亦然站在牀邊緊緊握着她的手,到了這個時候,儘管他還在笑着與她說話,可平靜的表情舉止之下,他心裡其實極爲緊張,好像整個心絃都繃得很緊。
夏唯一似有所感應到,試着安慰他,話裡不禁打趣道:“再過幾個小時你就要做爸爸了,你不是一直都跟我說要在孩子們面前樹立威嚴的形象嗎?現在要是不做好榜樣,等孩子們生出來以來一定會笑話你的。”
顧亦然輕咳一聲,有些困難的調整聲調,揚起眉梢倨傲的笑道:“我只要一站在他們面前就已經足夠有威嚴了,諒他們也沒有那個膽子敢以下犯上。”
夏唯一捏着他的手,不禁笑道:“但你以後也不能太過以大欺小了。”
顧亦然琢磨着道:“這個……就要看他們到時夠不夠乖了。如果夠乖,我當然就可以少欺負一點他們。”
見他連這麼厚臉皮的話都說出來,夏唯一忍不住笑,而後又認真對他道:“我們寶寶的小名還沒有取好呢,這幾個小時裡,你就再替我好好想想吧。不許隨隨便便敷衍了事,哼,要是再像上次那樣,我以後就親兒子不親你了。”
聽到後面這句話,顧亦然聞言俊臉都皺了起來,汗顏道:“這懲罰是不是太重了點啊老婆?”
夏唯一睨着他,又輕哼道:“不重一點,你又怎麼會用心認真的想?”
“那……好吧。”顧亦然猶豫一下,還是硬着頭皮答應下來,道,“我儘可能給他們取些好聽的小名。”
夏唯一滿意的“嗯”了一聲,補充道:“不要忘了多取幾個備用,現在還不知道是幾個男孩幾個女孩呢。”
“嗯。”顧亦然點了點頭。
夏唯一看着他,忽然順勢就問道:“你覺得我們會生下幾個兒子,幾個女兒?”
顧亦然雖然腦子好用,但到底是還沒有練就出能掐會算的本事,想了想,回答道:“不管是幾個,他們都一樣是我們的孩子,在我眼裡也都是一樣的。”
夏唯一眨着眼睛,忽然笑了起來,道:“那你猜猜,要是猜對了,我回頭就送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顧亦然挑起眉眼,饒有興致的問:“你能先告訴我驚喜是什麼嗎?”
夏唯一回道:“當然不能,告訴你了那還算什麼驚喜?”
“一點暗示也不能?”
“不能。”夏唯一還是搖頭,而後卻笑得頗有些神秘的道:“但一定會是你喜歡的東西。”
顧亦然微眯起眼睛看着她,眼底隱隱含着笑意,最後應道,“行,那我猜猜看。”
他好好想了一想,然後,纔回道:“我覺得應該會是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夏唯一含笑問他:“你確定?”
顧亦然若有所思,點頭:“確定。”
“不更改了?”
“不更改。”
見他最後一臉堅定的表情,夏唯一笑着應道:“好,我記住你的話了。等我生產完,就能知道真正的答案。”
“嗯。”顧亦然本能的點頭,手下輕輕摸着她的臉,雋逸不凡的臉上揚起明顯的笑意。
這時,有位醫生忽然走過來提醒他們:“時間到了,準備進產房吧。”
夏唯一緊握住顧亦然的手,微笑着對他道:“在外面等着我,我一定會平安出來的。”
顧亦然專注而深情的看着她,低下頭親吻了一下她的臉頰,溫柔的迴應道:“我在外面等你。”
他慢慢放開她的手,很不捨的看着她被護士緩緩推進產房那邊。
秦韻和夏東海等人一直站在他們身邊,最後拉着夏唯一的手,對她道,“好孩子,別怕,我們大家就在這裡守着你。”
夏唯一對他們點頭微笑,示意大家安心。
產房裡的大門緩緩打開後,又緩緩關閉。那樣一重門終究是將他們分隔在了兩邊。
顧亦然輕輕呼了一口氣,剛纔好不容易穩住下來的心絃,這會兒似乎又開始有些緊張了。
產房外面有好幾排的椅子,可他發現根本就靜坐不下來。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秦韻坐在顧天漠身邊一個勁的小聲祈禱着,祈禱她們能母子平安。
忽然間,醫院的另一邊突然起了一陣不小的驚呼聲,緊接着便是一陣慌亂和嘈雜的聲響,不少人羣都紛紛朝向那端集中。
有的人還邊跑邊喊:“出事了,出事了,快報警,報警……”
秦韻的祈禱聲不由被那些噪音干擾,皺着眉頭往那邊方向瞧了瞧,可是卻什麼都沒有瞧見。
這時,剛好有兩名護士急匆匆的從眼前跑過,秦韻問着她們:“那邊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突然間這麼吵?”
兩位護士欲言又止,但從她們的臉色上看便知道應該是真的有什麼大事情發生了。
最後,還是其中一名護士語帶幾分焦急與慌亂的道:“是……是有位病人被人挾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