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只是好奇他死了沒

“爸,麻煩你想下次開玩笑之前也打打草稿。你以爲這麼說就能改變什麼?”

趙嫣揚起手指着蘇霓,心情複雜,“她,蘇霓。我見過一次了好不好?是,我承認我們倆長相有幾分相似,可哪能憑長相就說她是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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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姐姐,你讓趙然見過麼?他肯承認麼!”

趙森皺着眉,對她的態度很是不悅,“趙然的脾氣你還不清楚,自然是先告訴你。日後有機會大家一起吃個飯見個面,就算認了清楚,也由不得他不接受。”

“那你就確定我能接受?沒有鑑定單憑推測,我爲什麼要相信她是。退一萬步,就算她是你和你初戀的女兒,又關我什麼事?你因爲她媽跟我媽離婚,我恨她還來不及!”

趙森氣急,發現蘇霓臉上已是沒有半點表情,一時忍不住,聲音忽的提高,“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這今年跟着你媽,越發的不像話!”

“怎麼又扯到我媽身上?爲老不端的人是你,快六十了還要跟我媽離婚的人也是你。還有臉數落我……”

她也沒有久留的意思,自己兩個人吵來吵去,可一旁立着的蘇霓卻像個局外人似的,從頭至尾沒有說一句話。

而此時,那雙透着清冷的眸落在自己身上,讓趙嫣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趙嫣其實是有些心虛的,先前僞造錄音的人是自己。蘇霓離開時的心灰意冷她至今還記得,陸長銘後來情緒激動到心跳驟停她仍記得。

此時,竟多少有些心虛。

於是下意識朝身後看去,馬路旁停靠着的黑色汽車就在幾米之外,她也不確定那人有沒有看見蘇霓。

心下思緒轉的飛快,乾脆朝趙森揮揮手,滿不在乎的樣子,“算了,我不管她是不是現在都要走了。”

沒給趙森留面子,趙嫣幾乎是說完就轉過身去。

只是沒來得及走遠,又回頭笑着開口,“不過要我說麼,爸你也別太着急。你這個女兒會不會認你還不一定呢!”

趙嫣也是個不留情面的,在她身後的趙森有些詫異,連忙地要去追問蘇霓。

……

“等等。”

忽然開口的清冷聲調,讓兩人都愣了下。

趙嫣步伐僵硬,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心裡一下子閃過無數個念頭,生怕被蘇霓瞧出了什麼。

這次回來,沒想過要和蘇霓打交道。

她只好拿圍巾擋住臉,是想當成沒聽見的,可蘇霓已經走到她面前。

一雙清冷的眼直直盯着她。

她反射性開口,“怎麼,你真想當他女兒,當我姐姐?”

“那倒沒有。”蘇霓莞爾,跟着聳聳肩,單薄的身子被厚重的羽絨服包裹住,瞧不出身形。

趙嫣蹙了蹙眉,眼角餘光瞧見她肚子,心裡忽的“咯噔”了下。

“年前我們才見過面,在申城醫院裡。趙醫生是我前夫的主治醫生,我只是想問問,既然你出現在海城,那他……”

“他?”

趙嫣勾起脣,雙手緊緊插在兜裡,“你這是幾個意思,我是醫生,他是病人。什麼時候病人在哪,醫生就要在哪?”

“也對。”

被嗆聲,蘇霓似還仔細思索了下。便也不生氣,抿緊了脣,遲疑着打量她。

等了半晌,她終於揚起眼,緩緩扯開脣,那樣溫暖平和地笑開,“那麼,我可以問問他現在的情況麼?以病人朋友的身份。”

沒料到她這樣的好脾氣,更沒料到她笑起來時那樣溫和舒適的模樣,身上彷彿瀰漫着某種氣質,讓她看起來更要溫暖。

趙嫣微怔,張張嘴,一時竟答不上話。

她的視線越過蘇霓肩膀,下意識朝汽車停放的方向看去,捏在兜裡的手指無意識捏緊。

“趙醫生?”

蘇霓終於發現她不對勁,而對方的視線始終不曾與自己相交,便下意識要回頭……

“申東後來是他的主治醫生!”

“嗯?”

趙嫣心急開口,對上蘇霓的審奪目光。

蘇霓莞爾,“你說申東大哥?”

一早便知去往申城也是申東的主意,那極少在商圈裡出現的申家大少爺,衆所周知的醫術高明又溫文儒雅。

申東的性子卻又和申楠不一樣。

申楠是表面的溫文儒雅,內裡卻住着個不可一世的花花公子。

而申東,是最最徹底的申家人。

低調、沉穩,說話做事永遠不疾不徐,待人總是溫和有禮,一如申家的作風。

“爲什麼?”

趙嫣莞爾,“還能爲什麼?用不着我了唄。原本也只是想讓我爲他處理腹部的傷口粘連,你知道他年紀大了,可能力不從心……”

“那陸長銘現在……”

話沒說完,趙嫣已經打斷。

“你們不是離婚了麼?這麼關心他幹嘛。”

蘇霓有些愕然,到這時才發覺自己的急切,於是用力撫了撫心口,平復心情。

她垂眸,盯着光潔的地板。

已經過了不短的時間,沒料到還會因爲他的消息這般激動。

於是咬緊脣,終於又恢復了以往雲淡風輕的模樣,脣畔梨渦淺淺,被冷風吹起了的發輕落在頰畔,隨即被手指按住。

“我只是還想知道,他活着沒。”

攤開手,蘇霓有些玩味地笑開,“畢竟,總得給我女兒一個交代。她會一直找爸爸。”

趙嫣已然分不清她此刻的笑是真還是假,是當真不在乎陸長銘了,還是隻表面如此。

沉吟許久,才搖頭,像是有什麼東西梗在喉嚨裡,半晌後才終於吐出兩個字眼。

“活着。”

……

他還活着。

蘇霓點頭,讓開位置。

原來,還活着的。

不過是兩個月的時間,卻彷彿是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已經快到忘記陸長銘的模樣,久到她甚至快要回憶不起,那天被趕走的疼。

“你剛剛說的,是陸長銘?”

趙森走近,將兩人剛剛的對話聽了清楚。

他眯着眼瞧趙嫣離開,沒有繼續追過去的意思,只是思忖起來,“沒想到世界這麼小,既然你前夫是嫣兒治的,那就不用擔心了。她肯接手的病人,就意味着有很大把握治好。”

話落,甚至還拍了拍她的肩。

蘇霓再次避開,“時候不早了,孩子還在家裡等我。我先走了。”

說是要離開,可送她過來的周弋卻因爲急事提前離開。

車子沒留下。

她只能按下手機叫了車,人便找了個顯眼的位置等待。

趙森轉身回了酒店,在離開之前卻還在想。

蘇霓的態度很明顯,對他是有牴觸的。或許是全然不在意,也沒有任何緊張。

倒是嫣兒,從看見蘇霓時便有些不對。

似乎,還過關注了她一些。

好像有什麼事,比她是“姐姐”更重要。

……

手機響起,語音裡傳來小姑娘脆生生的音。

“媽咪,我給你留了你喜歡的菜哦。快點回來。”

她回了個“好”字,轉身把手機收到口袋裡。

冷風仍掛的呼嘯,已是兩個月時間,可海城的冬仍未過去,那總是透着寒涼的氣息,無時無刻不瀰漫在這座城市。

車子還沒到,蘇霓走了幾步,腳底有些發疼。

她沒發現趙嫣去了哪,更沒發現在她身後的黑色汽車內,有人卻始終未曾平復心情。

“先生,你沒事吧?”

“我去叫趙小姐。”

趙嫣纔剛走幾分鐘,這邊車子裡的病人便已經出現呼吸急促全身發顫的症狀。

開車的司機有些着急,作勢便要下去。

那人卻直接將他拉住,有些蒼白的臉終於露在他視線裡。

“不用。”

他用力拽緊拳,左手還收在毯子下,瞧着不遠處的女人時,便用力掐了掐大腿。

沒有任何痛感。

“那好,如果您覺得哪裡不舒服一定馬上告訴我。”

陸長銘沒有應。

他只是用那雙深濃的眸盯着不遠處,裡頭隱藏了許多無從解釋的情緒,深濃得宛如海一般,除了灰色再難辨明其他。

也不知是多久沒見着她了,那些不知日月的日子,總是在昏迷和發呆中度過。

好在,腦子還算清醒,記得那張臉,記得與她和孩子曾有過的點點滴滴。

沒料到會在回到海城的第一天遇見,那再熟悉不過的乾淨清冷的氣質,被寒涼的風吹到泛紅的面頰,以及被厚重的羽絨服裹覆下,不知是否仍舊單薄的身子。

陸長銘用力捏緊了車門,右手手指骨節透着青白的顏色,明明是十分用力了,可車門仍紋絲不動。

他的眼睛則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個方向。

直到趙嫣離開,蘇霓也轉身走到另外一邊,那乾淨的面便再也瞧不見,只留了一道單薄的背影。

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一個人站在路邊,周圍空曠而安靜,偶爾拿起手機看了看,卻也不說話。

莫名的,心口在疼。

“咔嚓”一聲,車門被打開,灌進一股冷風。

趙嫣迅速坐好,“開車吧。”

車子緩緩發動,男人開始偏着頭往後看,在那透明的玻璃裡,有漸漸顯露出的乾淨面容,有她揚起臉時清冷的眸。

有她一如過往在腦海裡出現過無數次的笑容。

一瞬間,胸口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壓着,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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