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嫺扭頭看了康宜文一眼。
俊朗的臉上眉頭輕蹙,性感的薄脣微微嘟起,有些孩子氣的踢了下腳邊的小石頭,露出了腳上的舊棉鞋。
康宜文不但酸溜溜說話了,還用胳膊搗了搗曉嫺,示意她看他的腳。
呸,一個大男人,竟然還賣起萌來,可恥!
“切,你也不瞧瞧那雙靴子是誰做的,我沈曉嫺做的東西,會難看嗎?”曉嫺故意自大的吹噓着,雙手也負在了身後,緩緩的向前行着。
康宜文咧嘴露齒溫和一笑,有些討好的說道:“那當然,我康宜文的娘子做的靴子,可是天下間最最好看的。嘿嘿,能否也替我做一雙,你瞧我腳上這雙都要磨破啦。”
明知是拍馬屁的假話,但曉嫺心裡暖融融的,不過還是啐了口道:“呸,誰是你娘子,喊我名字。等你鞋子磨破了再說吧,現在沒空。”
眸底閃過一絲狡黠,只是康宜文沒有捕捉到而已,他很失望的輕聲‘哦’了下。
“咳,曉嫺,我想和你說件事兒,希望你莫要生氣。”他猶豫了下說道。
他仔細想想,方纔王春香的事情,還是和曉嫺說清楚比較好。不管剛剛家中來得是不是王春香,就算是曉嫺的朋友,自己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女子單獨在待在家裡,也實屬不妥。
說句實話,曉嫺到底有沒有識破王春香的身份,他現在還真是一點兒底都沒有。還是坦誠告訴她吧,省得心中老是不安。
“何事?說吧。”曉嫺彎眸一笑,笑得頗有深意。
康宜文後背滲出一滴冷汗,趕緊說道:“那個……那個你知不知道,你所認識的香妹子,其實就是王春香。”
話一說完,他立馬死死的盯着曉嫺的臉,觀察她表情的變化。
曉嫺的心終於完全舒展開。嗯,終於說實話了,還不算太遲吧。
“哦,就這事呀。我早就知道啊。”曉嫺淡定的應道,眸子調皮的眨了眨。
“什麼,你早就知道,你怎會知道的?你既然知道是她,爲何還要與她交往?”康宜文驚訝得嘴都差點兒合不上,一連串的不解砸向曉嫺。
曉嫺粉脣向上一勾,甜甜笑着反問道:“爲什麼她是王春香。我就不能與她交往吶?”
呃,是啊,爲什麼曉嫺不能與王春香交往?康宜文重新思考起這個問題來,看來是自己太過緊張曉嫺了,總是擔心她會誤會自己與王春香之間的關係,其實只要自己行得正站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何懼這些。
“不是。我只是想着,你會因爲我與王春香之前的關係,而討厭她。又怎會與她做朋友。”康宜文正色說道。
曉嫺笑着說道:“你們倆人之前不管關係怎樣,那都已成爲過往。只要在你我的夫妻關係還存在時,你能恪守本份,不去做那些招蜂引蝶之事就可。
所以,我沒有理由去討厭王春香。相反,應該是王春香討厭我纔是。算起來,是我奪了她的心上人,是不是。對啦,她今兒來找你做什麼?”
“你放心,我絕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她來找我。只是希望我莫要告訴你她的真實身份,她想和你繼續做朋友。擔心你知道她的身份後,你會不理她。曉嫺,你既然認爲王春香可能會討厭你,那你還和她交往?”康宜文如實告訴了曉嫺實情,同時更加疑惑了。
反正對於曉嫺和王春香倆人做朋友一事。很難理解。特別是對於王春香爲了不失去曉嫺這個朋友,還特意跑來找自己,這更讓他不解,不解王春香是真情還是假意。
曉嫺彎眸笑着答道:“我說的是有這可能,可我與她交往的這段時間來看,她並沒有討厭我呀。事實也證明我是對的,你瞧,她爲了能與我做朋友,可謂是煞費苦心,還特意跑來求你,多善良的姑娘啊。
既然這樣,我爲什麼不與她做朋友,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吧。你瞧,要不是與她做朋友,我又怎能收到這樣貴重的禮物吶,嘻嘻。”
她從袖籠裡掏出那個翡翠鐲子,鐲子在陽光下更是泛着灼人的光華,她的笑容更比鐲子耀眼,咧着的小嘴裡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
康宜文忍不住笑着搖頭:“你還說吶,剛剛我就是想要提醒你莫收這鐲子,這鐲子看起來價值不菲。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你收了她這樣貴重的禮物,萬一往後,她有什麼事求你,你可就不好意思不應她。還是找個機會退了吧。”
“好呀,有機會再說吧。”曉嫺應了。
曉嫺將鐲子收了起來,有句心裡話沒對他直言,那就是因爲鐲子貴重才收的,要是便宜,收它做什麼,主動送上門來的便宜,爲何不佔。
退給王春香?呵呵,怎麼可能,她既然尋着機會故意來接近自己,那自己可得好好配合纔是啊,不能枉了人家的心機啊。
康宜文哪裡知道曉嫺的真正的心思,想着她不是貪心的人,肯定會還給王春香,寬了心,又好奇的追問:“你何時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爲什麼不揭穿她?”
曉嫺抿嘴一笑道:“她第一次來咱們家時,我就知道啦。不過,她既然不願意我知道她的姓名,定有她的苦衷,我何必要去說。對啦,往後你也莫要告訴她此事,就讓她繼續誤會下去吧,不然,她肯定不好意思繼續與我交往。
她是個不錯的姑娘,想想還是我對不住她呢。我朋友不多,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趕緊叮囑着康宜文,表情誠懇,好戲還未上演,可不能讓他攪了局呀。
康宜文凝眸認真看了她一會兒,見她無半點惱火的表情,眸子清澈,不似說假話,倒也鬆了口氣。她們倆人做朋友,自然比做敵人好百倍,當下點頭應了。
曉嫺放心的笑了。
她之所以知道香妹子就是王春香,是因爲王春香身上特殊的脂粉香味。初次開鋪子那天,自己去菜地摘菜,回來時,鋪子裡有香味,而康宜文當時的表情有些怪異,就懷疑他有心思。正好晚上方迎芬說了王春香今兒去了康家,讓她當時就懷疑王春香來了家裡。
第二天時,正好遇上了香妹子,她身上的脂粉香味正是自己所聞到的那香味。而當時自己在家時,香妹子只是站在鋪子外面看東西,根本沒有進鋪子,那麼她身上的香味不可能進鋪子裡。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自己離開鋪子後,她進了鋪子,且停留了段時間,由此她確定所謂的香妹子其實就是王春香。
至於她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麼,自己不得而知。若她真有目的,遲早會露出狐狸尾巴,自己靜心等待就成。
接了竈王,撣了塵,做了豆腐,炒了瓜子,做了炒米糖,殺了年豬,忙碌之後,終於到了大年三十除夕日。
曉嫺特意也剪了些窗花,送給秦氏,看着既好看又喜慶的窗花,秦氏終於展顏溫和的笑了,難得的誇着曉嫺:“真好看,曉嫺吶,你這手還真是巧,呵呵。宜武啊,趕緊貼上,所有的窗戶都貼上。”
連帶着稱呼也親暱了起來。
方迎芬今兒心情好,讓劉媽去了廚房幫忙。
家裡人多,加上又是過年,廚房裡的活兒還真是多,曉嫺、秦氏、劉媽和小蓮四人在廚房裡忙得團團轉轉,燒火的燒火,切菜的切菜,炒菜的炒菜。
雖然忙,但大家的臉上都帶了笑容,前面忙了那些天,只爲今晚。
申時末,康慶昌帶着康宜文兄弟五人,外加康秀萍兄妹三人和方秀琪姐妹兩人,一起去祠堂祭祖,而家中的其他女人是不可以去祠堂的,包括秦氏。
陸陸續續的,有鞭炮聲響起來,空氣中瀰漫着硫磺的味道,但年味真正的濃了起來,過大年啦!
康慶昌帶着孩子們回家了,將桌凳擺好,開始端菜上桌,香味從廚房經院子向堂屋裡飄散着。
康宜財和康宜英帶着五個孩子坐在偏桌,康慶昌夫婦帶着其他兒子媳婦坐主桌,吳媽和劉媽倆人也坐在了偏桌,正好可以伺候方秀琪姐妹吃飯。到於小蓮嘛,秦氏沒有讓她上桌,讓她一人在竈下吃。
不過,曉嫺發現還少了林氏,還別說,這幾日都未見林氏出門,也沒聽到她房間裡傳出什麼異樣的動靜來,除了一日三餐小蓮送吃的進房間,才知道有這樣一人存在。
按理說,小產也有幾天了,完全可以上桌吃飯,今晚又是除夕之夜,更該和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啊。
只是,她疑惑歸疑惑,只能在心裡想想,連康宜富都不作聲,她又能說什麼。
一頓飯歡歡喜喜的吃完了,小蓮和劉媽收拾碗筷,康慶昌給幾個孫子孫女兒發壓歲錢,秦氏手中則拿着一張毛草紙,帶了些許的笑容對康秀萍幾個孩子說道:“來,過年了,奶奶用草紙給你們幾個擦擦屁股嘴,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就像那屁樣放了,是不算數的。”
一邊說,一邊在他們幾人的嘴上擦着,正好康慶昌經過身邊,她順手也替他擦了一把,順口說道:“也給老頭子你擦下,往後啊,可別再給孩子們訂什麼娃娃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