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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南華說完話之後，就似笑非笑的看向曉嫺，神情淡定自若。
其實他的心中已經是波瀾起伏，酸澀難忍。
他是男人，經過這幾日的細緻觀察，他可以肯定蘇簡然對曉嫺並非只是普通朋友那般簡單，他甚至可以斷定，蘇簡然根本就是喜歡曉嫺，他對曉嫺的喜歡不會亞於自己。
有了這樣一個斷定之後，王南華心情久久難以平靜，既心痛難過，可又矛盾的替曉嫺開心，若她真能嫁了蘇簡然，那往後就不用再如此辛苦的自己做生意，可以過上大富大貴養尊處優的生活，這豈不是一樁美事？
可曉嫺是他愛了許多年的女子，已經錯失過一次，不能再次失去她。雖然自己沒有蘇簡然那般尊貴的身份，但自己有一顆真誠火熱愛她的心，一定會給她最多的幸福，讓她成爲全天下最幸福最快樂的女人。
曉嫺並不知道王南華心裡在想什麼，只是彎眸明媚一笑感慨道：“是啊，蘇公子太熱心了，我也不明白他爲何會對我這樣好，等我病好了，我得好好謝謝人家。”
她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疑惑，說是疑惑，不如說是一個疑團。蘇簡然對自己的好太沒有道理，太不合常理了。
王南華看着曉嫺明媚溫和的笑臉，心中更是五味雜陣，要不是有蘇簡然的幫忙。她此時應該還是虛弱無力的躺在牀上，隨時都會離開自己的模樣，哎！
王南華又與曉嫺、沈曉峰他們說了些話後。就獨自滿腹心事的離開了。
回到家，王天海也正巧從外面會友回來，見到王南華，關心的問道：“華兒，曉嫺的病可有起色？”
“嗯，爹，有蘇公子請來的周太醫幫忙。曉嫺好了不少，再過些時日，她應該就可以痊癒了。”王南華應道。
王天海看着王南華緊皺的眉頭，眸子沉了沉，說道：“華兒。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啊，沒有啊。”王南華微怔之後就是搖頭否認。
王天海點了點的王南華的眉頭，從鼻子裡冷哼一聲道：“還說沒有，你瞧瞧你這額頭皺得都擠死蒼蠅了，告訴爹，是不是遇上什麼煩心事了。說出來，看爹能否幫你一把。”
知子莫若父，王天海這些日子看着王南華愁眉不展的樣子，就知道他有了心思。而並非是單純的替曉嫺擔心，他看出了一些端倪來。
王天海拍了拍王南華的肩膀，和他一起來到書房。
書房中也生着暖爐，一進屋，頓時渾身都熱乎了起來，王南華和王天海兩人解下身上的披風。自有僕人前來接過去掛好。
喝了一口熱茶後，王天海再次看向王南華，下巴點了點：“華兒，說說吧。”
王南華摸了摸鼻子，連着喝了好幾口熱茶，沒有立馬接話，他是有心思，可這樣的思如何好意思向父親開口啊。
他雖然是男人，可對於感情這事，他還是羞於出口對別人言的。
“咳，爹，真的沒什麼，只是曉嫺病了這樣久，有些擔心罷了。”王南華開口說道，並揚了脣角笑笑，好像真的沒事一樣。
王天海見王南華不想說，也不勉強，笑了笑說道：“好，華兒，你沒事就成，爹也就放心了。爹倒要來和說你一件事兒。”
“何事？”王南華有些緊張的看向王天海，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哈哈，是好事，華兒，你年紀也不小了，這幾年跟在爲父的後面四處奔波忙於做生意，倒將你的終身大事給耽擱了下來，這是我這做爲父親的失職啊。前幾日，我去你劉伯父家吃飯時，他替你相中了一門親事……”王天海朗笑一聲後，不緊不慢的說着。
不過，不等他將後面的話說出來，王南華忙打斷說道：“爹，我現在還不想成親，您就別和我說這事兒了。爹，我有些累，先回房休息去了。”
說完，王南華趕緊站起來，想要離開書房，逃避這個話題。
“站住。”王天海沉聲喊住了他，聲音裡有了薄怒，“你這混小子，爹話還沒說完呢，坐下。”
王南華不是那種隨意違抗父命的人，只得重新坐了下來，有種如坐鍼氈的感覺。
“爹，您繼續說吧。”王南華無奈的說道。
王天海眉頭蹙了蹙，繼續說道：“你劉伯父說的那門親事，爹聽了覺得不錯，那女子家住咱們陽林縣城，家裡世代經營米行，生意做得很大。劉伯父說這位小姐年方十六，相貌出衆，針線女紅樣樣精通，會寫會算，她要是嫁過來，不但可以做當家的主母操持內務，往後在生意上還能幫你一把。華兒，你覺得怎麼樣，爲父覺得這門親事不錯，想在年前就定下來，明年定個好日子，你們就成親，爹也想抱孫子嘍。”
王南華並沒有聽進去王天海的話，他的腦中只是在想着曉嫺的一顰一笑，曉嫺如今佔據了他整個腦海，填滿了他整顆心，哪兒還能裝下其他的女子啊？
“華兒，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王天海察覺出了王南華在分呆，不悅的出聲相詢。
“啊，聽見了，爹，我不同意。”王南華忙看向王天海，不由分說的拒絕。
“爲什麼？你年紀可不小了，和你同齡的可都已經成親當爹了，你不能再由着性子浪蕩，是時候該成家了。”王天海說道。
王南華輕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說出心裡話，父親肯定會真的替自己應下這門親事的，要是等親事定了下來，想要反悔可就來不及了。自己的幸福自己得把握。
“爹，我已有了喜歡的心上人，其他任何人我都不會喜歡的。”王南華鼓起勇氣說道。同時臉還不自覺的紅了紅。
“哦，是誰？”王天海眉毛揚了揚，追問道，不過，他並不驚訝，其實心中早有數，只是想要肯定而已。
“咳！”王南華清了清嗓子。忙又喝了幾口茶，這才說道，“是曉嫺。”
然後他緊張的看向王天海，觀察他的表情變化，這可是關係到自己終身幸福的大事兒。能不忐忑嗎？
王天海眸子微垂了垂，果然不出所料，他略沉吟了下，復擡眸，沒有驚訝，也沒有生氣，只是淡淡道：“華兒，我知道你對曉嫺的心思，我更知道她是個難得的好姑娘。我也十分喜歡她。只是，她畢竟成過親的婦人了，這……”
“爹，我不在乎的，您應該知道，我這些年爲何不願意成親。就是因爲心裡一直放不下她。去年當我再見到她時，發現她已經成親，當時我除了心痛之外就是心灰，後來想想只要她能過得幸福，我也就滿足了。我只得將這份心思給擱了下來，不再去胡思亂想，也想過再過幾年，等心慢慢平靜下來後我再娶妻生子。可誰曾料想，曉嫺會和離，我認爲這是老天爺在可憐我，特意給我的一次機會，我若要是不把握住，那我會抱撼終身的。
爹，求你就成全我這份心吧，曉嫺不但精明能幹，心地又善良，她嫁過來後，肯定會好好孝順您的。”王南華一急之下，什麼話都脫口而出，絲毫沒了先前的羞澀。
“華兒，你還是識人太少，世上像曉嫺這樣的女子很多，並非只有她一人。劉伯父所說的石小姐不比曉嫺差，甚至有些方面會勝過她許多。最重要的是石小姐是未出閣的姑娘，她與你各方面相稱，她更適合你。而曉嫺，並不合適你。”王天海沉着臉勸道，不過，並沒有發脾氣。
王南華堅決的搖頭道：“爹，我不管這世上有無其他更好的女子，那與我無關，在我的心中，曉嫺就是世上最好最合適我的女子，我今生非她不娶。”
他睿智精明的眸子裡眼神堅定而又執着，對曉嫺的深情毫無遮掩。
他還有半句話未說出來，那就是‘今生非曉嫺不娶，除非曉嫺不愛他’，若她不愛自己而有了更好的選擇，他也願意去成全，決不會半句阻止的話語。起碼在看到曉嫺幸福之前，他是不會去成親的。
王天海長嘆一聲，眉頭微擰，王南華對曉嫺的心思他一早就看了出來，對曉嫺他也是喜歡的，也認爲像她這樣的女子並不多見，可是曉嫺曾嫁過人非初婚，這像一根刺，戳得他不舒服。
他們王家在銀橋鎮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王南華更是家中的獨子，若讓他娶一個二婚的女子，恐怕會讓王家淪爲銀橋鎮的笑柄，王天海感覺自己承受不了別人鄙視嘲笑的眼神，也無法向王家的列祖列宗交待。
可是見王南華如此深情的喜歡曉嫺，併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王天海有些猶豫起來，他一直覺得幼時虧欠王南華太多，總想着去彌補那些日子的過失，他不忍心見到王南華難過和悲傷。
一方面是兒子終身的幸福，一方面是事關王家顏面和聲譽，孰輕孰重？
這讓王天海糾結難以抉擇。
第378章：
其實並不能怨王天海有這樣的想法，不要說在思想相對傳統的古代，就算在思想觀念開放的現代社會，一個未婚的男人想要娶一個離婚的女人，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在男人的家中肯定會引軒然大波，男人的父母定會極力阻止，來自各方面的阻止會令他們情路坎坷，有不少人會最後不得不放棄。
王南華也看出了王天海的猶豫，見父親未拼命的阻止，他心中已經很感激了，這事要給父親時間，讓他慢慢接受，並非三言兩句就能打動他的。
“爹。我的心意您已經明瞭，希望您能好好想一想，能明白我對曉嫺的一番情意。我先走了！”王南華輕聲說了幾句，然後向父親躬了躬身體。離開了書房。
看着有些陰沉的天空，王南華長嘆一口氣，原來做什麼都不能一番風順。但。爲了曉嫺，他願意盡力去爭取。
王天海看着王南華略顯瘦弱的背影，心裡十分不好受，想着自己是否該同意兒子的要求。
他想了想，也起身走出書房，他要去聽聽好友們的建議。不過，還沒走幾步。就見到王天德迎面走了過來。
“天德，你怎麼來了？”王天海沉聲問道。
自從從王南華的口中得知王天德上次歪曲事實污衊曉嫺後，王天海對王天德的態度冷淡了許多，有想疏遠他的意思。
王天德則一臉嚴肅的應道：“二哥，還不都是爲了南華。”
“爲了南華。怎麼回事？”聽到與王南華有關，王天海神色一凜，立馬緊張的問道，雙手的拳頭禁不住握了握。
王天德四處瞅了瞅，沒有見到王南華的人影，微鬆一口氣，向書房方向指了指道：“二哥，我們還是進屋說吧，有些話不好讓外人聽見。”
見此。王天海打消去見好友的念頭，和王天德復又進了書房。
兩人落座，等僕人送來了茶水糕點之後，王天德不等王天海發問，就直接說道：“二哥，最近華兒在做什麼。你知道嗎？”
“知道啊，怎麼了？”王天海不解的問道。
這下輪到王天德不解了，狐疑道：“知道？二哥，你既然知道他在做什麼，那你爲何不去阻止他？”
“阻止他什麼，華兒又沒做錯什麼。”王天海說道，越來越不明白王天德話中的意思了。
王天德重嘆一口氣，擺着手道：“二哥，你真是糊塗啊，你可知道咱們鎮上其他人現在是如何在背後說華兒，說我們王家的。”
“天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有話你就直說，別和我繞圈子，累。”王天海正色道，語氣已經有了不滿。
“好，二哥，我性格直，待會兒要是說了什麼難聽了話，你可別見怪啊，因那些話可不是我說的，但是其他人說的。最近，咱們鎮上的人都傳遍了，說華兒與沈曉嫺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說華兒被沈曉嫺給迷住了，不但給她買鋪子，送錢給她開店，並不顧自家的生意，四處替沈曉嫺求醫，並準備娶她過門呢。”王天德說道。
王天海神色一緊，這華兒剛對自己表了心思，這外面怎麼就有傳言起來了。
“這話是誰說的，不過，曉嫺精明能幹，做生意倒是一把好手，真要是娶了這樣的媳婦，那可就是福氣啊，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王天海突然話鋒一轉，故意如此說道，他倒要聽聽王天德是如何看這件事兒。
“什麼？”王天德激動的站了起來，用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王天海道，“二哥，你說什麼啊？華兒要是娶了沈曉嫺，那還不成了咱們鎮上最大的笑話啊，人家可能會以爲華兒是不是有什麼隱疾，纔會娶一個嫁過人的婦人。到時，不但華兒被恥笑，我們王家人也會被人恥笑。
華兒無論是相貌學識，還是本事，還有家世，不但在咱們鎮上，就算在咱們陽林縣，那可都是數一數二的，想要娶什麼樣的好姑娘娶不到，怎能去娶一個二婚的女人。
二哥，那沈曉嫺就算是一朵花，可也是嫁過人的殘花敗柳，哪兒能嫁給華兒爲妻啊。咱們華兒可還是未娶過親的年輕小夥子，他只是一時被沈曉嫺給迷/惑了，可你不能跟在後面一起犯糊塗啊。
華兒還年輕，後面的路還長着呢，你難道想讓他以後天天被人恥笑被人看不起嗎？二哥，你想一想，要是華兒娶了沈曉嫺，別人會在背後怎麼說？這現在我已經聽到有人在笑話了，他們說，喲，王南華真是個窩囊的，年紀大了，娶不到媳婦，只能娶一個嫁過人的女人。
不過，昜多的人都說是沈曉嫺故意勾*引華兒的，她知道要是嫁了華兒後，那可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做當家少奶奶享福，哪兒用像現在這樣的辛苦。
哎，我聽到這些話，臉發燙啊。這不趕緊就匆匆跑來告訴你，讓你想想法子啊。不要說沈曉嫺是個和離的，就算是未嫁過人的大姑娘。像她這般有心機，也是不能嫁華兒的，她配不上的。”
王天德這番話說得有些難聽，可王天海不得不承認，有幾句話還是有道理的，這不正是自己方纔所擔心的嗎？
不過，畢竟曉嫺還是要喊自己一聲舅舅的。王天海聽到其他人如此貶低她，還是十分惱火的，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
“天德，說話留些口德，曉嫺和其他的女子不同。她不是那些眼光向錢看的庸脂俗粉，她的鋪子是她向華兒借錢買的，如今這銀子已經全部還給了華兒。她真要是貪圖享受什麼的，也不會與康宜文和離，康宜文的學問你也知道的，此次科舉高中的可能性極大。她要是真有心機，怎麼也得等康宜文科舉結果出來後再決定去留，而非現在和離。”王天海很公正的替曉嫺說話。
曉嫺上次買鋪子一事，王南華都如實和王天海說了。他就是擔心有些人會亂說，到時傳到父親耳中會造成誤會，他甚至將曉嫺寫的借條都給父親看了。
王天德本來帶着得意之色的臉上，表情有些僵硬，沒想到王天海會這樣護着曉嫺。
“哎，二哥你別誤會。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看着華兒長大，不忍心見到他會被人瞧不起。對了，不是聽說劉掌櫃替華兒說了門親事嘛，那石家小姐年幼時我曾見過，相貌出衆，而且石家世代經商，家世也好，與華兒可謂是門當戶對。不過，聽說上門求娶的人不少，二哥，你可得抓緊了，別讓別人搶了先，到時後悔。”王天德輕嘆一口氣，一副關心的口吻說道。
他的居心其實十分簡單，那就是對曉嫺一直懷恨在心，無意中聽人說起王南華對曉嫺十分關心，他自然要想方設法的去挑拔，不會任由王南華繼續幫助曉嫺，更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曉嫺嫁給王南華。
不得不說，他的這一番半真半假的話語，對王天海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王天海本就搖擺不定的心，此時更多的偏向顏面上，他想想王天德說得有道理，王南華只是一時糊塗，但自己是他父親，不能任由看他犯糊塗而不去阻止，一定要讓兒子將來挺直脊樑堂堂正正的做人，不能讓他成爲別人的笑柄。
王天德見王天海信了自己的話，更加得意起來，繼續說道：“二哥，反正我是想着，咱們家華兒沒有哪一點兒比別人差，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娶一個再婚的女人，不管對方是沈曉嫺，還是其他的婦人，我們都不能答應的。”
“好了，你別聽別人亂說，曉嫺與我們家是親戚關係，加上她小時候幫過華兒，華兒這纔對她比較關心。關心歸關心，可怎麼也扯不上成親的事兒，華兒的親事我已經託劉掌櫃在辦了，這兩天劉掌櫃就會拿石小姐的生辰八字過來。”王天海擺了擺手，不想王天德再說其他的，而是說了自己的決定。
王天德這才滿意的笑了，目的終於達到，哼，沈曉嫺，你休想再嫁其他人。
他已經做好了打算，只要有人準備娶曉嫺，他都會不遺餘力的去阻止破壞，要讓曉嫺孤單痛苦一輩子，這就是你害我喪女的代價。
誰說這世上最毒婦人心，其實男人更加小心眼兒更加記仇。
“爹，你不能這樣做，我不會娶石家小姐的。”就在王天德準備起身告辭時，王南華突然推門進來，高聲說道，俊朗的臉上帶着怒容。
他準備出門，發現披風落在書房，就過來取，卻正好聽到王天海最後那句話，頓時驚慌失措，顧不上敲門，直接進去拒絕。
“華兒，你要聽你爹的話，不能任性妄爲。”王天德立馬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訓着王南華。
王南華眸子眯了眯，對王天德道：“三叔，我家的事，好像輪不到你來管吧，請回吧，我還有事要與我爹商量。”
這話說得不客氣，沒有給王天德留情面，他一直沒有忘記王天德對曉嫺的抹黑詆譭。
王天德的臉色立馬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