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騎白馬來 第10頁

何況,她待在荷風居這幾年,他從沒有去探望過她。想了想,她覺得寒靜的這席話也未必可信。這全是小靜一人的臆測,可不能代表四師兄的想法。

沒錯、沒錯,所以不要再多想了。俞樂樂這麼告訴自己,匆匆回到醫廬。

然而一路上,她的思緒卻一直盤繞在寒靜在書齋里說的那些話上頭,因為魂不守舍,所以好幾次差點撞到樹。

「迅雷、迅雷。」不遠處傳來寒鋒叫她的聲音。

俞樂樂想也沒想地揚聲應道︰「我在這里。」說完一愣。她是從何時開始把自己當成迅雷了?他一叫她,她就應。

「你跑去哪里了?我醒來都沒看見你。」寒鋒急匆匆地奔過來。

「我……去茅廁。」她隨口回答,看見他,她不由得再思及他收藏在書房里的那柄扇子,心口忽然有些異常地鼓噪起來。

「那我也要去茅廁。」寒鋒說,拉著她的手就要走。

「你要去自己去,我已經去過了。」她甩開他的手。

「不行,我要你陪我去。」他再拉回她的手。

「你……」俞樂樂皺眉,腦袋忽然蹦出寒靜適才說的一句話——

寒星門里這麼多人,他誰都不纏,偏偏只纏著你,可見他對你的依戀有多深。

她怔怔地望住他。這個人真的對她依戀這麼深嗎?只因為他心里有著她?!

這麼一愣,她已經被寒鋒拖著往茅廁走了。

來到茅廁,他竟要拉著她進去,她一驚,用力想掙月兌他,「是你要上茅廁又不是我,你拉我進來干麼?我可不想看你蹲茅廁。」

他看看她,再看看臭臭的茅坑,好一會才放開她的手,「那你要在外頭等我。」

她臉皮一抽,敷衍地點頭,「好啦。」出去前,眸光瞥見他不經意掀開的一截衣袖下露出的那道燙疤。

那麼長的一道燙疤,真的是他自己烙下的嗎?只為了懲罰他重傷了她的事?

她忽然想起他雖兩手都能使劍,但他左手使劍的威力要更加凌厲,他傷了她的那天,她依稀記得他就是左手持劍。

所以他才烙燙自己的左手?

看著那道糾結丑陋的深黑色燙疤,她忽然覺得他傷她的那一劍,已經不需要再追究了。

第4章(1)

「麻煩沈總管了。」在兩名下人將幾大包的藥材送進來擱好後,俞樂樂抬起頭道謝。

「哪兒的話,俞小姐這陣子每日在這兒為少門主調制解藥,辛苦了。」沈威欠身說道,他有一張端正老實的臉,說起話來又十分誠懇謙遜,所以在寒星門里很得人緣,連寒若芙也十分信任他。

說著,他走到她身邊,伸長頸子望了望藥壺里的藥,一臉關切地問︰「不知俞小姐還要多久才能調制出解藥來?」

「順利的話,也許很快就能配出解藥了。」俞樂樂答道,她坐在一張板登上,輕輕地搖著手里的蒲扇,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底下的爐火。

聞言,沈威一臉驚詫地細看向那壺藥,「俞小姐現下在煎煮的這藥能解少主所中的毒?」

「這還不是解藥,還要再添加幾味你們剛才送來的藥材。」俞樂樂臉上有著即將大功告成的喜悅。

「那真是太好了,我得趕快把這好消息稟報主子,她一定很高興。」沈威臉上一喜,說完,匆匆離開。

他前腳一離開,寒鋒後腳便跟著進來。

看見他沾了滿身滿臉的泥塵,她蹙眉問︰「你又跑去吃草了?」

他搖搖頭,一手按著胸口,突然倒向地上,嘔出一口血。

「四師兄!」她一驚,以為他毒又發作了,連忙過去扶起他坐到軟榻上,扣住他的脈搏細診,結果發覺他不是毒發,而是被人打傷,她一邊從懷里掏出專治內傷的丹藥讓他服下,一邊渡真氣助他療傷。

一盞茶後,待他臉色稍霽,她才收掌。

「是誰傷了你?」她關切地問,不敢相信在寒星門里竟然有人想傷害他,旋即想起,他的毒就在寒星門中的,說不定就是那下毒之人向他下的手。

「他的臉黑黑的看不見。」他說,忽然靠向她,臉在她懷里蹭了蹭,嗓音虛弱地說︰「他突然跳出來打我,好痛。」他指著胸口。

听見他那像孩子般叫痛的嗓音,俞樂樂心口一緊,不僅沒有推他,手還輕拍著他的背安撫他,「剛才我讓你吃了藥,等一下就不痛了。」

想到暗算他的人還潛伏在寒星門里,隨時等著要他的命,俞樂樂突然很生氣,暗自責怪起寒星門里的人,都這麼久了連個下毒的人也查不到,未免太沒用了。

想到什麼,她拿出一條手絹覆上臉問他,「你說他的臉黑黑的,是說他臉上蒙著黑巾,你看不見,像這樣嗎?」

「嗯。」他忽然覺得這樣靠著她很舒服,索性抱緊她。

俞樂樂正在思忖那打傷他的人究竟是誰。四師兄雖然因為劇毒在身,無法使出全部內力,但能傷到他,可見那人武功也不弱。

在寒星門里,有此武藝的人,她僅知道師叔和沈總管,但不可能是他們兩人。

「迅雷,你好香。」他埋在她頸窩嗅了嗅。

「嗯。」她隨口應著,沒怎麼留意到他的舉動,喃喃自語地說︰「晚點再問問沈總管,看寒星門里還有誰有這能耐,啊,你在做什麼?」頸上忽然一痛,讓她低呼出聲。

「你好香。」他笑眯著眼說。

「我香,你也不能咬我呀。」發現自己被他整個人抱住,她頰上驀地一熱,猛地推開他。

他不滿伸手想再拉回她。

她機警地避開他的手,退離他好幾步,面紅耳赤,心頭那匹小鹿撲通撲通地亂跳著。

「迅雷,你過來。」見她離得遠遠的,他皺眉不悅地命令。

她努力鎮定心緒,板起臉孔說︰「我不要,你再鬧,我要趕你出去了哦。」方才被他咬的地方像被火給燒了,一片灼熱,她悄悄伸手去模,心里也跟著發燙起來。

「迅雷不乖。」他嘟噥,雙手抱胸在生悶氣。

發現藥湯在滾了,俞樂樂沒空再理他,連忙過去在壺里添了一碗水。

「迅雷,」他叫了聲,見她都不理他,又叫了幾聲,「迅雷、迅雷,你為什麼不跟我說話?」

「我在忙,別吵我。」她低著頭不理他,胸口那頭亂撞的小鹿還沒平息,仍在怦咚怦咚地跳著。

「你陪我說話。」

「我沒空,你若無聊的話……去睡覺好了。」她本來想叫他自己出去玩,旋即想到他身上的傷,認為還是讓他留在這里安全點。萬一又有人想偷襲他,她還能幫他擋一擋。

不過那刺客應該不敢這麼明目張膽,這里除了她,外頭還有兩名守衛看守著。

「我睡不著。」他皺著臉,走到她身邊蹲下,聞到藥壺里溢出來的嗆鼻味道,不禁皺了皺眉,「好臭。」

「因為這里頭放了不少有毒的藥材,這叫以毒攻毒。」

「這藥要給誰喝?」他在她身邊席地坐下。

「……」一個你字就在舌尖差點要月兌口而出,俞樂樂及時想到倘若自己真這麼說,屆時說不定他會不肯喝下這藥,所以改口說道︰「我自己要喝。」

「你生病了?」

「……對。」她敷衍地說。

「你哪里痛?我幫你吹。」他很認真地說。

她原本是要抬起那日被他弄傷的手腕,可是都過了一、二十天,她的傷早就好了,想了想正要開口,看見他滿臉塵土,她順手拿起手絹,一邊替他清理,一邊問︰「你是在哪里遇到那個黑衣人的?又是怎麼逃回來的?」

「我去拔草給馳風吃遇到的。他突然跳出來用力打我,我被他打得跌倒,後來他還想再打我,我朝他扔了一把沙,就跑回來了。」回答完,他還不忘她的病痛,「迅雷,你哪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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