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媒婆跟你說的,我還以為你恢復神智了。」
听見她的笑聲,他走得更賣力了,扭著繞著寢房走了一圈。
見他愈走愈起勁,她邊笑邊招手,「夠了,回來,你身子還沒好,別累著了。」
他這才走回去在她身邊坐下,端起桌上的酒,眼神熾亮地說︰「喝了這酒,你就是我媳婦兒了。」
俞樂樂接過那酒杯,啜飲了幾口,將杯子遞給他,吩咐道︰「你的身子還不能喝酒,抿一口就好。」
「好。」他乖乖應了聲,卻一口喝完杯中剩下的酒。
見狀,她要攔下已來不及,狠瞪他一眼,低斥,「我不是說只抿一口就好。」
「它自己跑進去的。」他無辜地說,拿起筷子夾桌上的菜肴,喂進她嘴里。
「嗯……」被塞了滿嘴的菜,讓俞樂樂一時開不了口。
「餓,快吃。」他笑咪咪說,也喂了自己一口菜,見她吃完,他又再夾了口菜喂她。
兩人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分食著桌上的菜肴。
搖曳的燭光下,他喂她吃菜,她則為他擦拭唇邊沾到的污漬,凝睇著他那張略顯瘦削和蒼白的臉容,俞樂樂唇邊不自覺地流泄著一抹柔笑,心想,這樣跟他過一輩子似乎也不壞。
吃飽了,她從桌上的竹簍里,端出煨在里面的一碗湯藥,她自己先試飲了一小口,才讓他服下。自從那日她費了不少心力調配出的解藥被人下毒後,現在每次讓他喝藥前,她都會這樣先試過藥,才放心讓他服用。
「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發現他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注視著她,她不解地問。
「迅雷為什麼也要喝藥?」他反問。
「呃,因為……」她不想告訴他是她怕又有人對他下毒,所以她才先試藥,支吾了須臾後說︰「我先喝喝看好不好喝。你快喝,喝完該上床歇息了。」
寒鋒一口氣把藥喝完,然後一把抱住她。
「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看。」想起上次他被打傷那次也是這樣,俞樂樂緊張地問。
他臉埋在她頸窩里,只是搖著頭沒有說話。
她探出手扣住他的脈細診,發現沒有異樣,這才放心,心忖,他可能累了,她輕拍著他的背,哄他,「你累了的話,上床休息吧。」
他這才放開她,接著卻橫抱起她。
俞樂樂沒有防備低呼一聲,連忙摟住他頸子。
「你干什麼?快放我下來!」
「鴨子說,新郎要抱新娘上床。」他堅持的說。
見他虛弱的身子踩著虛浮的腳步,慢慢朝床榻走去,俞樂樂不再掙扎,柔順地依偎在他懷里,任由他抱著。
她悄悄抬眼覷看著他,他正好垂下眼睇著她,那眼波交會的一瞬,她的眼里盈滿自己都沒發現的柔情,而他的眼底則盛著濃烈得無法錯認的情意。
他動情地俯下臉,覆上她的唇。
蜻蜓點水般的輕吻已讓俞樂樂羞紅了秀媚的麗顏。
將她輕柔地放在床榻上,他的身子旋即壓在她身上。
「啊!」低呼一聲,她嬌羞地說︰「不行,你的身子還不能……」她推了推他,此刻他的身體仍虛弱,不宜行房。
但他卻動也不動,她一愣,扶起他,這才發覺他緊閉著眼,昏睡過去了。
俞樂樂想起自己在他藥里加了些助眠的藥,讓他夜里能睡得安穩些。八成是藥性發作了,加上今日婚禮的繁瑣,讓他的身子有些吃不消,才會這麼快便睡著了。
她失笑著扶他躺好,自己睡在他身側,望望他,再望望桌上那對燃燒著的龍鳳喜燭,有些不敢相信她,一切像在作夢似的,她居然嫁給從小就畏懼的四師兄。
打了個呵欠,她有些困了,月兌了喜服準備就寢,見他身上的喜服也還沒月兌,她幫他月兌下,看見他唇邊帶著抹笑,她伸手在上頭輕柔地按了按。
方才,他就是用這唇輕吻她的。
想起適才唇瓣相觸時那奇異的滋味,俞樂樂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後,低下頭,把粉唇貼上他的。
一瞬後,便羞窘地抬起頭,捧著自己發燙的臉頰,害羞地躺下,拉起錦被蒙住臉。
娘啊,這就是喜歡著一個人的感覺嗎?會忍不住地想親近他,為他擔心、為他害怕,也會因為他的高興而開心,因為他的痛苦而難受。
卜通卜通卜通,回答她的是她擂動得好快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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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樂樂早上向父親提出要帶寒鋒回去調養身子的事,卻听俞軒說︰「你們不能回去。」
「為什麼?四師兄現子猶虛,神智也末恢復,沒有自保的能力,這寒星門跟金烏宮的戰火眼看即將掀起,讓四師兄留在此只怕危險。」
「因為、因為……」俞軒支支吾吾的,一臉面有難色的模樣。
俞湘看不過去,索性替兄長說︰「因為清心谷被人給佔了。」
「清心谷被人佔了?!是誰佔了清心谷?」俞樂樂驚道,不敢相信憑爹和幾位師兄弟的能耐會守不住一個清心谷,他們在江湖上可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啊。
「還不是你爹年少時惹下的風流債,人家現在上門來追討,你爹嚇得不趕回去,只好流落在外。」
「風流債?姑姑,這是怎麼回事?」俞樂樂不解地追問。
「以前你爹年輕時曾到大漠,有位大漠公主傾心於他,他呢剛開始也對人家有意思,誰知後來受不了她那刁蠻潑辣的性子,便偷偷逃回中原,人家就這樣尋找了你爹多年,前些日子無意中遇到你五師兄,因此得知了你爹的下落,她便找上清心谷,要你爹給她一個交代。」
俞樂樂想了想,心忖,娘親過世已久,爹一直未再娶,若是有個人能陪陪他也是好的,遂道︰「既然她對爹這麼痴心,找了爹那麼多年,爹何不娶了她呢?」
俞軒窘紅了臉,直擺著手,敬謝不敏地說︰「她那蠻橫的性子我可消受不了,一怒起來就拔刀動劍,若是看誰不順眼,不是讓手下砍了、殺了,就是痛打一頓,絲毫不講道理。」
「她這麼凶暴啊!」俞樂樂傻眼,爹怎麼會去招惹上這樣的女子?
「可人家說了,你爹若是不給她一個交代,她就不離開,帶著一大群隨侍就在清心谷里住下,那一群人起碼二、三十人,連你那些師兄弟也受不了他們的粗蠻,就跟著你爹一塊出來了。」
「可難道爹,你真的打算不要清心谷了嗎?」
俞軒煩惱地搔搔頭,「那是先祖留下來的,豈能不要?」
「那你打算怎麼辦?」
與女兒大眼瞪小眼須臾,俞軒嘆氣道︰「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唄。」
看樣子清心谷是一時不能回去的了,所以俞樂樂望向了姑姑。
「那我帶四師兄回荷風居……」
話還未說完,就見俞湘搖頭說︰「我那兒也不能去。」
「為什麼?」她詫道。
俞湘明艷的臉上染著可疑的紅暈,扭捏地說︰「因為、因為……」
這回輪到俞軒替妹子說了,「還不是因為盤師弟這回吃了秤坨鐵了心,殺上荷風居,要你姑姑嫁給他,還說你姑姑一日不點頭,他就一日不走。」
聞言,俞樂樂看看爹,再望望姑姑,然後再想到昨日剛完婚的自己。他們這一家子最近是怎麼回事?桃花開得這麼旺。
「姑姑,你就嫁給盤師叔吧,他對你也算一片痴心了,守著你這麼多年。」盤師叔多年對姑姑的糾纏,她是知道的,可每次見到他,姑姑總是不給好臉色。
俞湘搖頭道︰「一次不忠,百次不誠,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其實,當年她也鍾情於他,卻意外發現他竟替一名青樓女子贖了身,還背著她金屋藏嬌,得知此事後,她便寒了心絕了情,不再對誰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