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神,看著天真可欺的她,突然靈光一現——
他是近不了陸震濤的身,也得不到他的信任,但求安可以。
「求安,我有個辦法。」他說︰「但需要你的幫忙。」
「我能做什麼?」
「迷昏陸震濤,盜走他身上的鑰匙。」他說。
「迷……昏?」她困惑不解地說。
「你等我。」他說著,返回房里,再出來時便將一包藥粉塞到她手心里。
求安疑惑的看著那包藥粉,「這是……」
「是一種深眠藥。」他說︰「無色無味,你將它放進茶里給十二爺喝下,包他一覺到天亮。」
「咦?你是說……」求安很快的意會過來,「要我迷昏他,偷走鑰匙?」
「正是如此。」他低聲地說︰「我們趁他昏迷,再前往西馬廄查看,還有,你把藥給他吃了後別輕舉妄動,先待在靜湖苑,等時機成熟我會去找你。」
答案就要揭曉了,她無由的感到害怕。
「求安,別猶豫了。」他抓住她的肩膀,神情凝肅地道︰「難道你不想要水落石出?不管十二爺是不是真凶,你都要面對現實,不是嗎?」
聞言,求安心頭一定,沒錯,不管事實究竟是什麼,她都必須面對。
「當務之急,我們要先找到初朧。」他說︰「我們先將初朧帶離騰雲山莊再說吧。」
「嗯。」她咬著唇,點點頭。
就寢前,陸震濤總會先喝一杯熱茶。
求安端著他平常愛喝的茶來到他面前,而那里面已經放入常永青給她的深眠藥。
「十二爺,喝茶。」她其實有點緊張,手微微的在發抖,可是,她還是穩穩的將杯子擱在案上。
餅了今晚,一切都會清楚明白。她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打算,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她打從心底希望這一切都是誤會,而陸震濤從頭至尾都跟她爹的死無關。
但是,她也做好了最糟的打算,那就是陸震濤確實為了初朧殺害她爹。若真是如此,她一定要他為此付出代價。
做為一個女人,她可以愛他。但身為女兒,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他。
「茶還熱,你先回房休息,我待會兒再喝。」他說著,繼續看他正讀得入迷的書。
求安退出房外,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坐立難安,一心顆七上八下的極不安穩。
他喝茶了嗎?他……他昏迷了嗎?
時間過得好慢,可她的心卻跳得好快。
第9章(2)
一個時辰過後,她終于忍不住前去查看。推開門,她看見陸震濤已經趴在案上。
她趨前,只見一旁的杯子空了,而他已沉沉睡去。
她搖了搖他,「十二爺?」
他不動,也沒聲息,確定他已經進入深沉的睡眠中,她這才放膽的在他腰帶里模索那把鑰匙。
拿到鑰匙後,她關上房門,迅速的回到自己的房里候著常永青。常永青囑咐過她不可輕舉妄動以免壞事,她都記在心上了。
現在,她只希望事情趕快結束,因為她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了。
若陸震濤是真凶,她便要盡女兒該盡的孝。
若陸震濤是無辜,她便能毫無芥蒂的與他偕老。
等著等著,她不知不覺的竟睡著了,再醒來時,便听見外頭的騷動。
她醒來,一時還回不過神,這時,有人沖進靜湖苑,是趙世東。
她听見他在外面大喊道︰「十二爺,西馬廄失火了!」
一听西馬廄失火,她猛然回神,沖出房外,只見趙世東風似的跑進陸震濤的房間,然後她听到他驚慌的聲音,不斷的叫著,「十二爺,你先醒醒!」
她知道陸震濤沒有任何的生命危險,只是吃了深眠藥,沒幾個時辰醒不來。
趁趙世東還在陸震濤房里,她快速的溜出靜湖苑,並跑到雅築想通知常永青,但他不在。
她心想常永青應該是听到西馬廄失火,已經先趕往西馬廄了,于是,她快速的往西馬廄的方向沖。
遠遠地,她便看見火光沖天,整個夜空被燒成一片紅,許多人都趕來救火,但火勢實在太猛烈,大家根本靠近不了馬廄。她楞住,整個腦袋里只想到初朧。
初朧呢?
不知是急昏了,還是急瘋了,她竟拔腿就往馬廄的方向沖。
「你干麼?!」有人一把抓住她,正是張健。
「我、我要救馬!」她叫喊著的同時,眼淚也忍不住滑落。
張健被她的眼淚嚇了一跳,「你哭什麼?」
「馬……我要救馬……」
「來不及了,什麼都燒成灰了。」張健說。
她一听,眼淚更是止不住了。
兩腿一軟,她癱坐在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沖天的烈焰帶走所有的真相。
這時,常永青默默的來到她身邊,她一見他,便哭著道︰「青哥哥,初朧……沒了。」
常永青攬著她的肩,一臉哀愁。「別哭,求安,一切都是注定的。」
看著烈焰中的西馬廄,常永青臉上雖是愁容,眼底卻漾著一抹竊喜,他真沒想到一切會進行得這麼順利,不管是火燒西馬廄,還是……毒殺陸震濤。
他交給求安的藥根本不是什麼深眠藥,而是讓人在睡夢中死去的毒藥。
這種藥一般是用來給傷重難治或重病難醫的馬服用的,馬匹服下此藥後,便可在睡眠的狀態中慢慢的停止呼吸及心跳。
他把藥帶在身上原是以防萬一,好毒死那藏在西馬廄的馬,如今卻是用在人身上。
陸震濤對求安全無防備,因此他可藉由求安的手讓陸震濤服下此藥。
第一時間,求安不會發現她讓陸震濤服下的是劇毒,就算事後她發現自己竟毒害了陸震濤,也無力回天。
到時,初朧燒成灰燼,陸震濤又中毒身亡,她沒有其他的選擇,唯一的路便是同他回到永樂的老家,繼承她爹的育馬場。
「別傷心了,求安。」他安慰著她,聲音誠懇,「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果。」
「最好的結果?」她不解的看著他,這怎會是最好的結果呢?
「馬廄燒了,你永遠不會知道真相,接下來要走什麼路端看你的選擇……」他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眼底有沉痛,「如果你愛他,就當作他跟鳴叔的死毫無關系,而馬廄中的初朧也不曾存在吧。」
听他這麼說,她楞了楞,什麼都不知道也無從證實,這真是最好的結果?她能假裝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安心的跟著陸震濤?
不,她怎麼能忘了她爹死得不明不白?她如何能這般糊里糊涂的跟著陸震濤,然後三不五時的想著眼前的男人是否是殺害她爹的凶手……她怎麼能過這樣的生活?怎麼能?
「青哥哥,這不是最好的結果,我、我真的很想知道真相……」
常永青沉沉一嘆,無奈地說︰「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又當如何?」突然,在他們的身後傳來沉沉的聲音。
兩人陡然一震,同時回頭。
站在他們身後的不是別人,正是陸震濤。
求安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而常永青則一臉驚恐。
「十二爺,你怎麼會……」求安疑惑不解的看著他。
怎麼可能?他不是暍了茶昏睡了嗎?她明明見他昏睡不醒,任趙世東怎麼叫喊,他都不見反應,為何現在又……
「我怎麼會在這里嗎?」陸震濤深深一笑,「你以為我此時應該如何?」
「我……」她心中一驚。難道他知道她在他茶放了東西?所以他沒喝那杯茶?
他早就知道她在騙他……她不懂,如果他知道的話,為什麼不拆穿她?她完全沒有頭緒,只是困惑的看著他。
「杜求安。」這時,陸震濤連名帶姓的喊了她。
她陡地一震,「你……」
陸震濤唇角一勾,「你是永樂的育馬名師杜遠鳴的獨生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