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依依言擡起了頭,拓跋璟看她有些發紅的眼,眉峰皺的更加緊了。
“你哭了?”拓跋璟雖然問的是疑問句,不過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夏依依搖搖頭,輕聲道:“不過是沙子糊了眼,爺,你怎麼過來了?”
拓跋璟眉頭擰着,有些不悅的說道:“本王不能過來?”
夏依依因爲夏淳的出事並不想過於刁蠻了,忍了拓跋璟的質問,只是道:“這是爺的府邸,民女不過是寄人籬下的,要說不該來的也只是民女。”
拓跋璟有些不喜歡夏依依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語氣,他擰着眉頭,道:“夏淳怎麼了?”
夏依依老實道:“回爺,夏大哥身上受了些傷,不過並無生命危險,有勞爺的關心了。”
拓跋璟揹着手,越過她進了屋。
拓跋璟站在大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躺在牀上的夏淳,眉峰微微擰着。
此刻的夏淳,因爲腹部受傷,兼中了毒,整個人的狀態並不是特別的好,臉色蒼白,嘴脣黑紫,原本強壯的身體因爲受傷而顯得有些不堪一擊。
拓跋璟眼裡涌動着難辨的光芒,揹着的手指微微地動了一下,整個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夏依依動了動嘴,本來想說點什麼,一道靚麗的倩影提着裙子一把把她撞開,直奔到了牀邊,趴在牀沿處,抓着牀上夏淳的手,道:“夏郎,你怎麼了?怎麼短短几天你就受傷了?天殺的,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
拓跋璟冷眼的看着拓跋清雅的哭鬧,夏依依生怕拓跋清雅的不輕不重影響了夏淳的休息,上前,小聲道:“郡主,你小聲些,夏大哥受了腹傷又中了毒,大夫讓他好生的休息着,你這樣哭鬧會把他吵醒的。”
拓跋清雅擡手擦了擦眼淚,轉頭狠狠地瞪着夏依依,咬牙切齒的說道:“夏依霜,是不是你把夏大哥害成這個樣子的?怪不得夏家村的人都說你是掃把星,你還真是掃把星啊,哪個人跟你在一塊不是這受傷,就是那受傷,你說你這孤星煞命的怎麼就好意思指使人做這幹那的?”
夏依依的眼裡閃過一抹不悅,就算她是孤星煞命,就算她總讓身邊的人受傷,可是這關眼前刁蠻任性的郡主什麼事,自以爲是郡主就可以着人去調查她的身世嗎?
夏依依心裡涌起了不可抑制的悲涼,她知道這是原身還殘留的意識,原身因爲自小無父無母,害的村中人頻頻出事而被說成是孤星煞命,小小年紀就要忍受村人有意無意的排擠,小孩子,誰都想有朋友,只可惜她小小年紀就要忍受這份被排擠難言的孤寂,心裡的傷心難過可想而知。
有時候留言,堪比六月裡的寒雪,能擊碎一個人強硬的防備。
也許是感受到了原身還殘留的悲痛和無奈,連帶着夏依依也是滿腔怒火。
她深吸了口氣,笑道:“郡主,民女想你應該誤會了什麼,就算夏大哥是因民女而受傷,於此也與你無關吧,就算你高高在上,可是着人去調查民女的身世,說出來你就覺得很光榮?”
拓跋清雅姣好的臉蛋微微扭曲着,就在夏依依以爲她會大發雷霆的時候,她突然假笑兩聲,道:“有些人啊,是孤星煞命也就算了,還如此的理直氣壯,只怕夏郎現在就是爲她死了,她也會眉頭都不皺一下的說這是他咎由自取而已,本郡主還真就沒見過如此厚臉皮的女人。”
夏依依真的是氣急反笑。
有些人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她要是指望拓跋清雅別無緣無故的對她指桑罵槐,還不如相信母豬也能夠爬樹。
拓跋璟的眉頭擰着,低聲喝道:“清雅,不可無禮。”
拓跋清雅委屈的看了拓跋璟一眼,道:“九皇叔,你處處維護着這個女人,是不是早就忘了清雅纔是你的親侄女?”
拓跋璟鳳眸深處閃過一絲的不悅,他最不喜女人在他面前無理取鬧,在他的地盤上,他的話幾乎等於聖旨,沒有人敢不聽,沒有人敢反駁,可是現在卻被拓跋清雅指責着,他覺得他的權威受到了波及,這一點,讓他非常的不悅。
拓跋璟臉色稍沉,道:“清雅,你僭越了。”
拓跋清雅看了拓跋璟的臉色,這才驚覺她在激動之下觸犯了拓跋璟的底線。
她的任性,也只侷限在拓跋璟能夠接受的範圍內,在京城那樣龍蛇混雜的地方生活,而她又是處在權利的中心,沒有學會察言觀色根本就沒法在那樣的大染缸裡生活,所以她雖然任性妄爲,目無下塵,可對身份比她高的還是慣會溜鬚拍馬,是而才能在京城那樣的大染缸裡混的風生水起。
拓跋清雅把前因後果理了個遍,立馬低頭道:“九皇叔,對不住。”
拓跋璟揹着手,道:“你隨本王出來一下。”
拓跋清雅恨恨的瞪了夏依依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在拓跋璟身後出去。
夏依依彎身替夏淳蓋好了被子,眉頭微擰的坐在牀邊,希香走了進來,福了福身道:“姑娘,五王爺和大將軍來了。”
夏依依起身,親自迎了出去。
“民女給襄王,大將軍請安。”夏依依規規矩矩的給二人行了禮。
拓跋睿看了她一眼,道:“起來吧。”
夏依依直身,擡起頭,有些笑意的說道:“王爺和大將軍怎麼過來了?”
拓跋睿仔細的端詳了她的臉,見她的眼圈微紅,皺着眉頭道:“你哭了?”
夏依依淺笑兩聲,道:“剛纔沙子糊了眼而已。”
偌大宅院都是青石鋪路,哪裡來的沙子?不過夏依依這樣拙劣的撒謊,拓跋睿並沒有當面揭穿。
“以後還是小心些,沙子糊了眼,眼睛多少會痛的。”拓跋睿關切的說道。
慕容司也是肅着臉,一本正經的說道:“有什麼想要的,差人過來同我和王爺說一聲就是了。”
夏依依點頭,道:“謝王爺和大將軍的關心。”
拓跋睿和慕容司進去看了夏淳一下,他們也不是真心來看夏淳的,不過是借這個由頭來見一下夏依依罷了。
看完之後,拓跋睿問道:“依霜,他沒什麼大礙吧?”
“大夫說他腹部受了傷,又中了毒,這段時間要好好休養方能痊癒,這回京的時間怕是要耽誤下來了,幾位爺要是不能等的話可先回去,民女本就不是京中人,留在清水縣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了。”
夏依依說出了她心裡的打算。
因夏淳的受傷,夏依依絕對贊不進京城,不過這也只是她目前的計劃而已,拓跋璟那邊能不能同意還是個未知數。
拓跋睿好看的藍眸眯了一下,隨即笑道:“你打算入京嗎?”
夏依依一時也摸不清拓跋睿說這話的意圖,不過還是老實的說道:“別人皆道京城繁華昌盛,奢侈多金,民女打小在村子裡長大,也算是井底之蛙,自然是奢想着能夠去京城那樣奢華的地方走一遭的。”
“只要你想進京,夏淳本王會妥善替你安排好的。”拓跋睿許下了承諾。
“民女在這謝過王爺的好意了,只不過民女曾答應夏大哥,絕不會棄他一人獨自進京,所以……”
夏依依委婉的想要拒絕拓跋睿的提議。
“誰說本王要留他一人在這了?”拓跋睿好笑的反問道。
夏依依擡起頭,直面着拓跋睿,道:“王爺是何意?”
拓跋睿笑了,笑的自信,一笑,自有睥睨一切的霸氣:“若你執意要帶上他的話,本王自有辦法把他弄進京城去。”
拓跋睿能說出這樣子的話來,說明他是有十足的把握的,要不然也不敢在夏依依面前信口開河了。
“謝王爺成全,王爺的大恩大德民女銘記在心,若王爺有需要到民女的地方,民女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夏依依朝拓跋睿行了一禮,說的情真意切。
“願意爲本王赴湯蹈火的人多得是,本王也無需你來赴湯蹈火,只要你好好的,算是報答本王的一片好意了。”
話畢,夏依依的心裡一顫,隨即又笑開了,權當沒有理解拓跋睿話中的意思。
拓跋睿在這待了一小會就被帶來的小廝給耳語了幾句就走了,至於慕容司則留了下來。
拓跋睿臨走前,意會不明的對慕容司道:“司,本王不在,你可不能在這時候趁人之危了。”
慕容司只是輕微的點了點頭。
拓跋睿離開之後,慕容司看了一眼牀上的夏淳,道:“依依,你當真要爲了這麼一個人而耽誤了進京的行程?”
夏依依聳聳肩,在慕容司面前自然就放鬆的恢復了本性,她先給自己倒了杯茶,仰頭一飲而盡,這才道:“我初初穿來,對古代可以說是一無所知,若不是這個男人,想來我會在這陌生的過度栽不少的跟頭,也全靠他,我才能這麼快的就瞭解了這古代的禮俗和禁忌,他對我多加照顧,現在他出事了,於情於理,我也不能拋棄了他獨自一人上京,雖然京城遍地是黃金,不過我也不能當個忘恩負義之人。”
慕容司眸色一轉,道:“我還以爲你喜歡上他了?”
夏依依斜了他一眼,道:“我們共事幾年,我喜歡的類型難道你不清楚?我是個顏控,一切向臉看齊,夏大哥長相老實,也是個居家過日子的好老公,不過對他,到底少了那點激情,所以我也只能把他當成兄長般看而已。”
慕容司嘴角扯了扯,沒在糾結這件事,只是轉移了話題:“過幾日,我就要離開清水縣到雲南一趟,此去雲南,路途艱險,歸期未定,這是我的一枚玉佩,你帶着它到京城的雲來酒樓,拿着它給掌櫃看,掌櫃的自然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到時候你就代我管理着這家酒樓。”
夏依依接過玉佩一看,紋路與拓跋璟當初送她的玉佩有些相似。
不過現在她也沒有心情去估量這玉佩的價值到底是多少,畢竟是慕容司所贈,意義不同,縱然是路邊小攤賣的,她也會好好珍藏着,斷然不會拿喬的。
夏依依把玉佩揣進兜裡,問道:“boss,你怎麼突然去雲南了?我聽人說雲南王性子刁鑽,擅於攻心,而且手握重兵,你說此去路途艱險,莫非你是要去查他?”
慕容司看了她一眼,也並沒有隱瞞:“你還是如上輩子一樣的敏感,跟你提了一點關鍵詞,你就能猜到這其中的前因後果了,這一點也是我欣賞你的地方,也不怕告訴你,這一次我是奉命去探查雲南王的,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了京城,生怕你隨晉王和襄王二位王爺回京之後舉目無親,這纔給了你這塊玉佩,讓你替我代掌酒樓一下,至於慕容府那邊,我也已修書一封給父母,他們自然會對你多加照顧的。”
夏依依心裡一暖,她沒有想到慕容司會爲她考慮那麼多,曾經的一時戲言,卻讓他銘記在心,而且已經付諸行動,這份難言的友情,在她看來尤其的彌足珍貴。
“boss,你對我這麼好,我還真的難以回報。”夏依依似真還假的說道。
“既然無以爲報,以身相許,如何?”慕容司嘴角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試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