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恂看了她一眼,語氣輕悠悠的,可是說出口的話卻格外的絕情:“暹羅國不過是個小國,又距大曆萬里之遙,何來公主說的友邦之國,當然,公主若是點頭同意成爲朕的皇妃,它出了事,朕自然會出手相救。”
風晴依自然又是沉默了。
拓跋恂本來是想到晴香殿解解悶的,可看着風晴依的反應,心情非但沒有變好,反而更加的鬱悶了,心裡頭就像一股火在堵着一樣,被烈焰燒的難受。
他是天下至尊,萬民都得誠服在他的腳下,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得到過,可如今卻被一個女人三番四次的拒絕,他的自尊心容許不了,所以風晴依越是拒絕,他就把她當成是在欲擒故縱,就更想把她征服了,讓她雌伏在他的身下,吟哦呻吟。
拓跋恂掰過她的臉,迫使着風晴依的雙眼看向了他,四目相對下,他道:“晴依,朕可以允許你欲擒故縱,也容許你再瘋玩一陣,不過你遲早是朕的皇妃,這一點你最好記得,等你成了朕的女人,朕可以疼你,寵你,甚至可以派兵支援暹羅國,讓你父王恢復昔日的榮華。”
“皇上後宮三千,也不一定非要臣女纔是。”風晴依垂着頭,教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後宮確實三千嬪妃,可真心對朕的卻沒有一個,朕納爲妃,是想讓你成爲朕的紅顏知己,爲朕分憂解難。”拓跋恂如此說道。
風晴依怔了下,立馬從地上起來,福身道:“皇上,臣女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恐難擔此大任了,日後怕是會讓皇上失望。”
拓跋恂握着她的手,道:“朕說你可以就是可以,只要你點個頭,你就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之一了。”
風晴依不露痕跡的抽開了手,垂着頭道:“皇上,臣女去給你準備一點吃的吧。”
說完,她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拓跋恂的目光幾乎不錯的落在了她的身上,輕聲道:“風晴依,你是逃不掉的。”
風晴依藉故離開,拓跋恂也不惱,只是兀自的巡視着,在一個架子上,他看到了一條顏色極爲鮮豔的帕子,他拿過來一看,帕子上的圖畫還未彎成,但是那上面的兩隻鴛鴦繡的栩栩如生,在帕子的落腳處卻繡有一個“司”字。
拓跋恂的臉色登時沉了下來,手緊緊地拽着帕子,彷彿要把它捏碎一樣。
風晴依端着糕點回來看到拓跋恂手裡的帕子的時候,心魂差點沒被震碎了,她把糕點放下快步的走了過去,急忙道:“皇上,臣女的繡技不太好,繡的七扭八扭的讓你看了笑話了。”
拓跋恂目光如炬的看着風晴依,逼問道:“這上面的‘司’是誰?慕容司?還是另有其人?”
風晴依的臉色白了一下,她沒有想到不過是閒來無聊繡的帕子竟然會被拓跋恂給看到了。
“皇上,這不過是臣女閒來無事的時候繡的,已經繡了半個月有餘,那個時候還未認識大將軍,這個有宮女作證,若皇上不信可是盤問那些宮女,臣女與大將軍清清白白,還望皇上不要誣賴了臣女纔是。”
“當真?”拓跋恂的臉色和緩了些。
風晴依點點頭。
“那你爲何在上面繡有‘司’字?”
“皇上有所不知,司字於臣女來說是幸運數字,有了它,臣女的好運氣就緊隨而來了,臣女不僅在帕子上有司字,平常祈福的時候也會念司字,這事父王和兄長他們都知道的,皇上若是不信可派人到暹羅國去一問。”
拓跋恂的臉色徹底的好了:“既然如此,那便是朕錯怪你了。”
風晴依鬆了口氣,她沒有想到這麼輕而易舉就矇混過關了,她不是怕拓跋恂抓到什麼證據,她只是不想把慕容司拉下水而已。
“皇上可以誤會臣女別的,只是事關名譽清白,還望皇上不要亂加猜測的好,要不然臣女也唯有削髮爲尼了啊。”風晴依故意加大其詞的說道。
拓跋恂特意放緩聲線的說道:“是朕的錯,朕跟你陪個不是?”
風晴依福了福身,道:“臣女不敢,只要皇上日後不要誣賴了臣女就是了。”
拓跋恂點點頭:“這次是朕的錯,以後不會這樣了。”
拓跋恂把人攙到了軟榻邊上坐下,道:“朕記得暹羅國的人是不太懂得刺繡這活的,你何時學會的?”
風晴依把雙手規矩的放在大腿上,輕聲笑道:“臣女閒來無事,跟宮女學的,這宮裡雖然繁華昌盛,不過能夠聊得來的還真的不多,所以跟宮女學這些精細的活,也能打發一下時間。”
拓跋恂眼裡盛滿了憐惜,笑道:“要是覺得無聊了,可以出宮去走走,朕看你同九皇弟妹的關係好似不錯,你二人年紀相仿,多多走動也是應該的。”
風晴依生怕拓跋恂這位年輕的帝王會猜忌到拓跋璟的身上,畢竟這人看着溫潤如珠,看着好像挺好說話的樣子,不過常言說得好,伴君如伴虎,若是帝王的心思真的有那麼好猜的話,那帝王之位早就易主了。
“臣女倒是想跟晉王妃多多走動,只是晉王是個大醋桶,臣女多去了幾次晉王就讓臣女不要再去了,說是臣女搶了晉王妃的注意力,臣女無法,也只好少去晉王府了。”
風晴依裝作委屈的說道。
“竟有此事?”拓跋恂眼裡閃過一抹滿意之色,道:“改日朕替你好好說說他。”
風晴依搖搖頭,道:“又不是什麼大事,何況那晉王也奈何不了臣女,臣女要是想去的話就去,難道他還會特意的爲難臣女一個弱小女子不成?”
拓跋恂的心情沒來由的好了起來,他就是喜歡風晴依這樣無拘無束的樣子,跟她在一塊,沒有爾虞我詐,這是非常難得的。
風晴依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突然說道:“對了,臣女險些忘了一事了,這一月來,臣女時常碰到一女子,宮女都喚她安常在,她長得可真是花容月貌,美的跟仙女下凡一樣,如此美人,皇上難道不知道嗎?”
拓跋恂眼神閃了閃,突然厲聲道:“以後見了她,離她遠一些就是了。”
風晴依黛眉輕顰,不解道:“爲何,她難道不是皇上的女人嗎?她也很關心皇上,時常問臣女皇上您的近況,皇上若是對人有那麼一點點的憐惜,也該去看看佳人,臣女看她雖長得極美,可身體好似有些不太好,彷彿一陣風來就能把人給吹倒了一樣。”
拓跋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說這麼多,就這麼想朕臨幸了她?”
風晴依臻首輕垂,老實的說道:“皇上,安常在本就是您的女人,您寵幸她也是理所應當的事,反之,臣女纔是一個外人了。”
拓跋恂伸手鉗制住風晴依的下巴,迫使她擡起了頭,四目相對之下,風晴依明顯的看到了拓跋恂眼裡深處的冰冷。
“風晴依,你不想入宮,朕可以不逼你,但沒有想到你還當起了說客了,怎麼,你就這麼想把朕推到別的女人的懷裡不成?”
風晴依怔住了,她不過是好心的提了一下,怎麼就變成了說客了?
只是此刻的拓跋恂有些駭人,就連風晴依自己也被他駭住了。
“皇上,你怎麼了?是不是臣女說錯話了?”風晴依嚥了一下口水,說道。
拓跋恂眼神一厲,瞪着風晴依,道:“風晴依,朕可以容忍你無理取鬧,但不許把朕推給別的女人,朕的感情,不容許你們女人來決定了。”
風晴依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皇上息怒,臣女不是這個意思。”風晴依特意示軟的說道。
拓跋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臉上的怒容慢慢地褪去,又恢復了正常。
他放開了風晴依,溫潤的笑道:“剛纔嚇到你了嗎?”
風晴依還真的是怕了拓跋恂如此陰晴不定的性子,和如此深不可測的男人在一塊,生命隨時都會受到威脅。
“臣女無事。”風晴依搖頭,這次顯得小心謹慎多了。
“別怕朕,這宮裡頭的水太深了,朕也是怕你不太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反而着了那些女人的道了。”拓跋恂溫柔的說道:“既然你提到了安常在,朕一會去看看她就是了。”
“是,皇上。”
“你好好休息,朕先走了。”
“臣女恭送皇上。”
拓跋恂離開了晴香殿之後,就對陳公公說道:“擺架洛楓苑。”
洛楓苑是安常在居住的殿,別聽這個名字聽起來非常的典雅,其實這座殿是整個皇宮裡最蕭索淒涼的,偌大的殿沒有幾個伺候的宮女,幾棵殿前的大樹上還能常聽到小鳥悽鳴的哀聲,有些時候真真是聞者落淚。
說起這個安常在也是個可憐之人,她本是江南第一首富的女兒,有着沉魚落雁之貌,閉月羞花之容,家中雖是從商的,身上卻無一絲銅臭的味道,反而被教養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針織刺繡也是不在話下,儼然名門望族裡走出來的大家閨秀一般。
她家境殷實,等到婚配的年紀由父母配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安心的當人家的少奶奶,也不失是一門幸事,只可惜在豆蔻年華的年紀她碰上了拓跋恂。
當年的拓跋恂正是容貌卓絕的出彩少年,一身貴氣,少女見之,一見傾心,情竇初開,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正好拓跋恂正陷入奪嫡之爭,需要安家的財產支持,便娶了這個無辜的少女,還許諾它日他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之後,安常在就是尊貴無比的皇貴妃,只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安家有了拓跋恂的承諾,自然是傾盡了全力助他登上了帝王之位,只可惜拓跋恂登上了帝王之位之後竟不顧當年的盟約,尋了一個藉口就把當年的大功臣安家趕盡殺絕,上百口的人命一下子就成了刀下亡魂了,而安常在也被尋了個藉口安排住在了這洛楓苑,是最偏的一個殿落,離養心殿相隔了上千間的房間,坐轎子到那起碼也要半個時辰。
拓跋恂站在洛楓殿裡,眼神竟然有些恍惚,他想起了當日和安常在的種種,只是最終到底是他負了她了。
拓跋恂正在晃神的時候,一道尖細的嗓音響了起來:“皇上駕到!”
這尖細的嗓音倒是把拓跋恂的魂給喊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