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騎白馬來 第24頁

全不愁和風來福回頭一人拉住他一只手,拖著他逃命。此刻他們已顧不了老四,得先保命要緊哪。三人就這樣一路逃出寒星門。

就在俞樂樂要跟著追出寒星門時,寒鋒撲上去,死命地抱住她,不讓她走。

「你不能走!」

冷不防被他抱住,俞樂樂想推開他,卻發現他沉重的身子整個壓在她身上,她一驚,連忙抬頭瞥去,「四師兄!」

先前那番惡斗讓寒鋒仍虛弱的身體受了不少傷,雖然已上過藥,但此刻的他委實再也支撐不住,昏厥前還在喃喃地說︰「不要走、別走……」

他這兩句話像棒槌一樣頓時敲痛俞樂樂的心,她輕咬著唇,泛紅了眼眶。

她該拿這個人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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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俞樂樂試著想抽回被寒鋒緊握著的手。

「不要。」他握得好牢,不肯松開。

「我叫你放手。」她按捺著性子再說一次。

「我不放。」他神色堅定地說。

俞樂樂忍耐地深吸一口氣,說,「你不放手,我怎麼幫你上藥?」適才,她送他回寢房時,他已醒過來,怕她跑掉似的,一直緊緊抓住她的手不放。

「無憂幫我上過藥了。」在等娘詢問沈總管時,她已拿傷藥叫小師弟幫他敷過了。

「你的傷口又進裂開來了。」她指著他肩上滲出的血漬道。也不知道這無憂是怎麼上的藥,八成沒有仔細幫他包扎好,才會一下便又流血了。

寒鋒那雙黑幽幽的眼凝視著她,「你答應我不走,我就放手。」他不在乎傷口是否進裂,他只在乎她會不會留下來。

她不語地望著他,片刻才啟口說︰「等幫你上好藥,我們好好談一談吧。」

聞言,寒鋒一向冷冽的神色激動地道︰「談什麼?談你想離開的事嗎?我不答應,我絕不答應,你已經嫁給我,你是我的妻子了,你不能離開。」

那一年,他錯手傷了她之後,她躲了他好幾年,避他如避惡鬼,他不敢去見她,怕看見她憎恨的眼神,所以只能在思念她時,看著二師兄為她繪下的畫像,睹畫思人。

如今她好不容易自己來到他的身邊,他不想再放走她了。

俞樂樂第一次見到他有這樣激烈的情緒。在她記憶里的四師兄,就像師叔一樣,總是霜寒著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可這次卻為了她露出這樣驚惶的神情。

鼻頭不由得涌起一股酸意和心疼,須臾,她緩緩溫聲說︰「我不是要談離開的事,我只是在想,我們以後該怎麼相處。」現在的四師兄已不是神智不清的那個了,面對著這樣的他,坦白說,她還是有些怕的,畢竟她都畏懼了他這麼多年,不可能突然問說不怕就不怕了。

他愣了愣,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神情才稍緩下來。

「你可以把我當成還沒有復元那樣。」

「你明明已經恢復了,我沒辦法再把你當成以前那樣。」

他看見她眼里對他存有的懼意,眼神一黯,緩緩放開她的手,瘖的嗓音痛苦地說︰「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原諒他當年差點錯手殺了她,原諒他對她的欺瞞,只為了貪戀她的溫柔對待。

他真的好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復元,這樣一來,她就會永遠留在他身邊陪著他、疼著他。

「你……現在只要專心養傷就好,別想這麼多了。」意外得知原來這一段時間他都是裝的,讓她此刻的心思很紊亂,也不知該跟他說什麼。

她需要時間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好好想一想以後的事。

寒鋒沉默地讓她為他上藥包扎。

不敢再逼她,他明白他們之間還存在著很多問題,不是一時之間能說得清楚。

他會給她時間,他會向她證明,他絕對不會再傷害她。

第9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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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躺在床上,寒鋒悄悄側首望著睡在身畔的俞樂樂,他很高興她沒有說要與他分房而睡。

她還願意與他同睡一榻,這意味著她並沒有否認他們已是夫妻之事,這讓他的心跳雀躍地鼓動著。

卜通卜通卜通……在這靜謐的夜里,他听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他僵直著身軀不敢動一下,怕驚醒她。

他悠悠想起六歲那年,娘帶他上清心谷,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才一歲多的她,別的小孩都嫌他板著張冷冰冰的臉孔而不肯跟他玩,只有她,那稚女敕的小手一直拉著他的手,撒嬌地說︰「哥哥,抱抱。」

等他把她抱起來時,她忽然親了他一口,涂了他滿臉的口涎,然後咧著還沒長牙的嘴笑呵呵的。

一旁的大人起哄笑道︰「鋒兒,你被小樂樂親了,這下你可是非她莫娶了哦。」

「沒錯,瞧你抱也抱了,親也親了,你以後可不能辜負小樂樂哦。」

結果他和她的親事就這樣給定了下來。

但讓他真正打從心底將她視為自己未婚妻,是在他九歲那年的春天,師父帶著她到寒星門作客,並準備在回去時將他一起帶回清心谷學武。

不巧,他們來時,他生了一場病,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躺在床上,他的個性像母親,性子既冷又傲,不易與人親近,所以從小到大他都沒有玩伴,也沒有小孩愛跟那樣的自己玩。

那時已經四、五歲的她,在得知他生病後,竟自告奮勇地跑來照顧他,她說以後要成為像她姑姑那樣的大夫,所以她可以照顧好他。

於是那幾天里,她便忙著為發高燒的他換濕帕、喂湯藥,陪他說話解悶。

她吱吱喳喳地說了很多故事給他听,還說了有關清心谷里的事,從她爹、她姑姑一直說到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甚至連谷里養的小雞、小鴨她都說得興高采烈,她說的都只是一些瑣碎的小事,他卻听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向往起往後到清心谷習武的日子。

待病愈後,他便滿懷期待地隨同師父與她一起到清心谷。

清心谷里沒有僕人,所以所有的事都要由師兄弟們分擔著做,他也不例外,必須要幫著做那些雜役,但他做得很高興,一點也不以為苦,不像在寒星門里,大家雖尊他為少門主,卻沒人敢跟他親近。

在清心谷,師父對每個弟子一視同仁,該罵該罰該打時從不手軟,該稱贊時也不吝於稱贊。

那些師兄弟也不會因為他冷僻的個性而疏遠他,他們要一起去干壞事時,總會算他一份。像有次他們曾一起把師父偷藏的酒給喝個精光,被師父知道後,怒罰他們頭頂水缸站在木樁上蹲了一天的馬步。

還有一次,他們一時興起,比試起誰的暗器功夫了得,結果把谷里所有的飛禽走獸全都給射殺光了,師父知道後責罰他們,要他們每個人為那些被他們所殺的飛禽走獸默寫一萬逼的往生咒。

那段日子,是他這輩子最踏實、最快樂的,然而當她十二歲以後,卻漸漸地疏遠他。

他一直都知道兩人有婚約的事,可她似乎一直不知情,他曾想過要告訴她,所以在她十六歲那年,他特地去買了只玉鐲子,想藉著送她時,順便告訴她這件事。

結果站在湖邊的她不知在想什麼,他叫了她兩聲,她都沒听見,他便拍了她一下,誰知她卻一頭栽進湖里。

他愕了下,還來不及跳下去救起她,一旁看見的大師兄已先跳進湖里撈起溺水的她。

讓她躺在床上病了好幾日,從此一直認為是他推了她,她才會落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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