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吟霜讓車伕送她會茶樓,寶叔就出來,謝過溫郡王府的車伕老王之後,請他把車停到一邊,然後將容吟霜給迎了進去。
見他神色有異,容吟霜亦步亦趨跟他走到櫃檯前,只聽寶叔說道:
“夫人,梅家出事了。”
容吟霜蹙眉:“怎麼了?”
寶叔湊近她說道:“梅二夫人趙倩,死了。”
“……”容吟霜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先前她在溫郡王府聽說梅家鬧鬼,而此時又聽見寶叔說這個消息,問道:
“死了?可最近沒看見梅家發喪啊。”
梅二夫人就算現在被貶到郊外去了,可是她曾經也做過梅家的正房夫人,自己本身是沒有犯什麼七出之罪,也不是完全被休棄的,梅遠貴縱然絕情,但也要顧及一番舊人情分吧。
寶叔搖頭說道:“梅家人說了,不發喪。梅二爺剛娶了親,不想讓這晦氣事衝撞了大喜,就將梅二夫人草草的埋葬了事。”
容吟霜對梅遠貴又有了新的認識,難以置信的呼出一口氣:“秘不發喪,草草掩埋,梅遠貴還真做得出來。”
寶叔也覺得梅二爺做的太過分,不禁說道:“是啊,縱然趙倩那個女人也不是什麼好人,不過,她對梅二爺向來都是言聽計從的,因爲她孃家的事被貶做了妾室,打發去了郊外別莊,不過,就這麼死了不禁讓人頗感蹊蹺,更別說梅家秘不發喪了。”
“這事兒是誰告訴你的?”容吟霜對寶叔問道。
寶叔指了指樓上,說道:“剛有一個從前伺候趙倩的梅家家丁來樓裡,我認出了他之後,他跟我說的這些。”
容吟霜想了想之後,就對寶叔說道:“一會兒把他請到我那兒,我想把這事兒問清楚了。”
寶叔點頭稱是。
容吟霜就去了三樓,沒多會兒,寶叔就帶着一個小哥兒走了進來,那小哥一見着容吟霜就愣住了,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對容吟霜跪下說道:
“大,大夫人。小的給大夫人請安。”
容吟霜合上書籍,對他笑道:“寶叔快扶起來,我可不再是你們大夫人了。你別這樣多禮,坐下跟我說說你們二夫人的事吧。”
那家丁從前也是在梅遠道手下做事的,不過後來梅遠道死了,他就被梅遠貴安排去了後院打雜,所以對容吟霜自是感念恩情的,自然也會聽她吩咐。
寶叔給他端了凳子過來,他猶豫着坐下,然後問道:
“大……容掌櫃想知道什麼?”
容吟霜從軟榻上下地,踱了兩步後問道:“你家二夫人是什麼時候死的?”
“大概一個多月前,也就是咱們二爺娶親的前兩日,二夫人的貼身丫鬟來府裡報了死訊,就是我給傳的話,原以爲府裡的喜事要耽擱,沒想到二爺聽了這個消息,就跟沒聽到一樣,只說了一句:那就埋了吧。其他什麼都沒說,就連趕過去看最後一眼都是沒有的。”
那家丁一邊說一邊嘆氣,容吟霜又問:
“那趙倩是怎麼死的,你可知道?”
“嗯,聽旁的人說,是得了失心瘋一頭撞死的。”
容吟霜想到那日在街上偶遇趙倩,她那癲狂的模樣,的確像是得了失心瘋的。
“那最近梅府可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
先前她在溫郡王府聽說了梅府鬧鬼的事,莫不是就是趙倩吧?
那下人想了想後,說道:“具體的事兒倒是沒什麼,就是新二夫人那兒總說不太平,可偏偏其他人又沒有覺得哪裡不對。總之,新二夫人那可是嬌滴滴,比二夫人還要難伺候的世家小姐,平日裡脾氣大的很,只有二爺在場的時候還稍微收斂一點,不過有的時候也不顧二爺的臉面,說罵也就罵的,更別說對我們這些下人了。”
對於溫諾的脾氣,容吟霜是親身體驗過好幾回的,自然能夠想象她在梅府中指手畫腳的樣子,而只是憑她說不太平,容吟霜也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有東西作祟,而且就算作祟,也似乎跟她沒有多大關係。
又問了一問趙倩埋葬的地方後,容吟霜才讓寶叔把那人帶到樓下去好生招待。她在樓上想了又想之後,才決定去買了些紙錢,坐上老王的馬車,去了先前那人所說的埋葬趙倩的地方。
西郊荒草地中,一座簡陋的孤墳坐落在其中,說不出的荒涼與孤寂。
想着趙倩從前那般心高,卻不知有沒有想過自己死後竟是這般的光景。嘆了口氣,容吟霜下了馬車,老王替她提着紙錢,走在前頭開路,來到了趙倩墳前,就見墳前石碑上,就連夫家的姓都沒冠上,只是孤零零的寫着‘趙倩’兩個字。
容吟霜在她墳前蹲下,讓老王點着了火堆,容吟霜也跟着一起燒了些紙錢,心中不免覺得世事無常,她不爲趙倩覺得可惜,畢竟她生前也做過很多不能原諒的錯事,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報應,秋蓉一家的仇怨,此時纔算是真真正正的報了,而趙倩的仇怨,又該落在誰的身上呢?
難道是溫諾嗎?畢竟在梅家除了她之外,並沒有誰覺得不太平。
紙錢燒的差不多了,老王蹲在那兒用一根從旁邊撿來的樹枝撥弄着火堆,容吟霜則圍着趙倩的墳地轉了兩圈,在周圍地上撿起了一些道用符紙碎片,覺得有些奇怪,便四處找尋起來,果然,在趙倩的墳地四周泥土之下,竟然埋着一圈由符咒紙纏成的東西,容吟霜湊近一看,便知這是道士專門用來鎖魂用的,爲的就是防止墳中之人幻化成厲鬼,回來尋仇。
這是誰弄的?
梅遠貴嗎?他自知害死了趙倩,所以,在趙倩死後就偷偷的讓人來她墳前做法,埋下了這鎖魂咒。
那就是說,趙倩從死了之後到現在都被這鎖魂咒困在地下,那麼這幾日溫諾在梅家看見的,又是誰呢?
老王燒完了紙錢,來到容吟霜身後問道:
“大夫人,您在看什麼呢?”
容吟霜立刻站了起來,對老王微微一笑,說道:“沒什麼,看見幾張黃紙碎片,在想除了我還有誰來祭拜她。”
老王當然知道容吟霜從前的身份,也明白老太太讓他跟着大夫人的目的就是要將大夫人的行蹤完全瞭解,不過這麼些天相處下來,老王也明白容吟霜是個極其和善,對待下人也十分謙和的主子,不免出言提醒道:
“大夫人,要是沒事兒咱就回去吧。原本祭拜也算是活人盡心的事,不過,您祭拜的是您從前的妯娌,這事兒老太太那兒沒準要忌諱,就算我不說,給有些好事者聽說了,也不免要說的難聽,還是回去吧。”
容吟霜點點頭,謝過了老王善意的提醒,趁着老王轉身替她開路之際,容吟霜指尖透出星點金光,打在那圈鎖魂符咒之上,然後腳下一勾,將埋在地底的符咒牽了出來,這便算是破了鎖魂咒圈。
不再多停留,容吟霜便坐上了老王的馬車,再次回到了城中。容吟霜讓老王直接送她回顧家。
回家之後,顧葉安還沒回來,子然居士正在府裡指揮清掃,容吟霜與顧葉安的新婚一月之期過了之後,她又換回了居士道服,不過這衣服不算是正經的道觀裝束,而是在外改良的,穿上之後,既讓人覺得清雅,又不失仙風道骨之感,很適合在家修行之人。
看見容吟霜,子然居士迎了上來,對她問道:
“回來了。老太太今日可有說些什麼嗎?”
容吟霜搖頭:“沒有,老太太就是讓我泡了些茶,說了些家常的話,正巧遇見溫家三小姐回孃家,老太太便就讓我回來了。”
子然居士瞭然的點頭,說道:“累了嗎?我讓人煮了棗茶,估摸着你快回來了,剛讓人給你送過去,該是正溫着呢,快去喝一些,歇歇腳。”
容吟霜環顧一圈,說道:
“婆婆在打掃,我又怎好歇,我也一起吧。”
說着,就拿起了一旁的毛巾就要動手,卻被子然居士攔住,說道:“哎喲,用不着,有他們就夠了,原本家裡也不髒,就是過兩日清心觀的師太說要來咱們府前借地方施粥,我這纔打掃一番,免得有招呼不周的地方。你日日奔波已經夠辛苦的了,還管這些事做什麼,快去吧。”
清心觀是城外十里的道觀,與白雲觀同宗同源,容吟霜也知道婆婆對這些道觀的事情特別熱衷,前幾日有清心觀的師太上門提出請求,婆婆就熱心的答應了,這件事容吟霜和顧葉安倒也是知道的。
拗不過婆婆的好心,容吟霜只好回到了她與顧葉安的小院子,房中的圓桌上,果真看見一尊小泥石竈上,煨着一鍋紅棗茶。
倒了一杯捧在手上,容吟霜不禁又想起先前看到的那一幕。
到底是誰在趙倩的墳上做了手腳呢?
鎖魂咒與上回翠萍那禁錮魂咒也屬同一派系,皆是道家地派之流,可翠萍那事,她和顧葉安都懷疑是秦王妃做的,可是,若是趙倩這回的事也是同一人所爲,那麼秦王妃又與梅家是什麼關係呢?若不是秦王妃,那麼幕後之人又會是誰呢?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嘿嘿,女主把趙倩墳上的鎖魂咒給破壞了,接下來倒黴的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