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葉安離開的這些日子,容吟霜幾乎是數着手指過來的,因爲她害怕,害怕顧葉安會像上回一樣離開她,那種絕望的痛苦她今生再不願品嚐第二遍。
想到這些,容吟霜的鼻頭髮酸,兩行清淚就那麼不知怎麼的掉了下來,顧葉安將她樓在懷中,看不見她的臉,但明顯感覺懷中人有些異樣,想要鬆開她看一看,可是容吟霜卻摟住他的腰怎麼都不肯放手,一滴溫熱的淚珠滴在顧葉安的手背上,這才知道,這個傻丫頭這是哭了。
“我不是都回來了嘛,以後再不離開你,好不好?”
顧葉安柔着嗓音在容吟霜耳畔呢喃,容吟霜含着淚擡頭看了看他,點點頭說道:“下回我也再不讓你離開。”
看見她突然這般小女兒姿態,顧葉安心中一熱,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說道:
“快別哭了,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還這麼愛哭,也不怕孩子們笑話。”
容吟霜破涕爲笑,這纔將他的手按到自己的腹部,說道:“什麼兩個孩子,明明是三個,今後你是真的不能再離開我們孃兒四個了,要不然我們一起哭給你看。”
顧葉安只愣了片刻,然後才驚奇的看着容吟霜的肚子,問道:“這裡……還有一個?”
容吟霜但笑不語,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顧葉安驚喜的捂住了嘴,然後看着容吟霜:“這麼說,我又要做爹了?”
容吟霜還是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的笑着,臉上還掛着先前哭泣的淚珠,看着就像個孩子般。
一把將容吟霜抱了起來,顧葉安正要抱着她轉圈,可是子然居士從裡面趕了出來,當即就制止了顧葉安的舉動。
“哎喲,你快放下,別擠着我孫兒。”
顧葉安將容吟霜抱着過了他的頭頂,他擡頭與之對視,兩人都甜蜜一笑,然後顧葉安纔將她放了下來,過去給子然居士請安。
顧葉安的迴歸讓顧家重新充滿了生氣,他不在的時候,容吟霜和子然居士都覺得家裡冷清了些,如今他回來了,那種充實的感覺就是不一樣了。
晚上兩人躺在帳子裡,容吟霜手腳並用的纏住他,一副不想讓他在從自己的手心逃脫的感覺。
顧葉安知道這些天的離去讓妻子回憶起之前他消失的事情,心中略有恐懼也是有的,於是就隨她摟着抱着了,更何況他也挺享受這溫香軟玉,舒坦的很。
“你是先回來的嗎?如何不等晉王他們一同回來?一個人上路多危險啊?”
容吟霜一連三個問題,問的顧葉安措手不及,在她肩頭摸了摸,說道:“你以爲我出去,想念的只有你一個人嗎?我也想早點回來,不過既然答應晉王去了,那有些事情總要辦完了才能回來,原本晉王再那兒休息兩天,我記掛家裡,這才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
低頭在她粉嫩的臉頰上啄了一口,顧葉安想起白日裡的容吟霜就彎起了嘴角,說道:“幸好我回來了,我若是再不回來,某些人還不得天天哭鼻子啊?”
容吟霜轉頭看了他一眼,原想辯駁,可是想起自己白天的失態,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遂又軟軟的回過頭,繼續枕在他的肩膀上,說道:
“我纔不會一個人哭鼻子呢。你走這麼些天,我其實都是好好的,只不過今日乍一見你,不知道怎的,就哭了出來。原人家也是感情流露,竟沒想到你還笑我,唉……”
容吟霜的一聲嘆息讓顧葉安酥了骨頭,將她輕輕的壓在身下,說道:“我怎會笑你,疼你都來不及。”
伸手撫在容吟霜依舊平坦的肚皮上,顧葉安頗有憧憬,容吟霜見他這樣,便問道:
“相公你是想要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顧葉安擡頭看着她,躺回他她的身邊,說道:“當然是女孩兒了,臭小子已經生了兩個了,若這還是個小子,那將來可有的咱們頭疼了。”
容吟霜被他說笑了:“頭疼什麼呀,我覺得他就是個男孩兒,前兒我還做夢,夢見了一棵繁榮茂盛的參天大樹,人家說孃親的夢很準的。”
顧葉安卻不以爲意,說道:“不不不,我感覺她是個閨女,人家也說了,閨女是爹的小棉襖,我能感覺到我的小棉襖在對我笑。”
“……”
容吟霜看着他的傻樣,不禁再次拱入了他的懷抱,顧葉安抱着她,溫柔的說道:“不管是兒子還是閨女,只要你生的,我都喜歡。”
容吟霜嬌羞的擡頭看着他,兩廂對視良久,顧葉安纔將她鬆開,坐在牀沿深吸一口氣,卻還是覺得有些不對,遂起身往外頭走去,容吟霜趴在牀上問他:
“相公你去哪兒?”
“我去沖澡,你先睡吧。”顧葉安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門。
自從顧葉安回來之後,容吟霜整個人緊繃的神經就完全放鬆下來了。
每天跟着子然居士後面做做功課,練一練氣,閒暇下來了,就在家裡剪剪花草,寫寫字,日子過的十分舒心平靜。
而她最近也有一個重大的發現,那就是自從孩子三個月過後,她的那種能力,好像就減弱了一些,就只是從一開始的看不清,到漸漸地完全看不見了。
有一回同子然居士去白雲觀,可是坐在藤椅之上,一路走過去,雖然看見幾座荒墳,可是卻是看不見那些從前站在荒墳前的東西了,容吟霜這才確定了這件事。
晚上回去跟顧葉安說了之後,顧葉安非但沒有覺得可惜,而是驚喜的說:
“真的嗎?那太好了。”
“……”
容吟霜看着他沒有說話,雖然她對那種能力也不是很留戀,畢竟她也不是很願意每天出門盡那些東西,只不過如今看不到了,卻還是有些失落的。畢竟她是打算將這件事當做是自己的事業來做的,可如今連吃飯的碗都丟了,她還怎麼做事業呀。
但是運氣的時候,身體中的道力卻又絲毫未減,反而有增強的趨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葉安見她臉上滿是可惜,知道她此時的心情,因爲他也知道,容吟霜自從有了這份能力,她就一直在不遺餘力的幫助他人,可是,如今這種能力沒有了,她就是想幫也幫不上人家了,心中那份失落是可以想見的。
於是,雖然心中很不情願,但是顧葉安還是跟容吟霜說道:
“你別想太多了,我覺得這肯定跟你懷孕有關係,只要生完了,這能力肯定能夠回來,不過,最近既然老天爺放你的假,那麼你就好好地享受這個假期吧。”
容吟霜嘟着嘴看着顧葉安,問道:“它還會回來嗎?若是不回來,我今後又怎麼吃這碗飯呢?”
吃不了那就不要吃啊,我養你。
顧葉安在心中這麼想到,當然這句話是不能在容吟霜感覺到失落的時候說出來的,內心暗爽,卻摸着她順滑的頭髮說道:
“放心吧。一定會恢復的。我敢保證,等你生完了孩子,一定會比從前還要厲害的。”
容吟霜將信將疑的被他糊弄過去,回想自己三個月前的狀態,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唯一的變化就是,三個月前孩子沒有成型穩定,所以並未干涉到她的這份能力,而三個月後,孩子成了形,有了自己的感知,這是小傢伙在跟她孃親抗議呢,抗議孃親不能再給他看見那麼可怕的東西了……
這麼一想,容吟霜也就釋懷了許多。
撫摸着肚子,乖乖的坐到庭院中去曬太陽了。
顧葉安見小妻子這般聽話,心中高興極了,讓人從外頭蒐羅了許多好玩的,好吃的,一併送回了家中。
容吟霜在家裡待的無聊了,就去茶樓裡看看賬本,去人之初聽聽學問,再不行就去昇平醫館幫忙新來的尹大夫去煎煎藥什麼的,日子也是過的飛快。
眼看就到了年關,容吟霜和子然居士在家裡張羅過年事宜,子然居士見她身子笨重,卻是什麼都不願讓她做,容吟霜求了好久,才爲自己求了個購買花草和修剪園子的差事。儘管這些差事也只是指揮指揮旁人,然後在子然居士看不見的地方,她也可以自己動動鏟子挖挖土什麼的。
正月裡顧葉安在家裡待足了十日,就一直陪着容吟霜。原本對於相公的這份心思和體貼容吟霜是倍感幸福的,可是,不過兩三日之後,她就覺得煩了,原因無他,因爲,只要顧葉安在家裡,她每天就有喝不完的補品,有吃不完的菜餚,只要她坐着閒下來,廚房裡就會源源不斷的給她送來好吃的,捏了捏自己有些圓潤的臉頰,容吟霜真的很難想象自己這麼吃下去,真的到了生產的時候,會不會乾脆就變成了一顆球。
幸好過年期間,人之初放年假,大兒和幺兒都在家裡待着,容吟霜感覺這正是他們兩個敬孝道的時候了,每回顧葉安讓廚子送來了什麼東西,她就讓大兒和幺兒都多少幫她吃一點,可是,即便是三個半人,被這樣餵養下去也是有些受不了了。
於是,在第十一天,容吟霜和兩個兒子終於受不了,主動提出讓顧葉安還是出去做事吧。這樣才中止了他們孃兒仨變成三顆球的命運。
而顧葉安就很無奈的,被老婆兒子無情的趕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