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凌霜凌露的身影快速地消失,藍翎這才擡頭看了看天空。
此時陽光明媚,碧空如洗,兩隻飛燕在天空中嬉戲追逐,一陣清風拂面,帶來陣陣花香。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但藍翎知道她再一次被放在了炮灰的位置上,各方勢力的角逐也再一次拉開了帷幕!
藍翎不由地有些失笑,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當成炮灰,她真的有那麼好欺負?
當然不是!
縱然她現在沒有自己的勢力,她也不是一個任人隨意揉捏的人!
想把她當成炮灰,那她就看看到最後誰纔是真正的炮灰!
熟悉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了過來,藍翎勾了勾嘴角,快速轉過身去。
燕驚寒快步而來,急促的步伐捲起衣角翻滾,薄脣緊抿,劍眉微皺,深邃的眸光定定地落在那一抹藍色的倩影身上,暗藏着一抹擔憂之色。
藍翎上前兩步,迎上燕驚寒,沒有出聲,而是握上了燕驚寒冰冷的大手。
燕驚寒深深地看了藍翎一眼,握緊了藍翎的小手,拉着她快速進了松竹院。
進了房間,燕驚寒這纔看向藍翎問道:“害怕嗎?”燕驚寒已經知道凌霜凌露把消息告訴了藍翎,而且藍翎被押入獄已經在所難免。
藍翎笑了笑,雙手摟上燕驚寒的腰身,把臉靠在燕驚寒的胸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害怕的應該是那幕後之人,我爲何要害怕?”
“怎麼說?”燕驚寒最喜歡的就是藍翎在面對任何危機的時候都能風輕雲淡,談笑自若,以一個王者的姿態俯視一切!
“因爲他陷害了我,惹惱了我,我要找他麻煩了!”藍翎笑着道。
藍翎從不認爲自己是一個寬宏大量的好人,相反,她小肚雞腸,睚眥必報,誰想置她於死地,她就會讓誰生不如死!
既然有人上杆子把她當炮灰,她當然不會手軟,她會讓他見識到她的手段!
燕驚寒眸中快速劃過一道寵溺的笑意,收緊了手臂,“我會盡快還你清白,也會讓人在暗中保護你,不過,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燕驚寒自然知道藍翎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但這一次大理寺牢中肯定是暗潮洶涌,意想不到的情況可能會隨時出現,他必須提醒她小心防備,他不願意看到她有一點閃失。
“夫君,爲什麼對我這麼好?你忘了我是藍巧鳳的人了?”藍翎擡眼看着燕驚寒,波光瀲灩的剪水秋眸中滿是期待。
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聽自己喜歡的男人對自己說甜言蜜語,說海誓山盟,藍翎自然也不例外。
縱然她也知道此時燕驚寒對她說情話的機率很小,但她就是想聽,就是想在她去大理寺之前,聽他對她說一句窩心的甜言蜜語。
燕驚寒當然不會忘記藍翎的身份,但他早已在前面加上了一個“曾經”,藍翎曾經是藍巧鳳的人,而現在,他早已相信她不會再爲藍巧鳳做事。
至於爲什麼對她這麼好,燕驚寒也說不清,他只知道他希望她能一輩子陪在他的身邊,躺在他的懷裡,陪他說話,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更不希望她是他,燕鳴軒,藍巧鳳之間爭鬥最無辜的犧牲品!
“你與他們不同。”燕驚寒輕輕說了一句,緊接着又道:“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一點傷害,你是我的妻子!”
雖然與自己想聽的相差了不少,但聽着燕驚寒嘴裡說出的“妻子”二字,藍翎的嘴角已經慢慢勾起,突然覺得這最普通的兩個字勝過千萬句甜言蜜語!她非常喜歡聽。
藍翎把臉輕輕靠在燕驚寒的胸前,聽着燕驚寒強有力的心跳聲,沒有再出聲,此時此刻,她有他這一句話便足夠了。
燕驚寒緊緊地把藍翎摟在懷裡,片刻後,突然想起了什麼,把藍翎輕輕推開,快步進了內室,打開一個櫃子,從櫃子裡取出一個錦盒,放到桌子上。
藍翎站到燕驚寒的身旁,看着燕驚寒打開了錦盒,就見錦盒裡放了很多小瓷瓶和一個布包,燕驚寒從中把一個小瓷瓶和那個布包拿了出來,交到藍翎的手上,這才道:“這瓷瓶裡面的藥粉是軟骨散,這布包裡是我特意讓人爲你做的九玄鍼,比你那繡花針威力要強上許多,你把它們帶上,以備不時之需,而且我已經暗中知會過,沒有人敢搜你的身,大可以放心。”
“謝謝夫君!”藍翎快速伸頭在燕驚寒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把小瓷瓶放到一邊,打開了布包,頓時一根根閃着寒光的九玄鍼便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前世喬家針法所用的針是專門製作的,當然不是普通的繡花針,普通的繡花針雖然也能當成武器來用,但威力卻是降低了不少,藍翎沒有想到燕驚寒竟然看出了這一點,還特意爲自己做了這些九玄鍼,心中早已感動不已。
藍翎快速把小瓷瓶和九玄鍼收好,再度摟上燕驚寒的腰身,仰着頭看着他,“夫君,等我回來,相信我,我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燕驚寒輕輕說了一句,他只是沒說,只要有他在,一定不會讓她有一點閃失!
隨後二人都沒再說話,靜靜地相擁着,片刻後,謝安的聲音在房間外響起,“王爺,王妃,大理寺的魏大人來了,奴才已經請他在前廳就坐。”
聞言,燕驚寒放開了藍翎,對謝安吩咐道:“請他去書房,我有話跟他說。”
“是!”謝安隨即應聲離去。
“你先在房間裡休息片刻,等我和魏霆談過之後,你再跟他走。”燕驚寒知道魏霆雖然是自己人,但在明面上是大理寺少卿,他必須聽從燕鳴軒的旨意,他是捉拿藍翎來了。
“好。”藍翎自然沒有意見,她正好也想好好準備一下,去了大理寺肯定是免不了有一場腥風血雨。
……
燕驚寒快速進了書房,魏霆已經在書房等候,他見燕驚寒進來了,快速一拱手,“王爺。”
魏霆二十有一,寒門出身,也是三年前的新科探花,慕容笑塵高升之後,先皇便讓他接了大理寺少卿一職。
魏霆爲人剛正不阿,深得先皇喜愛,燕驚寒對他也很是欣賞,兩年前便把他收在了自己的陣營之中。
今日,魏霆身着一身四品官服,劍眉朗目,身姿筆挺,看着燕驚寒亦是不卑不亢。
“坐。”燕驚寒說着來到案桌後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是。”魏霆一撩衣襬坐在了案桌前面的一把椅子上。
謝安快速奉上茶水,退了出來。
燕驚寒揭開杯蓋,看着徐徐冒出的熱氣,隨即慢慢擡眼看向魏霆道:“今日這件事,你如何看待?”
魏霆自然明白燕驚寒問的是哪件事,未加思索便道:“王爺,恕微臣直言,這件事王爺應該作壁上觀。”
魏霆言簡意賅,燕驚寒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捏着杯蓋輕輕拂了拂茶水,輕輕吐出了兩個字,“爲何?”
“王爺,王妃不管怎麼說都是太后的人,以微臣看來,這件事的幕後之人是在針對太后,而不是在針對王爺,太后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理,這勢必就會有一場暗中較量,但不管他們誰輸誰贏,王爺都不會有半點損失,而且還可以漁翁得利,如此一來,王爺在一旁看着就好,何必親自去插手這件事?”魏霆從皓月給他傳的話中已經知道燕驚寒在插手這件事,但以他看來,藍翎就是太后放在燕驚寒身旁的隱患,既然有人想幫燕驚寒除去這個隱患,燕驚寒不應該插手阻攔,而應該順水推舟除去這個隱患!
聽完魏霆的這一番話,燕驚寒已經是劍眉緊鎖!
他不會有半點損失?若是讓幕後之人得逞或是燕鳴軒得逞的話,他失去的就是藍翎!
一想到再也不會有人像藍翎那樣對他惱,對他嗔,對他笑,再也不會有人親手做一頓美味佳餚送給吃,再也不會有人親手編一個花環戴在他的脖子上對他說我喜歡你,燕驚寒心中頓時感到一陣恐慌!
站在魏霆的角度,在他不瞭解藍翎的情況下,他說的沒錯,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
但經過了這麼多天,經歷了大大小小的幾件事之後,燕驚寒早已把藍翎和藍巧鳳劃清了界限,藍翎不是他身邊的一個隱患,而是他的妻子,是要陪伴他一生的女人!
“王妃不是你想的那樣。”燕驚寒快速平復了心境,輕輕說了一句,隨後端起茶杯淺抿了一口茶,他不希望他的人誤會藍翎,一直用異樣的眼光看她。
“照王爺的意思,王妃不會做對您不利的事情?”魏霆看向燕驚寒問道,心中有着一絲疑惑。
燕驚寒輕輕點了點頭。
“王爺,微臣斗膽一問,您爲何這麼肯定王妃不會做對您不利的事情?王妃是太后培養了三年的女子,王爺憑什麼如此相信她?”
魏霆知道藍翎不但是藍巧鳳培養了三年的人,還是她的親侄女,這樣的女人能輕易被王爺收服?魏霆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
爲何?憑什麼?燕驚寒真說不清楚,但他每每看到藍翎那雙清澈透亮不染纖塵的剪水秋眸,聽着她堅定的話語,燕驚寒心中早已不再懷疑,他相信她說的話,更相信她對他的一片真心!
“沒有爲何,我相信她。”燕驚寒說着猛地聲音一沉,“所以,我要你在暗中保護她,她若是少了一根頭髮,我爲你是問!”
聞言,魏霆心中不由地一驚,燕驚寒的這番話無疑是表明了藍翎在他心中的位置,而且不容他人質疑!
“是!”魏霆心中雖然還有很多疑惑,但還是快速應了一聲。
隨後,燕驚寒和魏霆又就這件事商量了一番,這才讓魏霆帶藍翎回大理寺。
……
鳳祥宮
秋葉毒殺藍金珠供認藍翎指使一事,藍巧鳳也早已得到了消息,派人暗中知會了大理寺的相關人員,同時把藍致紳召進了宮來。
藍巧鳳在後宮呆着了將近二十年,藍致紳在官場沉浮了二十年,這件事一發生,他們便知道有人開始對他們出手了,但可恨的是,那人竟然借藍金珠誣陷藍翎一事大作了文章,想讓藍家人自相殘殺以此來破壞他們多年的計劃!
“太后,皇上已經下了旨,我們已經無法阻止翎兒被押入大理寺,這倒是次要的,我擔心的是,可能會有人在大理寺對翎兒下手!”藍致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眉頭緊鎖,分析着眼前的局勢。
“這一點,哀家自然知道,大理寺畢竟不是藍相府,也不是寒王府,裡面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翎兒在那裡,危險是肯定有的,不過你放心,哀家已經做了安排,可以確保翎兒性命無憂,哀家倒想看看是誰膽大包天敢跟哀家作對!”藍巧鳳撫摸着自己長長的指甲,眼中快速地劃過一道陰狠!
聽藍巧鳳如此一說,藍致紳快速問道:“太后,莫非你已經肯定這件事不是皇上和寒王做的?”
在藍致紳看來,現在朝中陣營是三分天下,太后,皇上和寒王,敢跟太后作對的也只有皇上和寒王,但聽太后的意思,藍致紳有些疑惑,這件事若不是皇上和寒王做的,那又會是誰做的?
“從他們二人對這件事的反應來看,哀家可以肯定不是他們做的,燕驚寒暗中讓他的人保護翎兒,燕鳴軒則是藉此時明着打壓藍相府和寒王府,但到底是誰做的,哀家還沒有查出來。”藍巧鳳隱隱有些擔心,從上一次藍翎大街上遇刺被擄到今日被陷害兩件事,藍巧鳳總感覺有一個人在他們的背後操作着這一切,而且這人有着非比尋常的勢力!
“太后,我覺得這件事處處透着蹊蹺,秋葉是我們放在翎兒身邊的人,她怎麼會突然背叛了我們?難道她一開始就是那人故意放在我們身邊的一顆棋子,而我們正好把她放到了翎兒的身邊?”藍致紳說到這,突然感到後背一陣發涼,若是這樣的話,那這個人真是太可怕了!
“很有可能!”藍巧鳳深吸了一口氣,“想不到我們竟然爲他人做了嫁衣裳,實在可恨!”
“太后,以我看,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儘快把翎兒從大理寺弄出來,免得夜長夢多,橫生枝節。”藍致紳當然知道大理寺是什麼地方,在那裡暗中做一些動作可是防不慎防,藍翎可是太后這個計劃的關鍵所在,不能出一點差錯。
“這一點,哀家自然知道,哀家已經讓人去辦了,翎兒頂多在大理寺裡住今晚一個晚上,明天便能回寒王府。”
藍巧鳳之所以能在後宮呼風喚雨,這跟她的手段是息息相關的,處理這種事情,藍巧鳳並不需要花費太多的功夫,在讓人去召藍致紳入宮的時候便已經有了應對之策並交代了下去。
聽藍巧鳳如此說了,藍致紳並沒有感到多少安心,反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擔心今晚可能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但他並沒有說出來。
“哀家讓你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藍金珠的屍首不準葬入藍家祖墳!”說到最後,藍巧鳳話語中已經帶上了明顯的怒氣。
藍金珠沒有對藍家做一點貢獻不說,還處處給藍家丟臉,即使死了還被人當槍使了,一想到這些,藍巧鳳就後悔不已,早知道會這樣,她早就應該讓人把她除去,免得她禍害藍家!
藍金珠生前還待字閨中,如今死了,本來是要入藍家祖墳的,但藍巧鳳可不願意,她覺得藍金珠對藍家來說就是一個禍害,即使死了也不能讓她去禍害列祖列宗。
“我知道,我會讓人給她找個地方埋了。”藍致紳也早已對她這個女兒厭惡至極,在他看來,她完全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現在縱然死了,也是死有餘辜!心中根本沒有一絲對這個女兒的憐惜。
“知道就好。”
隨後,藍巧鳳又對藍致紳交代了一番。
……
有了燕驚寒的吩咐,魏霆和幾名衙役都沒有爲難藍翎,讓藍翎坐着馬車到了大理寺。
進了大理寺的牢房,一股股夾雜着黴味的惡臭味便迎面而來,叫喊聲,哭泣聲,斥罵聲更是不絕於耳,藍翎秀眉皺了皺,在一個個囚犯驚豔,詫異,猥瑣的眼神中跟着魏霆進了一個房間。
藍翎快速環顧了一週,只見這房間雖然很小,除了一張破舊的木板*和一個馬桶之外,什麼也沒有,但這間房看起來還是很乾淨的,甚是從牆上的一個小孔裡還有絲絲陽光透了進來,明顯不同於她剛剛看到的臭氣熏天陰暗無比的牢房。
“王妃,您就住這吧,這間房已經是大理寺裡最好的牢房了。”
魏霆的聲音在藍翎的背後響起,藍翎轉過身看向魏霆,笑了笑,“魏大人給我住這麼好的牢房,也不怕有人去你上司那裡把你告了?說你有徇私偏袒巴結之嫌?”
看着眼前的女子淡雅得如空谷幽蘭的身影,深陷牢獄,沒有半點不安,反而輕語淺笑,魏霆似乎突然明白慕容笑塵爲何會等了她三年,燕驚寒爲何會讓他要保護好她。
國色天香,淡雅出塵,冷靜樂觀,還有傳聞中的腹黑狡黠,這樣的女子,毫無疑問會吸引天下最優秀的男人爲她駐足!
之所以對魏霆來說,藍翎的腹黑是傳聞,那是因爲燕驚寒和藍翎大婚那一日,魏霆正在外地辦案,當時婚禮的情形也是他回來後聽別人說的,他並沒有真正見識過。
“王妃多慮了,這地方雖然比外面那些牢房好一些,但終究也是牢房,再說,皇上雖然下了旨把王妃關入大牢,但並沒有定下王妃的罪名,更沒有撤了王妃的封號,王妃身份擺在那裡,住這樣的牢房,別人找不出不是來。”魏霆確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即使燕驚寒不對他交代,他也會讓藍翎住這樣的牢房。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魏大人。”從燕驚寒的話語中藍翎已經猜到這魏霆應該是他的人,燕驚寒應該就是讓他暗中保護她。
“王妃客氣了。”魏霆寒暄了一句,又道:“王妃您休息吧,有什麼需要,就在房門上輕敲兩下,我的人就會過來找您。”
“好。”
隨後,魏霆便快速出了藍翎的牢房。
藍翎在房間裡轉了一圈便坐到了*沿上,暗暗設想着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各種情形。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房間外由遠而近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這間牢房雖然乾淨,但確實也很簡陋,從隔音效果上就可見一斑,外面的聲音幾乎都能清楚地傳進來,聽着這腳步聲,藍翎好看的秀眉皺了皺,她若猜得沒錯的話,有人找麻煩來了。
片刻後,腳步聲停在了房門外面,一名男子的聲音響了起來,“公子,寒王妃就在這間牢房裡。”
“把門打開,本公子進去安慰安慰王妃妹妹幾句。”藍鈺的聲音緊接着傳進了房間。
聞言,藍翎的眸中快速地劃過一道寒光,這藍鈺八成是送上門找死來了!
“是,公子,您不要耽擱太久,若是讓上頭知道了,小的就不好交代了。”男子又趕忙道。
“放心,本公子不會耽擱太長時間。”
藍鈺話音剛落,藍翎便聽到房門“吱的”一聲被從外面推開了,藍鈺領着幾名隨從模樣的男子快速邁了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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