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欣兒假扮成丫頭綠衣,溫娘早已以需要她貼身伺候爲由把她的房間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裡。
今日是藍欣兒三七的日子,溫娘要前往皇陵自然不敢帶着藍欣兒,便讓藍欣兒以不舒服爲由呆在了她自己的房間裡。
溫娘在叮囑了藍欣兒一番後便離開了,藍欣兒一個人躺在*上看着帳頂。
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而自己明明沒死卻要被超度的日子更是憋屈的。
這些日子以來藍欣兒除了等待只能等待,她希望那人男人能儘快幫她達成目的,讓她以償夙願,即使是短暫的一次,她也死而無憾。
然而時間一天天過去了,那個男人沒有帶給她想要的消息不說,甚至再也沒有出現過,她發信號給他,也如石沉大海。
焦急中,藍欣兒的心一天天地恐慌了起來,她不知道這其中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她害怕她還沒有達成心願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
藍欣兒躺在*上胡思亂想,這時就聽見自己自己房間的門“咯吱”一聲,藍欣兒頓時一驚,快速抱着被子坐了起來。
做賊心虛,藍欣兒雖然是留在自己的親孃身旁,但她還是不免害怕被人看出了破綻,一有風吹草動就變得異常的敏感,甚至帶着一絲緊張,就如此時她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渾身頓時戒備了起來,當她看到進來的人時,藍欣兒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藍翎?
她怎麼來了她的房間?她已經發現她了?
藍欣兒雙手死死地攥着被子,關節處已經泛白,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緊張感。
她早就聽說了藍翎會武藝,而且武藝不是一般的高,而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她若是跟她硬碰硬的話,肯定不是她的對手。
她該怎麼辦?
她住的可是一個普通丫鬟的房間,藍翎既然能出現在她的房間裡,藍欣兒已經不想自欺欺人認爲藍翎只是走錯了房間,並沒有發現她。
她知道她一定發現了她,她是衝着她來的!
藍欣兒的*上垂着紗帳,透過紗帳的小孔,藍欣兒看到藍翎合上房門正緩步向她走來,步履優雅,彷彿閒庭信步。
依然是一身淺藍色衣裙,梳着簡單而又大方的婦人髮式,髮髻上插着兩支珠花和一支紫玉簪,臉上浮着淡淡的淺笑,淡淡的眸光靜靜地落在她的臉上。
看着如此的藍翎,藍欣兒心中的嫉妒如同瘋草般肆意長了出來!
她憑什麼可以活得如此愜意,而她只能活在黑暗中和不安之中!
燕驚寒本該是她的男人,她搶走了原本應該屬於她的一切!
嫉妒,憤恨,不甘快速淹沒了藍欣兒心中的害怕,看向藍翎的眸中更是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看着藍欣兒瞬間的轉變,藍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分。
藍翎沒有出聲,而是順手搬了一個圓凳在藍欣兒的*前坐了下來,又看了藍欣兒一眼後,藍翎便不再看她,而是輕輕撫摸着左手腕上的紫玉鐲。
紫玉鐲自然是好多天前就回到了她的手腕上,當然也是燕驚寒親自幫她帶上的,同時他還下令以後不准她再摘下來,若是她再敢摘下來,他一定不會輕饒了她!
她自然是欣然點頭,再三保證,她這麼喜歡喜歡紫玉鐲,這麼愛他,若不是以爲他真的把她休了,她怎麼會捨得摘下來呢?
撫摸着紫玉鐲潤滑的表面,藍翎嘴角噙着笑意,漂亮的剪水秋眸中隱着絲絲柔情。
看着藍翎手腕上的紫玉鐲,藍欣兒眼中的嫉妒更是越燒越旺,恨不能把藍翎手腕上的紫玉鐲搶過來,若是搶不過來也要把它給砸碎了!
藍翎擡眼瞅了藍欣兒一眼,便又快速低下頭看向手腕上的鐲子,根本沒有開口跟藍欣兒說話的打算。
藍翎的舉動看在藍欣兒的眼中就是*裸的挑釁,藍欣兒終於忍不住,首先開口:“你想幹什麼?!”話語中帶着明顯咬牙切齒的味道!
藍翎微微一笑,擡眼看向藍欣兒,“這麼快就忍不住了?比我預計的要少了一炷香的時間,看來死裡逃生一次也沒有讓你的定力增長多少,我還是高估你了。”
“少說廢話,你到底幹什麼來了?”藍欣兒努力忽略藍翎話語中的一根根刺,她不想受她的影響,她只想知道她來的目的!
“我說我是來陪你聊天的,你信嗎?”藍翎挑了挑眉,瞅着藍欣兒笑着問道。
但藍欣兒卻眯了眯眼睛,她覺得藍翎一定是在玩什麼花樣,她並沒有出聲。
“我如果說我是來保護你的,你信嗎?”藍翎又問,臉上的笑容似乎更詭異了一分。
這一次,藍欣兒終於忍不住了,“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這麼好騙?”
藍欣兒根本就不相信藍翎會這麼好心來保護她,她來殺她還差不多。
“信不信由你。”藍翎丟下了一句,便不再看藍欣兒,繼續看着手上的玉鐲。
“我當然不信,你會有那麼好心?我們喜歡同一個男人,你想殺我,我倒相信。”
“你不要把別人都想得像你一樣。”藍翎涼涼地掃了藍欣兒一眼,“喜歡夫君的人多了去了,只要她們不來招惹我,我可沒時間去管她們,你也一樣,你會落到如此的地步,完全就是你自己的私心在作怪,怨不得別人。”
“你得到了他的心,你當然可以這麼說,如果你換做是我,你指不定什麼樣呢。”藍欣兒嗤之以鼻,勝利者和失敗者的姿態當然不一樣!
心中雖然隱隱知道她可能再無勝算,但藍欣兒依然不甘心!
“如果我是你,我就去改變我所處的環境,如果改變不了環境,我就改變我自己。”藍翎並沒有看藍欣兒,淡淡地說了一句。
藍欣兒的心微微震了一下,她當初被逼着嫁給燕鳴軒,她只用跪求的方式意圖改變自己的命運,結果還是隻能嫁個了燕鳴軒,嫁給他之後,她表面上討好逢迎,但她實際上時時刻刻都在想着燕驚寒,現在想想,恐怕燕鳴軒早就看出來了,他又不是傻子,真心和假意他能分不清嗎?她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再回首,早已千帆過盡,而她再也沒有半點回頭的可能。
但她不後悔!
“你到底幹什麼來的?被你發現了,我也沒有打算能再繼續活下去,你要想殺,就殺吧。”
藍欣兒當然不相信藍翎是陪她聊天和保護她來了,她覺得藍翎一定是有一個很大的目的,她要弄清楚她的目的,這樣,她說不定還有翻盤的可能。
“放心好了,我是不會殺你的,至於我的目的,你要不了多久就會知道,你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衣服穿好。”藍翎擡眼瞅了瞅藍欣兒身上穿的衣服。
藍欣兒因爲是裝病,裝病躺在*上裝才能更逼真一點,爲此藍欣兒一直都沒有起*,上身只着着一件裡衣。
藍欣兒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向藍翎,“你什麼意思?我爲何一定要穿好衣服?”
聞言,藍翎突然一笑,“我只是在好心地提醒你,穿不穿隨你。”等一下到大街之上,衣衫不整的樣子被那麼都人行注目禮,你可不要後悔,藍翎在心中又補充了一句。
藍欣兒覺得藍翎臉上的笑容異常的詭異,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你對我還會有好心?”藍欣兒明顯不信。
藍翎笑了笑,沒有再出聲,又低頭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紫玉鐲,她已經提醒她了,她若是不信那就是她的問題了,與她無關。
……
只聞其聲未見其形,大街上陰風陣陣,百姓們議論紛紛,很多人都覺得那名女子一定是一個女鬼,她是來向皇上喊冤的。
牛鬼蛇神一說在東楚百姓的心中早已根深蒂固,他們絕大多數人都相信人有前世今生,人死了就會變成鬼進閻王殿,那些冤死的人死後自然就會變成了冤死鬼。
因爲有他們的皇上和文武大人們都在跟前,百姓們心中雖然有些害怕,但並沒有一人被嚇跑掉,他們想知道這女鬼敢攔皇上的路喊冤到底有什麼天大的冤情。
燕鳴軒當然也聽到了女子的聲音,對清泉示意了一下,清泉立即讓龍輦停了下來,隨行文武大臣的馬車馬匹也都快速停了下來。
“皇上,民女死得好冤呀!”
伴隨着女子再次出聲,大街上的風似乎更大了,吹得衆人衣袂翻滾,很多人的心更是不由地顫了一下,覺得有點嚇人。
燕鳴軒也隨衆人往四周看了看,依然沒有看到女子的聲音,隨即對清泉低語了幾句,清泉快速點了點頭。
隨後,清泉快速朝着四周掃了一眼,清了清嗓子,大聲道:“皇上有旨,你有何冤情,儘管說來!”
清泉話音剛落,眼尖的幾人就發現在他們對面的屋脊上突然飄落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透過燈籠的光亮,隱隱可見屋脊上站的是一名女子,女子一身白衣,垂着雙手,披頭散髮,臉全部被頭髮給遮住了,一看就像一個女鬼的摸樣。
“快看,她在那裡!”一名膽大的百姓大喊了一聲,手指向女子的方向。
百姓們紛紛向女子看去,人羣中更是不時傳來吸氣聲。
燕鳴軒和慕容笑塵等人自然也看到了,慕容笑塵眯了眯眼睛,他可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鬼,他更相信裝神弄鬼!
慕容笑塵本不打算去皇陵觀給藍欣兒超度的法事的,但他一聽聞燕驚寒和藍翎上了馬車,頓時便改變了主意,匆匆騎上踏月出了門,他想見翎兒。
慕容笑塵覺得他和翎兒做了最親密的事情,翎兒就是他的女人了,每每想到那天早上沒有記憶的一段,慕容笑塵的心潮就久久不能平息,他好想再真真切切地體驗一次那樣的滋味,但前提是能見到翎兒。
慕容笑塵當然知道有燕驚寒在翎兒的身邊,他定然是沒有機會的,但這總比見不到要強得多,它至少可以緩解一點自己的相思之苦。
爲此,慕容笑塵只看了那個“女鬼”一眼,便又把視線投回到了離自己不遠處的黑色馬車上面,他對“女鬼”沒興趣,他只對他的翎兒有興趣。
“皇上,民女是藍相府丞相夫人身邊的丫鬟綠衣,民女不知道犯了什麼錯就被丞相夫人讓人殺了,並且剝去了臉皮,以致民女如今只能做一個無臉鬼!”
女子的話猶如一道驚雷,瞬間就把藍相府馬車裡的溫娘劈愣了,人羣中更是炸開了鍋。
“不可能吧?藍相夫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昨天出城還看到綠衣丫頭她娘了呢,我沒聽她說她閨女死了,怎麼回事?”
“就是,我家那丫頭也在丞相夫人的院子裡做事,她前日回去了也沒有告訴我綠衣丫頭死了。”
“我看那人就是在裝神弄鬼,我家那小子也在丞相府做事,我也沒聽他說過綠衣丫頭死了。”
……
議論聲此起彼伏,燕鳴軒自然是聽在耳裡。
“來人!把那裝神弄鬼的人給朕拿下!”燕鳴軒頓時一聲令下,他可不相信一個女鬼敢對着他喊冤,這人一定別有目的!
“是!”
幾名御前侍衛縱身一躍上了屋頂,就要去捉拿女子,就見女子突然飄飄而起,哀怨的聲音也同時響起,“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把藍相夫人叫出來一問便知,民女的臉皮被藍相夫人貼在了皇后娘娘的臉上。”
女子說完如同鬼魂般飄然而去,幾名御前侍衛全部撲了個空。
女子的話更是讓百姓們驚悚不已,皇后娘娘不是已經死了嗎?她的臉皮怎麼會貼在皇后娘娘的臉上?難道皇后娘娘沒有死?
百姓們能想到的,燕鳴軒自然也想到了,扶着龍輦扶手的手已經慢慢攥成了拳!
“清泉,讓藍相,藍相夫人和藍鈺上前來回話!”燕鳴軒眸中快速劃過一道殺機,藍欣兒若是真敢詐死的話,那倒是幫了他一個大忙,他絕不會放過這一次剷除藍相府的機會!
“是!”清泉快速向藍相府的馬車跑去。
隨後,燕鳴軒又叫來了一名御前侍衛,耳語了幾句,這名御前侍衛快速離開。
隱在人羣中的一名男子也隨即快速離開。
女子的話,馬車裡的藍致紳和藍鈺自然也聽了個清楚,二人頓時都看向了溫娘。
二人都知道溫孃的院子裡有一個丫頭叫綠衣的,但他們並不知道綠衣已經變成了藍欣兒,此時看着溫孃的神色,藍致紳頓時就明白了,藍鈺心中也已經瞭然。
藍致紳混跡官場多年,深知這件事一旦落實一定會被抄家滅族,燕鳴軒正愁找不到機會,他一定不會放過,爲此,他必須提前動手!
想到這,藍致紳急忙把自己的貼身侍衛林虎喚到跟前,耳語了幾句,林虎快速離開。
隨後,藍致紳對溫娘小聲道:“你若不想死,你最好明白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藍致紳此時恨不能把溫娘給掐死,但他知道若是想避過這次大難,還必須溫娘好好跟他合作。
溫娘終於回過神來,似乎到了此時,她才知道什麼是後怕,甚至後悔一再地縱容藍欣兒。
溫娘疼愛女兒不假,但她一點都不想死,她剛剛享了三年的榮華富貴,就這樣死了,她不甘心!
溫娘快速穩住了心神,朝着藍致紳點了點頭。
藍致紳又看向藍鈺,藍鈺也點了點頭,藍鈺可不是傻子,他知道這件事是若是不能躲避過去的話,他作爲藍家的嫡子肯定是死無葬身之地,雖然他那地方廢了,但他可一點都不想死。
這時,清泉快速來到了藍致紳的馬車旁,道:“皇上有旨,宣藍相,藍相夫人,藍公子前去回話。”
“臣等遵旨。”藍致紳說着快速下了馬車,溫娘,藍鈺緊隨其後。
看着三人下了馬車,百姓們頓時都閉上了嘴巴,他們想看看藍相爺一家到底會如何解釋這件事,難道皇后娘娘真的沒有死?
到了此時,慕容笑塵已經明白翎兒和燕驚寒爲什麼要去皇陵,他若猜得沒錯的話,翎兒是要剷除藍相府恢復真正的身份了。
對慕容笑塵而言,藍相府倒不倒跟他沒有太大的關係,不過翎兒能恢復真正的身份倒是他希望看到的,等她恢復了身份,再脫離了寒王妃的身份,那麼他娶她便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
接了藍致紳命令的林虎瞬間便隱在了人羣裡,當他終於穿過了人羣,來到一個拐角處,正準備躍上屋脊,往藍相府掠去的時候,就見自己的面前突然閃出了兩名男子,林虎頓時戒備了起來。
“你們是何人?”看着眼前的兩名男子,林虎後退了一步,這兩人一看就是練家子,似乎還是衝着他來的。
“這麼膽小,還想去殺人?”影四雙手環胸瞅着林虎眨了眨眼睛。
影三影四今日的主要任務就是盯緊藍致紳,攔截住他派出去的人,二人在遠處就看到林虎靠近了藍致紳的馬車隨後又快速離開,他們便知道林虎肯定是接了藍致紳的命令,與藍翎所料不差分毫,隨後二人便悄悄跟在了林虎的後面,來到一個無人處,二人這才現身。
林虎頓時一驚!他們怎麼知道他要去殺人的?他們是什麼人?
“好了,不用想了,等你一會你就知道了,聰明的話,就乖乖跟我們走,否則的話,讓我們動手,你可就沒有什麼好果子吃了。”影三轉着自己手中的一把短劍,慢慢悠悠地開口,心中覺得自己被藍翎大材小用了,他和影四可是影閣的兩大長老,讓他們兩個收拾這樣一個小侍衛也太浪費了一點吧?一點都不驚險刺激!
“做夢!”林虎“刷地”一下就把劍抽了出來,朝着影三就刺了過去,速度快速閃電!
影三快速側身避開,頓時來了精神,不敢大意,同時道:“還有兩下子嘛。”
“輕敵乃兵家大忌,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輕敵!”影四終於不用聽影三的抱怨了,快速對林虎出招的同時還不忘教訓起了影三,他就說呢,藍翎怎麼會派他們兩個來盯藍致紳,原來藍致紳身邊有高人呀。
“行了,快點把他拿下,否則我們兩人的臉可丟到姥姥家去了。”見林虎想奪路而逃,影三趕忙一個閃身擋在了林虎的前面。
林虎見影三擋住了去路,頓時眸光一沉,招式更加凜冽了起來。
影三影四更是不敢掉以輕心,前後夾擊,誓要把林虎給生擒活捉!
……
藍致紳領着溫娘藍鈺快速來到燕鳴軒的龍輦旁,三人給燕鳴軒行了一禮,藍致紳並沒有首先開口辯解,而是等着燕鳴軒出聲。
燕鳴軒看着藍致紳,幽幽地開口:“剛剛那名女子的話,藍相應該也聽清楚了,藍相有何看法?”
“回皇上。”藍致紳急忙拱手道:“皇后娘娘不幸歸天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微臣雖然萬般不願發生那樣的事情,但事實就是事實,微臣一家再悲痛也不能讓皇后娘娘死而復生,微臣不知道那名女子爲何要如此詆譭賤內,賤內自皇后娘娘歸天以來整日以淚洗面,茶不思飯不想,身體日益羸弱,甚至有幾日臥*不起,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微臣愚鈍,實在不明白剛剛那名女子到底是何意。”
藍致紳剛一說完,溫娘便快速跪倒在了地上,哭訴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不知如何得罪了那名女子,讓她如此誣陷臣妾,今日可是欣兒的三七,她如此誣陷臣妾,不是拿刀戳臣妾的心嗎?還請皇上明察,給臣妾做主啊。”
百姓們看着溫娘痛哭流涕傷心欲絕的模樣,感情的天平都紛紛倒向了溫娘,頓時覺得剛剛那名女子就是在裝神弄鬼,皇后娘娘沒死難道皇上能不知道?皇后娘娘和藍相夫人若是敢這樣欺騙皇上的話,她們難道不怕死?百姓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沒有人不怕死,而且這可能還是株連九族的罪。
“溫夫人若是冤枉的話,那藍相的原配夫人豈不是更冤了?”一道冰冷的聲音緊跟在溫孃的話音後面響了起來。
溫娘頓時一驚,快速把頭轉向了款步而來的燕驚寒。
燕驚寒依然是一身松竹紋玄色錦袍,劍眉鳳目,面若冰封,俊顏上看不出一絲情緒,但溫娘卻感到寒氣逼人,不管是心中還是身體已經如同置身冰窖!
三年前藍致紳的原配夫人高氏之死雖然她不是主謀,但她也參與了那件事,她本以爲那件事被做得天衣無縫,而且已經過去了三年,不可能再被誰給翻出來,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還被燕驚寒給提了出來。
燕驚寒知道了那件事,是不是就意味着藍翎也知道了那件事?他們是來給高氏報仇來了!
想到這,溫娘頓時又想到那名揭發她欣兒詐死的女子,她是不是藍翎的人?藍翎其實早就知道了她的欣兒在詐死,她只是趁着今天來跟她算總賬了!
溫娘心中已經被恐懼填滿,她不知道能不能瞞得過去,若瞞不過去,她真的會死嗎?
溫娘趕忙看向藍致紳,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藍致紳輕輕掃了溫娘一眼,眸中隱着一抹警告,隨即又快速看向朝他這邊走過來的燕驚寒。
藍致紳知道燕驚寒突然在這個時候提前了高氏,一定是有備而來,如果那件事真的被翻出來的話,他只能捨車保帥!
慕容笑塵自始至終都是盯着燕驚寒的馬車的,燕驚寒下了馬車他自然是看得非常清楚,同時他也看清了藍翎並不在馬車裡,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他想見她的心情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迫切過,他急切想看看她見到他時的反應,高興還是不高興,她若是高興,他自然高興,若是不高興,他該如何哄她開心。
對於燕驚寒所說的事情,慕容笑塵並不感興趣,他滿腦子都在想翎兒會不會來,她什麼時候來?她幹什麼去了?
燕鳴軒本來就在奇怪燕驚寒怎麼突然願意去皇陵了,此時見燕驚寒這麼一說,燕鳴軒似乎明白了什麼,看來他們倒可以合作一次。
“王爺這時何意,臣聽不明白。”儘管心中非常的不安,但藍致紳的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一分,連說話的語氣都聽不出一絲的起伏。
“聽不明白?”燕驚寒在藍致紳的三尺外停下了腳步,看向藍致紳的鳳眸中寒星點點,“那藍相總該看得明白吧。”
燕驚寒說完輕輕拍了一下手掌,就在衆人疑惑之時,就見皓月手中提着一名男子突然飛身躍到了燕驚寒的身旁,男子三十來歲,滿臉鬍鬚,額頭上有一道明顯的傷疤,男子在落地後,沒等燕驚寒出聲,便快速跪倒在了地上。
藍致紳看着男子額頭上的傷疤,頓時就認出了男子的身份,他不就是三年前他買通殺高氏的劉二嗎?他竟然沒有死!
藍致紳心中開始惶恐了,本以爲那件事若是捂不住的話,他可以讓別人都以爲是溫娘想奪主母之位,買兇殺的高氏,而他完全不知情,反正死無對證,但此時本該死了三年的人活生生地跪在自己的面前,他能摘得乾淨嗎?藍致紳心中並沒有底。
溫娘自然也認出了劉二,心中更是驚恐不已,藍致紳當初不是說已經解決乾淨了嗎?劉二怎麼沒有死?
藍致紳心中雖然惶恐,但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一分,眼睛甚至盯着劉二看了又看,看完之後,這纔開口道:“王爺這是何意?臣並不認識這人。”
“藍相以爲一句不認識就能把自己摘得乾淨?”燕驚寒涼涼地掃了藍致紳一眼,冷哼了一聲,隨即看向劉二道:“劉二,你來說!”
“是!”劉二連忙點頭,“啓稟皇上王爺,草民原本是藍相府的一名護院,三年前的一天,藍相把草民叫進了書房,給了草民一萬兩的銀票,讓草民假扮成江湖中人殺掉藍相夫人,說事成之後,再給草民五萬兩銀票,草民貪圖錢財,便答應了,草名也確實殺,殺了藍相夫人,事後,藍相給了草民五萬兩銀票,讓草民遠走高飛,但當草民剛到城外就遭到了追殺,草民知道不是那幾人的對手,被他們刺了一劍後,就躺在地上裝死。”
聽到這,藍致紳和溫娘心中都惱恨不已,竟然被他裝死矇混了過去,實在該死!
“接着說!”燕驚寒又涼涼地掃了藍致紳和溫娘一眼。
此時天已經微明,百姓們更是豎起了耳朵,他們沒有想到三年前藍相夫人爲救夫而死竟然是這麼一回事,這也太難以想象了,藍相爺爲何要讓人殺了自己的夫人?他是寵妾滅妻?
頓時,百姓們看向溫孃的眸光都不由地帶上了憎惡之色。
“是!”劉二趕忙應了一聲,接着道:“後來那幾人雖然走了,但草民已經受了傷,便在半道上暈了過去,等草民再醒來的時候,發現*邊站着一名天仙似的姑娘,那位姑娘告訴草民,她是藍相夫人的女兒藍二小姐,她可以讓草民多活幾年,但條件是等草民見到皇上時一定要把當年的事情據實稟報,草民等了三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說到這,劉二長出了一口氣,三年了,他終於可以解脫了。
聽劉二這麼一說,溫娘方纔意識到,原來那個藍翎纔是隱藏最深的一個人,她三年前就知道了高氏死的真相,她卻能忍了三年,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忍了三年,這是一種怎樣的忍功?
此時,溫娘渾身上下已經透心涼,她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藍翎忍了三年不出手,一出手,他們再也沒要半點逃脫的可能。
藍鈺就站在一旁,他自然把劉二的話聽了個清楚,突然覺得自己很蠢,他竟然一次次地去招惹他根本招惹不起的女人,他不是純粹找死的嗎?
藍鈺突然很想笑,一直自認爲聰明無比,沒想到到頭來卻是被自己給蠢死的。
但藍致紳可不願意就這樣束手就擒,冷冷地看了劉二一眼,看向燕驚寒道:“王爺,臣並不認識他是誰,他的話純粹就是一派胡言,不足爲信!臣知道王爺一直對臣不滿,但王爺也不能因對臣的不滿,就在皇后娘娘三七這一天隨意找一個人誣陷臣吧?這讓臣不得不懷疑剛剛誣陷賤內的那名女子是否也是王爺的人。”
藍致紳在官場混跡了二十多年,這點隨即應變的能力還是有的,三言兩語就把衆人的視線引到了燕驚寒對他的不滿上,意圖矇混過關。
藍致紳狡辯不承認早在燕驚寒的預料之中,看着藍致紳冷哼了一聲,道:“來人,把林虎帶上來!”
林虎雖然武藝不俗,但可不是影三影四聯手的對手,二人很快便把他生擒活捉了,活捉之後,二人帶着林虎隱在了人羣之中,同時用密語傳音告訴了燕驚寒。
一聽“林虎”的名字,藍致紳的雙腿頓時一陣發軟,後背開始冒出了冷汗,他沒有想到自己身邊最厲害的林虎竟然被燕驚寒的人給捉住了,這說明什麼?說明今日這件事燕驚寒和藍翎早已蓄謀已久,他們對他和他的人瞭如指掌!
影三影四壓着林虎快速來到燕驚寒的跟前,影三一腳踹在林虎的腿彎處,林虎頓時跪倒在了地上。
“本王問你,剛剛藍相讓你幹什麼去了?林虎,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本王提醒你,作爲一個男人,就要有所擔當!”
林虎並明白燕驚寒話中的意思,擡眼看向燕驚寒,但當他看到燕驚寒身後不遠處站着的身懷六甲的自家娘子時,林虎頓時明白了過來。
“林虎,只要你實話實說,本王可以向皇上求情免了你的罪過。”燕驚寒知道林虎已經看到了他的娘子,又說了一句。
看着林虎,燕驚寒心中不得不感嘆,他的翎兒對對手的瞭解恐怕比他們對手自己都入木三分,她能抓住每一個人的強處和弱點,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像林虎這樣的硬漢,用硬的肯定撬不開他的嘴,他的軟肋就是他還沒有盡的父親的責任,在這種責任面前,他一定說實話!
“林虎,只要你跟朕說實話,藍相的一切事情與你無關。”燕鳴軒實時開口,助了燕驚寒一臂之力,當然,他更認爲他是在幫自己。
看着自己娘子手撫摸肚子的動作,林虎快速閉了一下眼睛,隨即開口道:“回皇上王爺,藍相爺讓屬下……”
林虎還未說完,衆人就見一支利箭劃破長空直刺林虎而來,衆人一驚,而燕驚寒早有預料,快速出手,一把抓住了利箭,影三影四快速往利箭射來的方向掠去。
衆人虛驚了一場,林虎娘子更是捂着心口驚魂未定,林虎恨恨地看了藍致紳一眼後,趕忙道:“回皇上王爺,藍相爺讓屬下去夫人的院子把‘綠衣’殺了,並把屍體處理乾淨。”
一聽,溫娘頓時就癱坐在了地上,欣兒可是他們的親閨女呀,虎毒尚且不食子,藍致紳怎麼能這麼狠心?
看着溫孃的神色,衆人紛紛猜測那“綠衣”八成就是藍欣兒,那名女子說的是真的!
“來人!去藍相府把‘綠衣”帶到朕的面前來!”燕鳴軒一聲怒喝!
“是!”幾名御前侍衛開始離去。
藍致紳攥了攥袖中的手,他知道若想逃過這一劫,只能看太后和藍翎誰更勝一籌了。
……
藍欣兒雖然覺得藍翎肯定沒有那麼好心,但思索了片刻,還是把衣服給穿好了,又把頭髮整理了一下,便坐在*上看着藍翎。
相對於藍翎的氣定神閒,藍欣兒心中卻在不停地打着鼓,她不明白藍翎到底想幹什麼?她若想殺她,直接就給她一刀不就行了?她有必要坐在這裡看着她嗎?
藍欣兒思索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麼,隨即看着藍翎問道:“藍巧鳳是不是已經知道我沒死?她又派人來殺我,所以你纔來保護我的?”
藍翎擡眼看向藍欣兒,笑了一下,“猜對了一半。”
“那另一半是什麼?”
“你繼續猜。”
藍欣兒咬了咬牙,狠狠地瞪向藍翎,這時就見藍翎做了一個不要出聲的手勢,藍欣兒的心頓時緊張了起來。
很快,藍欣兒就聽到她的窗櫺突然響了一下,她還沒有看清楚,就見一道人影已經進了她的房間,藍欣兒頓時站了起來。
“你是誰?”藍欣兒只能看到男子的背影,這更讓藍欣兒心中的緊張增加了一分。
藍翎坐着沒動,勾着嘴角看着男子,看男子的背影,似乎並不是蘇全。
男子慢慢轉過身來,當他看到坐在房間裡的藍翎時,眸光明顯停頓了一下。
“怎麼?閣下是沒有想到能在這裡看到我?”藍翎看着男子的臉,知道男子的臉上帶着一張人皮面具。
“寒王妃真是好興致。”男子幽幽地說了一句。
“等我揭開你臉上的人皮面具,我的興致會更好的。”藍翎說着快速飛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