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有燕驚寒這個師兄,蕭錚一直都是知道的,而且他還知道燕驚寒並不知道有他這個師弟的存在,所以,在蕭錚看來,他的師傅之所以收燕驚寒爲徒也只是爲了更好地接近他與利用他,而他那一向自高自大的太子皇兄也僅僅是他師傅手中的一顆棋子,他跟燕驚寒沒什麼區別,都是他登上皇位一統天下的墊腳石而已。
在蕭錚的眼裡,他的師傅就是神一樣的人物,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在這世間根本就沒有人能稱之爲他的對手,那個藍翎再厲害也僅僅就是個女人,她根本不是他師傅的對手,她單槍匹馬地找來無疑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在蕭錚看來,對於藍翎那樣的女人,就應該儘早除去免除後患,但他不明白他師傅爲何放任她一路找來?莫非他師傅還另有什麼目的?
如此想着,蕭錚不禁問道:“師傅,那藍翎現在一個人住在豐城的福順客棧,徒兒多帶些人手過去,一定能把她一舉拿下!”
“錚兒,你不要告訴爲師你沒有跟她交過手,不知道她武藝的深淺?”百里川微微一笑,淡淡的笑容中帶着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蕭錚是什麼樣的人他非常清楚,他會做什麼樣的事情,他更清楚。
“師傅,徒兒什麼都瞞不了您。”蕭錚的聲音不由地弱了下去,一想到被藍翎踩在腳底下,心中更是恨得牙癢癢,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也要讓她嚐嚐被人踩在腳下的滋味!
“好了,勝敗乃兵家常事,大丈夫就要能伸能屈,一時的輸贏算不了什麼,重要的是誰能笑在最後。”百里川說着往山下看去,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淺笑。
百里川的這一番話讓蕭錚感動不已,他給師傅丟了臉,師傅非但沒有責罰他反而如此鼓勵他,他覺得有這樣的師傅真是三生之幸!
“藍翎,上官戰與玉碧落之女,無憂宮宮主,僅用十年的時間就讓無憂宮的勢力遍佈天下!足見此女足智多謀,手段非比尋常,俗話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如果有她助你,對你來說無疑是如虎添翼,你何樂而不爲?”百里川收回了看向山下的視線,看着蕭錚幽幽地說了一番。
“師傅,你想讓我娶她?”蕭錚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可是她已經成過婚了,而且她那樣的女人根本不會輕易屈服,想讓她助我們,恐怕並不容易。”
蕭錚上一次雖然沒有見到藍翎的真容,但他早就聽說藍翎長得非常漂亮,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對於美人,蕭錚並不像他的太子皇兄那樣,見一個想要一個,他是有潔癖的,別人的女人長得再美他都沒興趣,此時,聽他師傅這麼一說,心中不由地有些牴觸,那藍翎成過婚,他一點都不想娶這樣的女人爲妻。
“成大事者就要不拘小節,爲師讓你娶她又不是一定讓你碰她,你需要的是她的勢力背景謀略,而不是她的身體!”百里川話語中帶着明顯的不悅,看向蕭錚的眸光更是晦暗不明。
蕭錚自然聽出了百里川話音中的不悅之色,趕忙道:“師傅息怒,徒兒一切聽從師傅的,不過,想讓那藍翎嫁給徒兒,似乎並不容易。”
“爲師當然知道不容易,那藍翎看起來外表柔弱,內心卻是剛烈異常,這也是爲師沒有讓你帶人把她拿下的原因,你若是跟她硬碰硬,她寧願玉石俱焚,也不會讓你把她生擒活捉,所以,想抓住她,必須智取爲上。”百里川停頓了一下又道:“只要抓住了她,爲師有辦法讓她乖乖嫁給你,而且還會讓她乖乖聽你的話。”
“徒兒明白了。”聽了百里川這一番話,蕭錚茅塞頓開,又急忙問道:“師傅,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百里川如畫的容顏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對蕭錚耳語了一番,蕭錚連連點頭。
……
以燕驚寒的武藝,只要不遇見百里川,想避開其他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是難事,爲此,燕驚寒很順利地出了農舍。
燕驚寒知道這裡離邊關的軍機大營只有五十里的路程,以他的輕功,他完全能夠在天亮之前趕回來。
種種跡象表面,百里川一定在醞釀着一個大的陰謀,他不去一趟軍機大營實在放心不下,爲此,燕驚寒決定今晚冒險走一趟。
一路上倒要順利,一個時辰後,燕驚寒悄俏進到了大營之中,本想直接去大帳找豐城總兵盧鐵雄,但在經過一個營帳時,燕驚寒突然聽到了嶽思語的聲音,燕驚寒微微思索了片刻,便挑開營帳的簾幕,快速進了營帳。
“子軒,你說驚寒兄是不是已經被……”嶽思語正說着,突然見燕驚寒進了營帳,聲音頓時戛然而止,臉上更是滿是難以置信的驚喜,一時愣在了那裡。
坐在案桌後面看着兵書的穆子軒首先反應了過來,快速站了起來,剛想出聲,就見燕驚寒做了一個輕聲的手勢。
穆子軒會意,快步來到燕驚寒的跟前,小聲道:“王爺,您真的沒事,太好了,王妃剛剛來過,說您還好好的,我和思語還不敢相信,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見到王爺您了,這下,有了王爺您,南嶽的兵馬一定不戰而降。”
穆子軒在軍營中一向惜字如金,此時此刻心中的激動讓穆子軒有些語無倫次。
翎兒已經來了邊關!
燕驚寒心中激動不已,剛想開口詢問,就見嶽思語來到他的跟前,仔仔細細地把他瞅了一遍,咂了咂嘴巴,到:“驚寒兄,我看你一點都沒瘦嘛,看來那百里川對你還不錯,倒是藍翎爲你擔心得茶不思飯不想,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風一吹,估計就能把她給吹跑了。”
一聽,燕驚寒心疼不已,急忙道:“你們見到翎兒了?她什麼時候來的?她有沒有說她現在在哪裡落腳?”
“思語,不許胡鬧。”穆子軒把嶽思語拉到了一邊,對燕驚寒道:“王爺,您別聽思語的,王妃半個時辰前來過,屬下看王妃的氣色還好,您不必擔心,王妃說她明面上是住在豐城的福順客棧,但實際她住在城裡的一處普通民宅裡,明日,她會讓假扮她的黑鷹騎着追風來軍營,同時讓屬下和思語配合他的行動,她自己會暗中尋找王爺您。”
聞言,燕驚寒心中稍稍放心了一些,轉頭看了看桌子上的沙漏,此時已經是丑時過半,他如果進城去找翎兒再回農舍的話,時間上肯定來不及了。
一方面,他的藥還沒服完,另一方面,楚楚還在百里川的手上,他不能一走了之。
燕驚寒壓了壓心中想立即見到翎兒的急切,要了翎兒在豐城落腳的地址,對穆子軒和嶽思語囑咐了一番,便去了盧鐵雄的大帳。
見燕驚寒離開了,穆子軒笑着對嶽思語道:“思語,現在總該放心了吧,夜深了,趕緊回你的營帳睡覺去吧。”
原來,今天晚上吃過了晚飯,嶽思語便來到了穆子軒的營帳,讓穆子軒陪她說話,穆子軒自然不會拒絕,後來,藍翎來了,二人方纔知道燕驚寒還活着,驚喜之餘,二人問了事情的詳情,藍翎簡單地說了一遍,又請二人幫忙試探蕭錚,二人自然欣然應允,之後,藍翎離開了,但嶽思語依然毫無睡意,穆子軒無法,只能隨她,自己看着兵書聽着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穆子軒知道,在嶽思語的心中,燕驚寒就是她的兄長,原本以爲燕驚寒死了,嶽思語難過了好幾天,不想燕驚寒還好好地活着,但一想到他還在百里川的手上,嶽思語便開始擔心百里川會如何對付他,他會不會有什麼危險,擔心讓嶽思語依然不想回去睡覺。
而剛剛燕驚寒來過了,看起來氣色不錯安然無恙,穆子軒覺得嶽思語應該放心了,既然放心了,就可以回去好好睡覺了。
“怎麼?你趕我走?”嶽思語頓時不樂意了,撅着嘴巴瞪着穆子軒。
爲了方便起見,嶽思語又穿過了男裝,恢復了以前一貫的英姿颯爽,但此時她撅起的嘴巴卻大大破壞了她男人的形象,反而帶上了明顯女兒家的可愛。
“思語,我們還沒有成婚,你留在我這裡過夜,我怕影響了你的閨譽。”穆子軒伸手摟上嶽思語的腰身,快速在嶽思語的脣瓣上印了一下,柔聲地開口,他當然不想跟她分開一刻,但此時是在軍營,他們又沒有成婚,讓將士們知道他們同宿一個營帳,背後肯定會有一些議論,議論他,他倒不怕,但嶽思語是一個姑娘家,被人揹後議論,這總歸不太好,再者兩國戰事在即,嶽國公是這一次的統軍元帥,這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嶽國公在軍中的威望。
“我不怕,我就要和你住一個營帳。”嶽思語耍起了無賴,把身子主動投進了穆子軒的懷裡。
嶽思語本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在她的字典里根本就沒有“閨譽”一詞,否則的話,她也不會追着慕容笑塵跑了三年,此時穆子軒對她談“閨譽”無疑是對牛彈琴。
對於嶽思語的投懷送抱,穆子軒自然高興,但一想到此時是在軍營之中,他是一名將領,在兩國開戰之際,他怎可以還想着兒女情長?穆子軒頓時覺得嶽思語這是在挑戰他的自制力。
“思語,別這樣,你知道我一向對你沒什麼自制力……”穆子軒深吸了一口氣,想把嶽思語推開,但卻不由地收緊了手臂。
嶽思語靠在穆子軒的懷裡,抿嘴偷偷笑了笑,決定不再逗穆子軒,主動退出了穆子軒的懷抱。
“算了,我回營帳了,不打擾你了,你休息吧。”嶽思語說着轉過身,就要往營帳門口走去。
“思語,你生氣了?”穆子軒一把抓住嶽思語的手,把嶽思語拉了回來,重新擁在懷裡。
嶽思語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寶貝,穆子軒捨不得看到她一點的不高興,而穆子軒也知道嶽思語向來率真,心中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她想跟他住在一起肯定是真心的,他這樣拒絕她,無疑是傷了她的心,她肯定會不高興。
“沒有,我剛剛是逗你玩的,我們又沒有成婚,我纔不會跟你同宿一個營帳,你當我傻呀!”嶽思語笑着道,眉眼中盡是笑意,哪有半點不高興的模樣?
“思語,我看你是想讓我懲罰你了!”穆子軒劍眉快速皺了起來,慢慢地收緊了手臂,語氣中更是帶上了明顯危險的味道。
見狀,嶽思語頓時暗叫不好,急忙開口道:“子軒,我只是跟你開了一個玩笑,好了,我知道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向你道歉,還不行嗎?”說完,嶽思語爲了表示誠意,主動在穆子軒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不行!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否則的話,保不準你以後不長記性!”穆子軒不爲所動,但眸中卻快速劃過一抹笑意。
“小氣鬼!”嶽思語咕噥了一句,又道:“你說,你想怎麼懲罰我?”
“就罰你同意嫁給我!不準拒絕!”穆子軒笑着道,笑容中帶着一抹陰謀得逞的味道。
“穆子軒,你在耍詐!”嶽思語這才明白上當了,輕捶了穆子軒一下。
“思語,願意嗎?”一笑之後,穆子軒握着嶽思語的兩隻小手,柔聲問道,他想她心中真的願意。
看着穆子軒的黑眸中滿滿都是自己的身影,嶽思語使勁點了點頭。
嶽思語知道,她從來都不是矯情的女子,她清楚地知道穆子軒已經慢慢替代了慕容笑塵在她心中的位置,她已經喜歡上他了,那麼他就是她今生的男人,她其實一直都在等着他開口求婚。
見嶽思語點頭了,穆子軒心中一陣狂喜,快速低下頭,吻像雨點般落向嶽思語的小臉。
良久之後,穆子軒把嶽思語的臉輕輕按到自己的胸前,啞聲地開口:“思語,等這一仗打完,我們回京城就成婚,好嗎?”
“好。”嶽思語嬌美的小臉上一片緋紅,靠在穆子軒的胸前,輕輕點了點頭,片刻後,突然想到了什麼,道:“子軒,如果這仗要打個幾年,你難道想我變成老姑娘?”
“盡瞎說。”穆子軒笑着斥責了一句,“南嶽本來就是我們的手下敗將,他們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如今王爺又好好的,這一仗能不能打得起來都難說,說不定,我們不戰就能讓他們自動投降!”
嶽思語當然也想不戰而屈人之兵,但面對南嶽的幾十萬兵馬,想讓他們自動投降,談何容易?
……
燕驚寒和盧總兵快速商量了一番之後,便離開了軍營,回了農舍。
進了房間,燕驚寒見楚楚已經醒了,正坐在*沿上看着他,燕驚寒劍眉快速皺了一下,來到楚楚的跟前,小聲問道:“百里川來過了?”
“我不知道,我剛剛纔醒,我看你不見了,我以爲你一個人跑了。”說到最後,楚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放心好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就一定能辦得到!”
“我相信你,不過,你這樣出去,被百里川發現的話,就功虧一簣了。”楚楚覺得燕驚寒如此做確實太冒險,若是被百里川知道他中的藥解了,說不定又用另外什麼方法控制他,到時候她可不一定能再幫得了他。
“我知道,我實在放心不下軍營那邊,才冒險去了一趟,你放心,以後的幾天,我都不會再出去了。”
燕驚寒當然清楚他這麼做的風險,若是被百里川發現的話,楚楚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費了,他不能再去冒險。
燕驚寒雖然急切想去找翎兒,但爲了不節外生枝順利服下剩下四天的藥,燕驚寒決定四日後再去找翎兒。
……
慕容笑塵在到達豐城之前就已經得到消息,知道藍翎進了豐城,這一日的夜裡,慕容笑塵便到達了豐城。
因爲城門已關,慕容笑塵便把踏月留在了城外,自己飛身進了城,悄悄潛進福順客棧,但慕容笑塵並沒有在客棧裡找到藍翎,只是在客棧的後院裡發現了燕驚寒的追風,慕容笑塵便在追風的附近守着,他想,只要燕驚寒的追風在,藍翎遲早會出現。
然而,讓慕容笑塵失望的是,他等了藍翎*,也沒有見到藍翎的身影,而就在他去了一趟茅房之際,追風就突然不見了。
慕容笑塵趕忙去追,遠遠就見有一人騎着追風快速出了城,去往邊關的方向,但馬背上的那人明顯不是翎兒。
慕容笑塵快速停了下來,以他對翎兒的瞭解,他猜想翎兒一定是用了一招金蟬脫殼,她本人一定還在城裡,爲此,慕容笑塵便在豐城裡暗暗尋找藍翎。
……
藍翎昨晚離開大營之後,便回到了豐城黑鷹所住的宅子裡補了一覺,早晨的時候,她在暗中看着黑鷹騎着追風出了城,一路護送,直到看着黑鷹進了軍營,藍翎這纔回了豐城。
但藍翎並沒有進城,而是在城外打探,從時間上推算,藍翎推斷出,百里川帶着驚寒應該也到了豐城的附近,但百里川不一定會進城。
在藍翎看來,百里川之前既然選擇住在紫蓬山,那就說明他一個喜歡山水的人,這也就是說他帶着驚寒進城的可能性不大,他要歇腳的話八成會歇在城外的什麼農莊裡,爲此,藍翎決定對豐城附近有農莊的地方逐一打探,特別是這個農莊的附近有山有水。
陽豐山山勢巍峨,藍翎遠遠便看到了它,隨即決定先去陽豐山的附近看看。
今日,藍翎把自己畫成了一個村姑的模樣,身後還背了一個半舊的竹簍,竹簍裡放着一些草藥,儼然就是一個上山採藥的村姑。
很快,藍翎便來到了陽豐山的山腳下,藍翎躲在一棵大樹上面,往遠處眺望了一番,見這陽豐山山腳下並沒有什麼大的農莊,只是零散地有幾處農舍隱藏在樹叢之間。
突然,藍翎在一處農舍的院子裡發現了紅紅的地毯,藍翎隨即神色一凜!
藍翎知道,在這一片大陸,地毯都是宮廷*之物,可不是普通的百姓家能用的東西,而那一戶人家的院子裡鋪了地毯,那說明什麼?說明有皇室的人住在那個院子裡!
藍翎頓時想到了蕭錚,但想想又不太像,蕭錚沒有這麼張揚,那又是誰呢?百里川嗎?若是百里川的話,那不就是說明她的驚寒就在那個院子裡?
藍翎好看的秀眉蹙了蹙,並沒有因爲這個想法而激動萬分,她知道,那個農舍若住的就是百里川的話,他如此張揚地在院子裡鋪紅地毯,那一定是想讓她自投羅網!
自投羅網?
藍翎笑了笑,百里川也真太看得起他自己了!
隨後,藍翎快速離開。
……
百里川和蕭錚站在山頂,自然把山腳下的情形一覽無餘,蕭錚看着藍翎快速離去,有些疑惑,看向百里川問道:“師傅,那名村姑是藍翎嗎?如果是的話,她看到了那個院子裡的不同之處,應該前去查看纔是,她怎麼反而離開了?”
百里川笑了笑,眸光一直追隨着藍翎離去的方向,“不是她,還能有誰?這就是她的聰明所在,讓別人永遠猜不透她下一步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