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寬闊的小船裡，加上白稚兒和豐扶策，還另外坐着四個人。
兩個挑菜，看起來像是要拿到市集上去賣的大嬸，靠在一起打盹。
另外一對夫婦，像是剛成婚不久，正在小聲交談。
豐扶策環顧了一眼四周，扁舟行駛在滿是霧氣的水河上，天色矇矇亮。
兩岸青山籠饒在薄淡的雲層裡。
船家是一名老叟，站在船尾，慢悠悠地撐着船隻前進。
唯有水聲潺潺，沒有多餘的聲音。
豐扶策收回目光，看向白稚兒。
三歲的白稚兒，穿着粗製衣裳，紅色的小棉襖勝在乾淨整潔，下面是一雙黑褲子。
原來這條船是上京的，這麼說，白稚兒正在回憶自己三歲這年，馬上要進京的日子？
“哥哥，你也乘船去京城嗎？”她問，聲音軟軟糯糯的。
“對吖！”小傢伙點頭，白嫩的臉蛋抖了抖。
她仰頭一笑，甜甜的十分可愛。
看來，小傢伙已經獨自走了好久的路。
小傢伙聲音軟糯，吃東西的時候，臉蛋一鼓一鼓的。
他垂眸一瞧，小傢伙的腳邊放着一個麻袋。
“不疼的，我都憋着眼淚呢，等見到爹爹，全都哭給他聽。”
豐扶策挑眉：“原來你是去找父親的，可爲什麼只有你一個人，你其餘的家人呢，他們放心你一個人上京嗎？”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輕撫碰上，小傢伙立刻疼的嘶了一聲。
他微微一怔，薄眸半斂。
豐扶策見她這般樂觀可愛，忍不住跟着輕笑了兩聲。
隨後，他接了過來：“謝謝，這些紅薯，都是你自己的？”
“哥哥，給你吃。”
三歲白稚兒“嘿咻”兩聲撿起來，遞給豐扶策。
如果豐扶策沒記錯，她這一趟去京城，就是要和白西烈認親。
她白嫩的小手，捏着紅薯，讓豐扶策有一瞬間的怔忪。
三歲白稚兒自己也拿了一個紅薯，一邊吃一邊說：“吃完這一袋子，就差不多到爹爹那了叭。”
他薄脣微微抿出一個溫和的微笑：“是的。”
但是，豐扶策卻看見她下頜上，有一道淺淺的擦痕。
豐扶策眼神一沉：“你摔跤了？”
她說：“我只有孃親，可是孃親很忙，她要維護別人的幸福，只能讓稚兒一個人去找爹爹了。”
豐扶策坐到了她的身邊，看見她的小鞋子上，沾着泥土。
三歲白稚兒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蛋：“自己走路總是會不穩，摔也沒關係，孃親說，只要學會自己站起來，就好啦。”
“不過，哥哥不用擔心，稚兒很厲害噠，什麼都會，這一路上，我都是自己照顧自己的喔！”
讓豐扶策一下子就想到了她小時候，蒙着眼睛耍賴，想吃橘子的日子。
豐扶策不知道爲什麼她願意放縱自己昏迷在過去的夢境中，他猜測白稚兒跟大秦皇后傅惜如一樣，也有說不出的理由。
三歲白稚兒聽到動靜，擡起頭來打量了豐扶策一眼。
隨着船隻顛簸，一個紅薯咕嚕嚕滾了出來。
可轉而，心疼的感覺，卻直接霸佔了他所有的情緒。
“你孃親也真是捨得，讓你獨自一人出來。”豐扶策說這話時，不由自主地切齒。
從天天道娘娘跟他是死對頭，怎麼鬥他都無所謂。
但是她這麼疏忽照顧白稚兒，他想想都覺得無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