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鬱顯然是料到了這一幕。
他擡頭看着攝政王：“元閔，你說朕待你如何？”
攝政王冷笑一聲：“皇上起初待臣，如同親生父親一般敬重；”
“後來對待臣，就像是老師一樣，敬畏。”
“但，最後對待臣，恨不得殺之後快，先是屈辱一番取樂，又各處爲難。”
“所以，皇上對臣到底如何，臣也不敢多評價。”
謝鬱拍案，眼眸赤紅：“朕爲何變化，你心裡應該清楚。”
“倘若不是你藉助權勢託大，在朝中我行我素，公權私用，朕豈會漸漸容不得你？！”
“攝政王，朕從來都沒想過要你的命，你卻策劃一出背叛的好戲，與西涼人裡應外合。”
“你可知，與虎謀皮，他們豈是好糊弄的？就算你真的將朕從這個皇位上拉下來，那又如何？會有多少百姓死在西涼國將士的刀刃下，你想過沒有？！”
攝政王不敢置信地打開聖旨看了一遍，他擡起頭來，盯着謝鬱：“怎麼可能……”
“皇上是我教出來的，我最清楚皇上的個性，怎會放過我……”
“朕還記得七歲時，先帝那時已然病中，性命垂危，脾氣更加古怪。”
謝鬱幾乎是被他照顧長大的。
這話一出，攝政王渾身一顫。
“因爲，哪怕你惡行滿滿，但是，朕依舊記得你從前，在先帝面前，緊緊護着朕的時候。”
“元閔，在朕眼裡，你從來都是恩師，絕不只是一個攝政王而已，是堪比朕家人的存在，你知道麼？”
謝鬱冷笑，轉而將提前擬定好的聖旨拿出來，扔在了攝政王懷裡。
“可是你仔細瞧瞧，朕要把你們送去的地方，在南邊。”
他也是病急亂投醫，所以纔想着跟西涼人合作。
這件事，攝政王自知理虧。
謝鬱負手，站在了窗前，冷笑一聲：“朕當然會。”
“錯就是錯了，老臣不再狡辯。”
謝鬱卻是苦笑。
攝政王老淚縱橫。
可是沒想到，不僅沒有成功，還差點被他們變成千古罪人。
攝政王微微嘆氣：“我說了，要殺要剮，皇上決定便是。”
“元閔，朕一直都在給你退路，是你倒頭來想要朕的命！”
“朕因爲伺候他湯藥的時候，不慎灑了一點出來，就被他大發雷霆，鞭子撲打。”
他怔怔地：“皇上……”
“你見過哪個罪臣，可以去那樣富庶的魚米之鄉？朕考慮到你年紀大了，路上安排了不少隨從跟隨照顧。”
“你自己看吧，早在你動手之前，朕就決定以罪名將你全家流放。”
“朕受傷以後，去了你的府上，你心疼地看着朕胳膊上的傷口，你說，如果是你的兒子，你絕不捨得這樣打。”
那些個他被先帝忽略的時日，都是攝政王在親自教導。
他告訴謝鬱，如何做一個明君，如何治理天下。
可是時日一久，爲何都變得有些物是人非了呢？
攝政王膝蓋一曲，跪在了地上：“皇上，請恕罪……”
他重重叩首，熱淚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