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華當衆鬧了個沒臉。恨得張翠蓮恨的牙根癢癢。但又不好說出來什麼。只能狠心指責張翠軍：“你個熊孩子。你不說你姐跟他處對象麼。你咋還能騙你媽呢。”
張翠軍從來都不是自己吃虧的主。現在他至少能看出來若是說付鑫跟姐姐處對象付鑫會不高興。連忙撇清關係：“我要不這麼說。你不是天天罵人嗎。你在家裡頭說讓她倆處對象的。我爲了讓你高興才瞎說的。”
邵華氣的差點倒仰過去。劉桂芬這才站出來圓場：“哎呀。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都怪咱們沒問清楚。你看看這事兒鬧騰的。多不好看啊。那啥。那個領導你過來坐啊。”劉桂芬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哎呀。這麼年輕就當老闆了。你可真厲害啊。”
付鑫客氣的說道：“哪裡哪裡。我就是個粗人。還是你們家張翠蓮厲害。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就這麼有出息。現在哪個大學生也沒像她似的自己出來掙錢上學。多厲害啊。”
旁邊有不明真相的人好奇着問道：“啊。不是她爸媽供的麼。我還以爲張老二供姑娘上大學不管兒子呢。。。”
旁邊的人推了推開口說話的人。示意她別哪壺不開提哪壺。邵華這個氣啊。心裡頭各種罵髒話。這個張翠蓮。恨不得把自己家的那點事兒都說出去。好像全天下就她最委屈似的。
張翠蓮還委屈呢。這些個親戚她都不認識怎麼可能說三道四。再說了讓別人說自己好有什麼用。又不多一分錢。
付鑫見到冷場也覺得尷尬。笑着跟衆人告辭：“我那還有不少的事兒。我先走了啊。嬸子。你們幫吧。”
說完又對張翠蓮道：“對了。翠蓮啊。禮拜一你得去一趟稅務局。這邊要是完事兒了你趕緊回廠子再攏一遍啊。”
張翠蓮心領神會。連忙走過去：“啊。稅務局又咋地了。我是個賓相。沒啥事兒要忙的了。”
劉桂芬見狀還以爲人家真有急事兒。催促張翠蓮：“唉呀媽呀。翠蓮你趕緊走吧。你哥這沒啥事兒了。不用你忙。”
周圍的親戚們也都七嘴八舌起來。都說這邊的事兒大傢伙幫忙。她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趕緊出去工作。千萬別惹出了什麼事兒。
這個時代人們還是很簡樸的。但凡有點風吹草動的都想得挺大。而且心裡頭也很實在。不管是給公家幹還是給私人幹都是有一分力氣用一分力氣。加班不要加班費。全民都是勞模。
張翠蓮藉着付鑫的由頭提前走了。等兩個人離開了之後。家裡的人又有了八卦嘴碎的材料。只因爲他們發現了一個真理：“給人打工。真不容易。”
張翠蓮回到了家。發現人家謝軍已經將房子給租了下來。董麗華也是渾身充滿了力量。裡裡外外的將家裡頭收拾了出來。
好在因爲地理位置的問題。開飯館什麼的都沒開起來。房租也蠻便宜的。一年八千塊錢。雖說比上一個門市的性價比更高一些。但在這個工人一個月才四百多塊錢工業城市來說。這樣的租金已經非常的昂貴了。
張翠蓮算過一筆帳。她記得90年初自己上班的時候是在一個單位的食堂裡頭。那時候自己的工資是一個月三百。不算多也不算少。90年代末很多人下崗。那個時候依舊給她300塊錢就有些少了。她就辭了工作。那個時候去飯店幫廚一個月能有800多塊錢了。2000年之後女兒翹翹開銷越來越大。錢也越來越毛。她的工資一個月能賺到1200。顧致城一個月差不多也就是2000塊錢。但是房價開始漲。靠着這點工資買個房子雖然難度不是很高但壓力還是很大。
2010年開始。房價就飆到了每平米4000塊錢。好的小區就是7000。頂級的小區都過了10000了。可是顧致城跟她兩個人加起來也只有五千出頭不到六千塊的收入。
她跟顧致城買的那套房子就是爲了孩子上學。好在是回遷房不會太貴。婆婆跟小姑子給了不少錢。這才全款買了個房子。這也是顧家人看不上自己的原因。孃家關鍵時刻掉鏈子平時還不少刮落。
就因爲知道房價漲得太快。張翠蓮纔想着讓謝軍籤一個時間長一點的合同。別過了兩年。房租漲了反倒是虧了。
謝軍對張翠蓮的話那是一點不會質疑。找了個機會就跟房主換了個合同。房主一聽謝軍怕漲價要求籤長約。樂的跟什麼似的。心裡頭不知嘲笑了這個人是個大傻子。樂顛顛的簽了約。
1990年這個房子租金一年八千。2011年這個房子租金一年20萬。二十年過去了。房租漲了25倍。可工資呢。1990年大多數人還混不上400塊錢。就算是2011年漲到了2000塊錢。也才5倍而已。
人生在世。爲了活着。何其艱難。
租了房子就要開始裝修。好在這個時代沒有後世的舉升機。設備沒有那麼先進。挖個地溝做修理槽就行了。至於什麼烤漆房啊。鈑金啊。四輪定位都做不了。
學徒倒是挺好招的一分錢不給。供吃供住就行了。現成的學徒只有謝季浩一個人。目前還不需要太多。
修車廠四個大門齊開。可同時修兩輛車的底盤。兩輛車的發動機。
原本作爲廚房的地方。被改造成了配件室。配件經理就一個。董麗華擔任。當然此時她既是配件經理。也是收銀員。也是記賬員。
謝季浩在學校裡學習理論知識一年就差不多了。真正的技術還得在修車廠裡練。他給謝軍找了幾個剛畢業的學生。有手藝還算可以的也有一事無成基本白學的。
好在幾個學生都是本市的。每天可以回家住。謝軍與董麗華暫時搬到了修配廠裡面。張翠蓮開了學。就回學校住。目前爲止。大家艱苦樸素倒也挺幸福的。
說是賣房。倒也好賣。去年他們家搬來市裡開店。就有好多人打聽那套房子賣不賣。因爲在街面上。加上這些年謝軍兩口子掙了不少錢。好些人都眼紅。就等着他把房子賣了自己也開點買賣。
八月份。謝軍跟董麗華回家寫了一張紙就要把那套老房子賣了出去。倒也不貴。要了兩萬八千塊錢。畢竟在全鎮地理位置最好的地方。而且後院佔地面積大。光是菜園子就有一畝地。加上豬圈、雞架、鴨舍齊全。外頭有壓力井。屋裡頭有自來水。
鎮上許多人開始嚷嚷着太貴。說什麼話的都有。謝軍兩口子也不急着需要錢。安安心心的在市裡面裝修他們的新廠子。
原本謝軍將房子交給了鄰居跟弟弟。可是無奈大半個月了都不見有人要買房。
眼看月底就能開業了。也不知道具體怎麼情況。正好鄰居來市裡頭給孩子看病。董麗華請着人家一家三口來家裡頭坐一坐認認門。
“你們是不知道啊。一有人要買房子。你們家那個弟媳婦兒就去人家鬧。現在大傢伙都不敢買房子。”看見謝季浩不在家。鄰居纔敢說了實話。
董麗華不明白爲什麼：“我們家賣房子。跟她有啥關係啊。”
鄰居家媳婦兒白了個眼睛。撇嘴嘲笑：“他們兩口子要買唄。你說他們幫你們賣房。還天天嚷嚷着那房子不好。說裡頭都爛了。啥都不值錢。”
董麗華臉都白了：“我們家當初光是安自來水就花了不少錢。裡裡外外弄得可好了。就這房子不是這地角。換個別的地方也得一萬二三呢。”
鄰居家的男人放下酒杯點點頭：“哎呀。原來有人過來看。都來我們家問。我們商量好了說聯繫你們。不出半個小時。準保你兄弟兩口子來了。他們裝好人。說跟你們說說能便宜便宜。”
董麗華瞪了一眼謝軍。實話實說道：“俺們是一家都沒聽說過。就說賣不出去。太貴了。”
鄰居家的媳婦兒小聲嘀咕道：“別是知道你們家要開業。需要錢在這卡着你們呢。”
董麗華剛要說什麼。被謝軍瞪了一眼。擡起頭問鄰居家男人：“我們家老五說沒說過想多少錢買我的房子。”
鄰居家男人支支吾吾沒說話。他媳婦兒倒是個利落的。只比劃了個手指伸出了四個手指頭。謝軍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董麗華卻炸了：“啥。四千塊錢。白給他得了。”
謝軍臉色難看。顯然不想在外人面前說自己家的醜事。只是交代鄰居。別說來市裡看見他們。也知道他們不好做人。就給了鄰居家一個電話。如果誠心買。就打電話給自己。
沒兩天還真有人打電話。整個鎮子上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要了謝軍的電話也沒說什麼。謝老五兩口子現在都眼珠子都看直了。誰敢到處宣揚。
謝軍跟買主單線聯繫。談好了價格拿了房照一手交錢一手過戶。
等到謝老五兩口子聽了信之後。房產證上的名字都改完了。
“三哥。你賣了多少錢。”季紅一罩面啥話也沒說。直接質問。
“兩萬五。咋地便宜了。”董麗華沒好氣的瞪眼。季紅不信的尖叫：“啥玩意。兩萬五千塊錢。誰家買的啊。”
董麗華話裡有話的問道：“咋地。有人出的比這高啊。”
季紅不言語。瞪眼睛看自己的男人。謝老五抹了抹鼻子。慢騰騰的往前走：“我們心思買你家的房子呢。還沒說呢你們就給賣了呢。”
董麗華笑着說道：“這也是趕巧了。剛好有人出得起兩萬五千塊錢。我們心思着有這機會趕緊賣了吧。要不然你們說這房子一整就是**千的。我們賣了也不值。”
季紅火急火燎的說道：“三哥呢。我跟三哥說說。要不把這房子買個我們得了。自己家的親戚。多了少了你們多擔待一些。反正你們有錢。”
謝軍剛好聽見了這句話。撂了臉子：“啥叫我們有錢。我們有錢就活該被你們兩口子唬弄。有些話我不說。不代表我心裡頭沒數。”
季紅氣哼哼的反脣相譏：“外頭人說啥你都信。你自己親弟弟的話你就不信。就欺負我們沒錢。窮唄。”
謝軍也不搭理季紅。瞪着謝老五：“你要花多少錢買我的房子啊。”
謝老五想了想：“那啥。一萬塊錢吧。”
顯然他們倆也知道四千塊錢確實欺負人。但一萬塊錢也不算少了。季紅知道如今是自己家理虧。瞬間變了一張臉。討好似的。在謝老五身後在後頭補了一句：“俺們知道三哥你最近缺錢。可我們也真是誠心誠意的買房子。那啥。我們手裡也不夠。先給你們四千塊錢。後頭的六千塊錢我們分三年給你們行不。”
別人謝軍不瞭解。這兩口子一年能剩下多少錢。謝軍不知道。他們倆一年將將巴巴能掙三千塊錢。吃吃喝喝人情往份的啥也不剩。
還錢。下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