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女人們在一起都會同情於弱者。尤其是做了媳婦兒的女人。丁美不管之前跟婆婆有多不和。生產第二天就被負氣而走的婆婆丟下就成了衆人同情的對象。
周鵬心裡也很不高興。現在只能生一個他當然希望是個男孩。將來好好學習上個大學。能文就去做司法機關能武就進部隊當軍官。女兒生出來養個二十來年就是別人家的。繼續結婚生子。到老了還不是他跟丁美兩個人過日子。有什麼意思呢。
因此丁美坐月子他也不是很上心。但也不會苛待她。每天從食堂裡給她打飯回來。下了班也能幫着給孩子洗尿布。他覺得能多到這樣。自己已經很不錯了。
丁美生了個閨女那股氣焰一下子就沒了。整天戰戰兢兢的擔心小心巴結着周鵬。好在周鵬讓她自己消停的坐月子。這一個月他們家停火不需要做飯。
她也不敢再跟周鵬提一些要求。不管他打什麼菜自己都照吃不誤。綏遠的六月初天氣不熱。一早一晚的還是有些涼。
她心疼錢靠着燒熱水的那點熱乎氣。硬是挺過去了。好在她奶水充足。女兒喂得白白胖胖的。
到了孩子滿月的那天。她更是卯足了勁兒在家打掃衛生。大張旗鼓的將鄰居們都請了過來。做了一大桌子的好吃的。有好幾道菜自己做不出來。都是從食堂大師傅那裡特意買的。
張翠蓮看着她這麼忙活。心裡一陣感動。正因爲自己的女兒不被重視。纔要在滿月這一天大肆鋪張一下吧。聽說這個孩子的名字是丁美給取的。大名周勝男。
周家屋裡頭是幾個女人在大屋裡吃飯。外面擺了兩桌請了周鵬的戰友們過來。家裡頭幫忙的還有丁美的嫂子跟妹妹。這是丁家來的兩個人。至於周家。只聽說捎來了錢人倒是一個沒看見。
董麗華是個喜歡孩子的人。她抱着那孩子高興地不得了。她是個心軟的人。看着小小的一個丫頭不受寵愛心裡酸的不得了。
張翠蓮挺着大肚子站在人堆裡有些不舒服。給董麗華使了一個眼色就拉着她 回家了。丁美的嫂子從廚房裡端了一盤涼菜出來。好奇的問着丁美:“她幹啥去了。”
丁美不以爲意的撇過臉:“不知道。可能是上廁所去了吧。”
在周家不遠處的公廁裡。張翠蓮看見那一抹驚心動魄的顏色。慌亂的整理了一下。走到門口緊張的對董麗華道:“媽。我流血了。”
董麗華嚇了一大跳。連忙將張翠蓮扶到了周家門口:“你站好。別怕。我去找小顧。咱們這就去醫院。閨女。別怕。媽在這啊。”
張翠蓮拉住董麗華。自己是生過孩子的。現在已經七個月了。有點早產的跡象。也屬於正常範疇之內。但董麗華是不懂得。人家的大喜日子。不能攪合了。
董麗華看出來張翠蓮的心思。拍拍她的手:“你放心吧。媽這麼大的人了。心裡有數。”
她強顏歡笑的走進了院子。喊了一聲顧致城:“小顧。小顧。你來。”
顧致城看見張翠蓮出去了。心裡一直惦記着。這會兒丈母孃過來喊他。心裡莫名的緊張起來。走到她身邊。董麗華一把拉住他往外走。
旁人不知咋回事兒。跟着叫喚道:“哎呀。你別走啊。該你敬酒了。還想躲出去。”
顧致城出了周家的門。看見張翠蓮臉色蒼白的靠在牆上。連忙跑過去問道:“你這是咋地了。”
董麗華緊張的直打哆嗦:“見紅了。得趕緊送醫院。”
顧致城不知道見紅是啥意思。可他一聽說要去醫院就知道不好。一把攔腰抱住張翠蓮。就往隊上跑。董麗華追在後面急道:“哎呀。你還能跑過去啊。你先把她放下。我去回屋拿錢鎖門。你去單位找一輛車過來。咱們現在就去綏遠醫院。”
平時顧致城也不是這麼慌亂的人。這會兒嚇得都沒有了主意。聽見丈母孃安排。他輕輕的放下人看着張翠蓮對他點點頭這才跑遠了。
等着董麗華從屋裡頭把裝錢的包拿過來。又打了一壺涼白開準備路上備用。鎖上了門。陪着張翠蓮站在門口等着顧致城。
剛纔催促顧致城早點回來的戰友是個單身漢。他跑過來笑着問張翠蓮:“嫂子。老顧人呢。怎麼還跑了啊。”
話音剛落就看出來張翠蓮的不對勁了。連老太太都那麼的慌張。在往後一看他們家的大門都鎖住了。顧營長此時不在這邊全家都透着一股子不對勁的味道。
“嫂子。你咋地了。是不是不舒服啊。”他上前詢問。董麗華只能點點頭扶着張翠蓮說道:“對不起啊。這位同事。我們家閨女身體有點不好。她男人去找車了不能陪你們喝酒了。你幫我個忙。去跟周指導員說聲對不起。”
那人急了剁了一腳道:“這有啥對不起的。嫂子這纔是大事兒。”說完就去了六號門。顧致城開車過來的時候那人又過來了。
他對顧致城說道:“周教導員那裡我已經說過了。就說你有事兒先撤了。他忙着招呼那一幫人也沒在意。”
說完就開了車門坐到了駕駛室。顧致城楞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謝了。兄弟。”
張翠蓮一左一右坐着兩個人。她覺得擠得難受死了。推了推顧致城:“你坐前面去。我沒啥大事兒。”
顧致城頭一次經歷自然是張翠蓮說什麼就做什麼。看着他緊張的樣子駕駛員笑道:“幸虧是我開車。你說你這麼緊張還不把車開到溝裡去。”
顧致城沒有心情跟他開玩笑。拍了拍面前空空如也的儀表臺:“趕緊開車。綏遠人民醫院。快點。快點。”
張翠蓮在後面笑道:“你別這麼緊張。看把人家嚇得。這位同志我們還不認識呢。這麼熱心的幫咱們。你好好說話。”
那人笑着自我介紹:“嫂子。我叫鄭浩然。是七連的連長。”
張翠蓮點點頭對着董麗華解釋道:“他是周教導員那個營的。聽說是軍校畢業的高材生呢。”
鄭浩然軍校畢業的優秀學員。當了一年的排長兩年的連長。去年被評爲優秀連長。是同期裡的佼佼者。
一路開車去了綏遠人民醫院。到了那裡進行婦科檢查。這個年代沒有那麼的規矩。誰也不會跟後世一樣一個月來產檢一次。醫院裡b超也不敢告訴你男女。怕你知道了性別打胎。
“先兆流產。咱們必須得打吊瓶保胎。家屬辦理主院吧。”醫生說完顧致城都傻了。拽着大夫確定張翠蓮本人一點問題都沒有。
第二天還得上班。顧致城戀戀不捨的被鄭浩然給拽走了。董麗華這才小聲的對張翠蓮說道:“都怪我。沒把你照顧好。你爸知道了。肯定得埋怨我。”
張翠蓮安慰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啊。是這個孩子太調皮了。你看誰家孕婦都四個多月了。還吐得哇哇的。你要是不過來。顧致城那麼忙誰來照顧我啊。”
董麗華搖搖頭像是沉浸在哀愁了不能自拔:“我是個不吉利的人。自己生不出來孩子還在這裡妨着你。”想了想就起身要給謝軍打電話:“我給你爸打個電話去。讓他給你找個保姆來吧。找個兒女雙全的。別找我這樣的生不出來孩子的。。。”
張翠蓮眼淚唰的就掉下來了。止不住的哭道:“這跟你有啥關係。你怎麼能這麼想呢。你是她的親姥姥。疼她都不夠怎麼可能妨她呢。”
娘倆對着流眼淚。一夜無話。在醫院住了一個禮拜。謝軍急的天天打電話。終於等到了醫生宣佈她沒事兒了。這纔回到了家。
蘇雅秀過來看張翠蓮。拿了一個她女兒用過的小被子給她。拉着她的手唏噓道:“你說你咋這麼遭罪呢。”
張翠蓮抿了一口紅棗湯。挑着眉笑道:“是不是大院裡又傳了什麼話。”
蘇雅秀白了一眼:“哪天沒有閒話啊。你在家好好地。這外頭就消停了。這女人啊只要一閒着。就漫天都是流言蜚語的。”
張翠蓮盯着蘇雅秀。後者沒辦法只能說道:“哎呀。那天你走的時候我們誰也不知道。都過了好長時間了。丁美看你還不回來。我就說去你家看看。結果看你們家鎖門了。我心裡就開始不踏實。站在外頭就問了問我們家那個。後來周教導員說。七連的小鄭過來說老顧要先走。我們轉圈找小鄭也沒找着。猜測可能你你有啥事兒了。”
後來就是大家都知道張翠蓮身體嬌弱。被她媽當供着被自己的男人當心尖子捧着。不僅出了問題。還跑到醫院裡打吊瓶保胎去了。
這其中最高興的當屬丁美了:“不過她可沒敢在我面前笑話你。知道你跟我關係好。可她跟誰說不能傳到我耳朵裡啊。”
張翠蓮挑眉:“她說啥了。”蘇雅秀噗嗤一笑:“我可不來掃興。自然有人會告訴你的。你就是不想聽也得聽。”說完拍拍女兒的小被子:“這是我孩子太姥姥給做的小被子。我大哥家的孩子用過。我姐家的孩子也用過。我們家閨女也用過。我把這個借給你。放心吧。保你肚子裡這個長命百歲。有老人壓着呢沒事兒。”
張翠蓮心裡熱乎乎的。摸着那紅色緞面的小被子不知道說什麼好。擡起頭卻見蘇雅秀不知什麼時候去了廚房。仔細一聽卻是告訴董麗華:“看看是不是招點啥東西了。最好讓你家我大爺去給老人燒燒紙。要不就找個人看一看是不是衝到啥了。”
這是軍官家屬應該說的話麼。這是受了無產階級教育的人應該有的思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