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船能不能下,這個張翠蓮不知道。可問題是付鑫這一醉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中間他的大哥大響了三次。
下午他好不容易醒過來,又賴在謝家吃了一頓飯這才都想起來給自己的手下打個電話問一問。沒想到這纔過去大半天而已,外頭已經變了個翻天覆地了。
付鑫忙不迭的跑出去,一臉驚恐的模樣就跟遇見了鬼似的。董麗華一臉好奇的告訴張翠蓮,免不了還得八卦兩句。
她猜測可能是家裡人出了什麼事兒,這才慌不擇路的往外跑。鞋都穿錯了,把謝軍的老頭鞋穿出去了。
張翠蓮卻覺得隱隱的不對勁,肯定是工作上出了什麼紕漏不然付鑫不會這麼失態。
晚上的時候張翠蓮又給付鑫打了兩個電話,依然處於無人接聽狀態。氣得她刷了電話,說既然不接電話那買大哥大有個屁用啊?
知道兩天過去了,張翠蓮在門店裡依然找不到付鑫。這才覺得是真的出事兒了,而且是出了大事兒了。張翠蓮也不敢去家裡頭明說,想了想去站前批發市場買了一些新鮮的大螃蟹。
然後拎着螃蟹去了付鑫家裡頭,開門的是樸老太太一臉的和氣。張翠蓮只說一個外地同學來看她,給她拿了一些當地的特產。
樸淑芬信以爲真,將螃蟹丟到了廚房的水池裡。然後坐在客廳裡陪着張翠蓮說話,寒暄幾句之後張翠蓮便將話題扯到付鑫身上。
她引出了一個樸淑芬最願意說的話題:“丫丫也不小了,這兩口子打算什麼時候要老二啊?”
樸淑芬立馬口沫橫飛,就像找到了知己一般。握着張翠蓮的手開始絮叨起來,一會兒說錢美霞不着急不着慌一會說自己的兒子不放在心上。
“這生孩子跟男人有很大的關係,不能總讓他抽菸喝酒熬夜。這都傷害身體的,這玩意生出來個酒精孩那還不虧死了。”張翠蓮一說樸老太太這下慌了:“啊?還有着說道呢?這不是當媽的不好喝酒麼?”
張翠蓮搖搖頭:“人家我那些做醫生的同學都這麼說,你看有幾個大夫抽菸喝酒晚上不回家的啊。都注意保養身體,這孩子跟母親有關係難道就跟父親沒關係?那精子成活率低的,有多少都是這麼來的。”
這麼一說樸老太太無奈了,拍着大腿口沫橫飛的說起了付鑫來:“自打做了買賣之後,這一天比一天忙。見天兒的不回家,你說這錢能掙到頭麼?先生了孩子纔是正經的,你說這都多少天不回家了?”
張翠蓮抓到話柄,心頭一突。扯着笑臉裝作很八卦的樣子問道:“哎?這兩天都沒回家?”
“可不是唄,你瞅瞅俺家媳婦兒那臉拉的跟驢似的。” 樸淑芬眯着眼睛壓低聲音說道:“你跟我說說,這王八犢子是不是在外頭有人了?”
張翠蓮一臉黑線:“我可不知道,這事兒能跟我說麼。”
樸淑芬訕訕一笑:“這倒也是,哎呀,你說他現在越來越不願意回家了。我們家那個媳婦兒也是,不會哄男人。哎呀,啥時候才能生個大孫子啊。”
張翠蓮耐着性子低聲問道:“幾天沒回來了?要不行,我在外頭問一問。要是有這麼個人我也勸一勸,好歹得回家不是。這外頭的人到底不是正經的,難道還能指着外面的人給他生兒子?”
誰知樸淑芬眼前一亮,瞄了一眼將房門關的死死地裝成在屋裡頭睡覺的那一位。悄悄地說道:“那有啥不行的,都是我們老付家的種。”
張翠蓮覺得耳邊響起了一顆炸雷,把她劈的喘不過氣來。乾笑兩聲,面上仍然不敢露出一絲不敬重:“你說他幾天沒回來了?我想想這兩天都跟誰待在一起了,要是有這麼一個人。我先領你去看看!”
正所謂對症下藥,樸淑芬已經覺得這個人十有八九可能存在。聽見張翠蓮這麼一說,心思就偏了一些。她以爲這是付鑫同過別人的嘴巴來告訴親孃,讓她給自己掌掌眼呢。別的也沒多想,笑呵呵的說道:“有三四天了吧,昨天前天沒回來,大前天也沒在家。”
聽說昨天前天都沒回來,張翠蓮心裡頭明白了過來。前天從自己家裡頭出去,付鑫就無影無蹤了。剛纔她去拆遷公司也沒找到人,那個小文員也是一問三不知一臉警惕的模樣。
張翠蓮心裡頭着急又不敢跟樸淑芬說,又說了兩句閒話趕緊告辭了。
出了付鑫家裡頭,張翠蓮找了個公共電話打給穆晉南。穆晉南的電話也跟吃了瀉藥一樣,拖拖拉拉的三四個電話過去才接通。
“哪位?”一開口聲音就不對勁,明顯不耐煩壓着一口氣。
“我是張翠蓮!”張翠蓮小心翼翼的自報家門,那頭穆晉南鬆了一口氣懊惱的說道:“這個時候打電話,有什麼事兒?胡小萌又淘氣了?”
她還能淘氣?張翠蓮扯了扯嘴角:就那個小丫頭片子,只要一出手那就是一個大禍。但卻是在她舅舅眼裡,這都是小打小鬧不懂事的小屁孩在淘氣而已。
不過鑑於今天穆晉南的脾氣也不太好,張翠蓮趕緊長話短說:“那個,那個我朋友付鑫失蹤了。我店裡頭兩天沒去上班,家裡也是兩天沒有回去了。剛纔我去他的拆遷公司,那個小文員也不知道哪裡去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也不知道找誰商量。”
聽見張翠蓮嫌少示弱,語氣裡帶着滿滿的不安。穆晉南在電話那頭噗嗤一笑:“就這點事兒?也至於你打擾我睡覺?”
睡覺?張翠蓮有點蒙了,這大白天的睡覺?一時之間張翠蓮想歪了,臉一紅小聲囁嚅道:“那個,對不起。”
穆晉南不知道張翠蓮想入非非,把他從心狠手辣陰晴不定的惡人又變成了白日宣.淫的好色之徒。不然的話,肯定會氣的吐出一升老血出來。
“他沒什麼事兒,應該是去做善後工作去了。你也不用擔心,有我在呢!”最後那一句‘有我在呢’口氣非常的溫柔。讓張翠蓮有些不適應,又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不過此時並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問題,她直截了當的問道:“你知道他現在很爲難麼?他沒有做過這方面的事兒,碰見了那些不肯搬家的釘子戶手足無措。本來這些人應該享有的權利,上頭的人都給壓了下來甚至是佔爲己有。。。。。”
沒等張翠蓮說完,穆晉南就接話道:“我知道,翠蓮你聽我說。”
這句翠蓮,又讓張翠蓮懵逼了。這柔情似水的動靜,還是那個喜歡黑臉瞪眼睛的穆晉南麼?他吃錯藥了吧?難道是身邊有絕世佳人,不好表現出自己蠻橫不講理的一面?
張翠蓮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安安靜靜的聽穆晉南說話:“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上頭管這個的官就是好這一口。咱們誰也改變不了,既然沒有那麼多的條件那就要創造條件去解決。不然的話,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了,那還有什麼賺頭?高收入帶來的必然是高風險,這個你懂麼?”
張翠蓮一時語塞,竟然找不到什麼理由來應對。半晌默默的吭了一聲:“你說得對!”
穆晉南滿意的笑了笑,語氣更加溫柔的說道:“我知道他這件事兒解決不了,我已經讓我的人處理掉了。只不過那個時候他不在場,好像是在你們家陪着你爸喝酒?”
張翠蓮一愣:“這你都知道?!等一下,你說你解決了?你怎麼解決的?”
穆晉南冷哼:“那一片地早就過了交工期,這是我穆晉南第一次在Q市露臉。付鑫做的這麼磨嘰,我要是再不忙一下不丟人麼?那幾乎人家無非就是爲了錢,但是錢是不可能多加一毛的。這個地方也必須給我搬走,多留一天就多一天的費用。”
張翠蓮攥着電話聽筒的手不由得發起抖來,壓低着聲音問道:“你把他們怎麼樣了?殺了?”
穆晉南楞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起來:“你傻呀,還是你覺得我傻?放心吧,人都沒事兒。付鑫也沒事兒,你回家什麼都別說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
張翠蓮聽見電話另一頭嗡嗡作響,心裡頭七上八下起來。她知道後來鬆口不參與付鑫與穆晉南合作,裡面確實也有賺錢發財的想法。同時也覺得穆晉南的勢力很大,樹大好乘涼將來顧致城回來了也許還能有所幫忙。
偏偏忘了,這個傢伙是很危險的。自己心不正,搞不好就會得此知彼。
張翠蓮心裡頭慚愧不已,一直自責辜負了老天給自己重生的這一份厚愛。一直顧着自己的小家的幸福,並沒有爲這個天下或者老百姓做點什麼事兒。
雖然說現在還沒有發生什麼,可98年大洪水即將要發生。到現在她還沒有想到一個合適的法子來找一個可靠的人來預警。這就說不過去了,自己太不講究了。甚至不如顧致城,一直將這件事兒壓在心裡想要找機會改變。
張翠蓮剛回到店裡,就看見付鑫臉上帶着青紫傷痕。看見她眼前一亮:“你回來了?我有事兒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