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張翠蓮手提包裡的bb響了,她拿出來一看發現裡面有一條訊息。借用陳燕燕家裡的電話打回孃家,接電話的是婆婆安榮。
“翠蓮啊,顧致城跟你在一塊呢嗎?”安榮的聲音顫抖,呼吸急促。顯然一定是家裡出了大事,張翠蓮只覺得額頭上的血管突突直跳。心裡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她壓着性子問道:“媽,怎麼了?我們倆現在不在一塊,家裡出了什麼事兒?”
安榮急躁的說道:“他不在就好,哎呦,小秋出事兒了。我怕他一着急就衝動,你先回家來咱們商量商量。”
張翠蓮不知道爲什麼聽見這話心忽然就踏實了下來。顧致秋出了事兒聽起來挺大的,但是不想讓顧致城着急那就說明不夠要緊。
幸好不是家裡老人孩子出了事兒,張翠蓮拍拍胸脯沉穩的說道:“媽,我馬上就回去。您彆着急!”
放下電話張翠蓮跟衆人打了個招呼,也不敢透露自己家裡出了事兒便撒謊說孩子不舒服得回家看看。大家也都看見了張翠蓮bb機響,又隱約聽見了張翠蓮喊‘媽’也都能夠理解。
張翠蓮馬不停蹄的趕回家,下意識的去打開謝軍家裡的門。發現董麗華正哄着康康洗澡,碩大的澡盆裡面擺着小鴨子、小船、小皮球。看見張翠蓮着急火燎的衝進來,嚇得祖孫倆一愣一愣的。
“啊,我媽給我傳呼了。我去家裡問問,那個什麼一會兒我在家裡吃。”張翠蓮丟下一句話又一陣風似的走了,康康瞪大眼睛迷迷瞪瞪的指着門一張笑臉極其可愛的問道:“媽媽?”
董麗華噗嗤一笑,滿臉慈愛的摸着他的頭:“恩,媽媽回來了。你先玩一會兒水,姥姥去把菜摘了。晚上媽媽回來吃飯,咱們給媽媽做點好吃的好不好呀?”
而這邊張翠蓮拿出鑰匙開了門,發現婆婆安榮正呆坐在沙發上。直到張翠蓮坐在她身邊喚了她兩聲,才反應過來。
“媽,小秋怎麼了?”張翠蓮看見安榮眼睛腫成個大桃子,顯然已經哭了許久了。
安榮沙啞着嗓子,拉着張翠蓮的手可憐巴巴的問道:“翠蓮啊,你說媽,媽是不是做錯了?”
張翠蓮不明白這又是鬧了哪一齣?難道她做了什麼讓顧致秋不高興的事兒,娘倆鬧掰了?這事兒也不是不可能,想着自從她跟公公離婚之後行事越發的古怪起來。比上一世守寡之後還要怪異,而且控制慾極強什麼都要握在手裡。
“小秋跟我說她不想過了,想要拿了孩子離婚。我沒同意,她就摔了電話。後來我打了過去,她就跟我哭,問我爲什麼要還她?說都是我逼着她早點結婚,逼着她嫁人,現在過得不幸福跟孃家訴苦我還要罵她。”安榮臉上帶着不解:“你說爲什麼會不幸福啊?咱們家比他們家強那麼多,小秋樣樣都出挑怎麼還能不幸福呢?”
張翠蓮一時語塞,她想說這婚姻幸福跟孃家得不得勢是兩回事好吧。婚姻實際上就是夫妻二人的一種契約,就算外界再怎麼刺激只有兩口子沒問題這日子就能過下去。
可是小秋這種情況,很明顯就是生活背景不同的兩個人硬往一起湊合。如果是時代不同,好比當年婆婆跟公公的結合。公公是看上了婆婆身上那與他周圍人不同的氣質以及大家出身所帶來的生活質感。婆婆則是希望有一個羽翼可以庇護,且安家確實因爲公公的緣故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少受了不少的罪。
這種特殊背景下的結合,加上傳統思想裡離婚是萬不得已纔會發生的。整體來說,婆婆的婚姻基本上算是幸福的。但是晚年這個插曲,與其說有顧家老太太的攪和倒不如去反思這兩個人本身了。
顧致秋這個丫頭平時看着挺有主意的,沒想到在婚姻這件事兒上這麼聽話。造成如今這個局面,安榮有責任顧致秋自己也有責任。當然顧致城與張翠蓮也是有責任的,他們兩口子是親哥哥親嫂子居然也沒有幫着長長眼。
“小秋既然鬧着離婚,那就肯定是過得不幸福了。況且她現在懷着孕,肯定是受了委屈心裡難過纔會這麼衝動。咱們都是過來人,有哪個當媽的能捨得自己肚子的這塊肉。孩子都有了胎動,跟當媽的每天這麼血肉相連的,誰能捨得?”胎兒跟生出來的孩子還不一樣。
當肚子裡的孩子已經開始有了意識,每天跟你做着遊戲玩鬧。那種感覺是沒有經歷的人完全體會不了的,那纔是真正意義上的血脈相連。當媽的不高興,當媽的情緒高漲,孩子都是有感覺並且給予回饋的。這個時候沒有哪個當媽的真的可以捨棄下這個孩子,顧致秋如此激動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哎呀,可是我聽着那都不是大事兒啊。你說,哎呦,真是氣死我了。”安榮想起顧致秋的理由,就氣不打一處來。拍着大腿直說自己被氣得吃不下飯,又罵顧致秋不知道好歹。
“這不是現在肚子大了嘛,嘴巴又饞可她上班忙得很又嬌氣。說她那個婆婆啊每天忙着在外面掌鞋,有時候她都下了班了家裡頭還沒有個人。家裡蒸了一大堆的饅頭,有時候還要她掐了豆角削了土豆去做一家子的飯。
有時候她累得慌,讓李明宇做飯。可被她婆婆看見了,就會一把搶過來。說什麼“哎呦你都上了一天的班,累壞了趕緊去歇着吧。”
看的顧致秋怒火中燒,感情自己挺着大肚子上班不累似的。她見不得自己的婆婆這麼心疼兒子,又見不得自己被這一家子無視。
她與安榮吵架的導火索其實就是爲了一口吃的。顧致秋用單位的電話打給安榮,照例是要說說自己的近況然後問一問家裡每個人。這三天兩頭的電話安榮也習慣了,可今天顧致秋心情奇差無比。
“我現在胃酸的厲害,吃什麼都覺得燒心。我都吃了一個禮拜的饅頭了,半夜起來自己煮點稀粥喝。要不是單位食堂裡能吃到大米飯,我都快不知道難受死了。今天早上我說想吃餅,那你說李明宇出去給我買個燒餅能死麼?他媽偏偏說等晚上回來烙餅,哼,買個燒餅能累死他兒子呀?我這肚子裡還懷着他們家的孩子呢。”
作爲母親安榮覺得自己應該說一說顧致秋了,不能老是這麼蠻不講理。是,她在孃家的時候大家都當祖宗似的供着。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家裡頭從來不缺口。
可是人家老李家自來就沒有那個能力,白米飯大饅頭的伺候着你就行了唄。老李家摳門,那張翠蓮不是買了那麼多的好吃的給她郵過去了麼。在吃的方面不缺營養就行了,誰家能天天吃肉啊?
她這一開口說了顧致秋兩句,顧致秋就急了:“我是爲了一個破燒餅生氣麼?我是生氣她們不把我當人看。如果真的能夠一視同仁也罷了,我一個大肚皮還不如李明宇這個啥也不幹的大老爺們呢。憑什麼他半夜餓了,廚房的燈一亮他媽立馬起來給他煮麪條。碗裡還能臥兩個荷包蛋,人家在廚房裡鳥悄兒的吃完了都不帶問問我的。哦,我想吃個燒餅,就這嗶嗶那嗶嗶的。憑什麼呀?我不掙錢啊還是我比誰少個鼻子少張嘴啊?”
張翠蓮聞言心裡十分的不是滋味,也難怪顧致秋生氣。老李家確實做得不太好,明知道顧致秋心嬌肉貴大着肚子難受的很就對她體貼幾個月唄。
“媽,你說她幹什麼呀?別說她了,我當初懷孕的時候你們也沒有這樣對我呀。我爸那些老戰友送的營養品都郵給我了,你隔三差五的還給我們打錢。顧致城再忙,只要有時間家務也是替我分擔的呀。”大家都是成年人,相互照料相互理解都是應該的。難道娶了一個媳婦進門就是爲了嫌棄,就是爲了給她難堪的麼?什麼仇什麼怨啊,非得去挑人家身上的毛病,才能滿足自己的那點虛榮心?
“你這是什麼話?哎呦,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啊就是這麼的不懂事兒。我問你,誰家的老人就非得應該給你們帶孩子麼?誰家的婆婆就應該伺候媳婦,給她洗衣服做飯麼?這是什麼道理呀?過去的那些兒媳婦大着肚子還得跪下來給婆婆洗腳呢,這樣的美德哪裡去了?”安榮說這話也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有意,張翠蓮足足了愣了半分鐘。真是不知道這些奇怪的話,怎麼就能從她的嘴巴里說出來。
難道真的應了那句話,多年的媳婦兒熬成婆。所有被虐待的小媳婦都是爲了等着自己做婆婆的時候,將年輕受的苦一股腦的撒給自己的媳婦兒非得讓自己當年的磨難痛苦,讓自己兒子最心愛的女人再嘗一嘗。不然覺得心裡不平衡?
“媽,小秋是您的女兒。她只希望你能夠傾聽她的話,哪怕就是讓你在電話裡同仇敵愾的罵了兩句李明宇不是人就行了。這又不是數學題,用得着你在這解決什麼答案麼?”
如果換成了她是顧致秋,心裡面也不會好受吧。真是不明白安榮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一定要讓顧致秋在婚姻裡面將姿態擺的特別低。難道這纔是幸福的至尊法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