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顧致城怎麼跟他媽談的,安榮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暫時迴歸到了當年顧致秋見到她時候的樣子,只不過裝出來的高貴又不理睬人。
“你跟媽說什麼了?怎麼現在變了一個人似的?”張翠蓮忍不住找了個時間問顧致城。
顧致城淡淡的說道:“我就是問她是不是準備跟我們斷絕關係了?非要鬧得兒女都傷了心,將來老了沒人管才知足。”
張翠蓮有些吃驚,按理說顧致城是不會這麼傷害他母親的。顧致城闔上書神情有些疲倦道:“我說小秋這場婚姻已經結束了,你就不要再跟着摻和了。自己有吃有喝有事情做,那就過自己的日子去。要是覺得累了就呆在家裡面,誰也不會攔着你。如果你要是找個老伴兒,出去過自己的日子我們做兒女的也不會阻攔。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就行了,要是實在是看不慣小輩過日子我就給你找一套房子單獨過去。”
張翠蓮恍然大悟,看來顧致城是一針扎到了她的死穴上了。安榮最害怕的就是老無所依,而她最大的希望莫過於顧致城這個兒子。
顧致城深知他媽的想法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麼讓她反思之類的都沒有用。倒不如做出一個警告來,作爲兒子我會養活你但是不能夠保證大家一定要生活在一起。
“上幾次她拿康康做筏子跟葉紅鬥法,我心裡就有些不痛快了。長輩的感情咱們做兒女的說不上話,難道康康這樣的小孩子就能被他們利用上了?拿着親奶奶做理由,整那些破爛事兒給誰看呢?”顧致城說的事情,張翠蓮心裡也十分的不舒坦。
當日她跟着顧致城去楊莊,留下康康給三位老人照顧。顧德海想要看孫子,到了週末就會把他接過去。老人慣孩子都很正常,更何況顧德海還想借孩子緩和父子之間的關係。這樣一來慣得就更離譜了,有些行爲她這個親媽都看不下去。更何況向來心直口快的葉紅,縱然再有幾個心眼誰又能眼看着那麼敗家的?
康康是個小孩子分不清什麼話該說什麼不該說,安榮就手把手的教着他去挑撥離間。把葉紅氣的要命,攔着顧德海不讓他那麼慣孩子。
幾次下來安榮就與葉紅吵了起來,甚至安榮揹着他們兩口子跟顧德海要康康的補課費跟營養費。要不是葉紅給張翠蓮打電話,他們兩口子還一直矇在鼓裡。
虎毒不食子,康康是顧致城的孩子。不管安榮對他們兄妹二人做了什麼,他幾乎就沒有表現出強烈的怒意。可涉及到了康康,顧致城卻是坐不住了。加上這次因爲顧致秋離婚,安榮如此失態也讓他心裡發寒。
“我記得你說,我媽可能是得了什麼創傷後遺症怕別人笑話才忍氣吞聲的。”顧致城靠在張翠蓮身上,無奈的說道:“我告訴你,她真正的想法是怕小秋回來吃孃家。”
張翠蓮大吃一驚:“吃孃家?這是什麼話?她當初不是給了小秋那個書店了麼?再說就算是吃孃家,頂多就是在咱們家白吃白住。”
“她就是害怕小秋沒地方去在咱們家白吃白住。咱倆現在的經濟條件大不如從前,她怕到最後咱們幾個都吃她的。”顧致城雙手抱頭,喃喃自語道:“說到底,還是怪我沒有能耐。”
張翠蓮的心卻沉了下去,這跟有沒有能耐有什麼關係?前世顧致城就是一個出租車司機,自己也只是一個打零工的。他照樣養活着一家人,還對自己接濟孃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
只不過很多事情已經偏離了上一世太多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蝴蝶效應?
因爲兩口子離了婚不用惡語相向,公公居然沒有忽然發病沒多久就去世了。難道是因爲葉紅改變了他的命運?
張翠蓮一時想歪了,可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以前他們兩個也總是吵架,我媽每次都把話說的特別狠。可能是因爲我奶給她的刺激太大了吧,我們都覺得她也挺可憐的。”顧致城皺着眉頭道:“現在好了,她想罵我爸是罵不了了。轉而要去罵小秋,我爸還挺了解她的,先把小秋接了回去。”
張翠蓮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整件事情是這樣的啊。公公已經猜到了小秋離婚回家,婆婆肯定會時不時的刺她兩句。而顧致秋本來就是被嬌生慣養長大的,受不了這樣的委屈。
與其讓她們母女二人爭鋒相對,倒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把二人給分開。
張翠蓮此時發自內心的開始佩服起公公來,這和稀泥的本事可真不是蓋的。
想到這裡又問顧致城道:“我跟你說了,讓你去勸咱爸做個身體檢查,你記得不?”
顧致城連連點頭:“這個事兒從你跟我說了開始,我就一直擱在心上呢。咱爸早就檢查完了,有一點點輕微腦梗還有一點血壓高別的一點毛病沒有。大夫說了,他這個年紀有點腦梗也算是正常的。只要平時別喝酒注意保持生活規律,不受太大的刺激就沒什麼事兒。”
張翠蓮聽到這裡不由得想起當年自己照顧公公的情景來。婆婆在親戚面前期期艾艾表現一副我就算是賣房子也得把他治好的樣子。自家人在一起的時候,會因爲公公怎麼都不能自己吃飯而發脾氣。
想起從前那些不開心的時刻,張翠蓮就覺得心口有些發疼。有些壓在心底的呼之欲出的真相,她根本就不想要想起來。一則那是上輩子的事情,現在已經不可能再發生了。二則那會成爲相互之間感情的一個裂口,毫無意義。
很快就到了小年,顧致城把妹妹喊回了家。兩家人又坐在一起吃了一個團圓飯,但是飯是張翠蓮婆媳二人做的。理由可想而知,他們家吃了謝家大半年的飯。難道過年的時候還要在人家家裡吃不成?
安榮因爲上一次在親家面前撒了潑也覺得不好意思,藉着這次機會使出渾身解數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好飯。
董麗華兩口子也不會跟她一般見識,兩家人住在一起久了誰的性格什麼樣大家也都明白。再者說老顧家這兩年實在是不太順,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大不了少點來往也就是了。
吃飯的時候顧致秋驚奇於康康的乖巧,忍不住稱讚了幾句。謝軍像是撿了錢一樣,一邊摩挲着康康的頭一邊笑。
董麗華卻將謎底揭開道:“因爲他爸在跟前,他害怕不敢嘚瑟。等哪天你哥不在家,他又該上房揭瓦了。”
顧致城回市上班最鬱悶的就是康康了,自打上一次因爲幼兒園事件被收拾了之後。顧致城就把重心放在了他的身上,那絕對是傳統的東北父親作風。一言不合就削他,什麼罰站啊、關小黑屋啊那都是輕的。他打孩子可不是董麗華作勢嚇唬嚇唬,張翠蓮忍無可忍掐一把大腿根算完了。那可是真的揍他,大巴掌又響又疼又嚇人。
“挺好的,男孩子就應該有點規矩。”顧致秋笑着摸了摸康康的頭,果真發現他今天表現的無比的聽話。
“這孩子就是個賤皮子,就是揍的輕。平時跟我吃飯的時候,拿着筷子撅來撅去。跟他爸吃飯,好了,規矩多了。”安榮見大家都在稱讚顧致城,自己也忍不住討好的說了兩句。
可這話說的就有些過了,什麼叫做賤皮子也太難聽了些。氣氛一時冷了下來,顧致秋見氣氛有些僵想了想笑着問道:“那個來之前咱爸跟我說,讓我跟你們商量商量。看看今年過年能不能在他那吃一頓團圓飯。”
見衆人驚愕,她連忙補充道:“三十兒的時候不是下午一頓晚上一頓嘛,咱爸的意思是你們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勻出來一頓去他那吃。”
衆人都朝安榮看去,這件事說白了也就是想要問問她的意思。安榮鐵青着臉,破口大罵道:“想得美,誰也不行去。個老不死的,跟那個騷蹄子一起吃去吧。頂着他的王八蓋子,當他的龜孫子去。”
謝軍皺了皺眉,將被這忽然爆發嚇得不知道怎麼辦的康康抱了下去。而董麗華則是看着康康碗裡面還沒吃完的小半碗飯,有些心疼的怨道:“哎呀,你說這是啥話啊。孩子還在跟前呢,真是似的,吃一頓飯能咋地啊。還給咱們省錢了呢。”
說完夾了兩筷子蔬菜又夾了一塊魚肚子跟着下了飯桌,追到康康屁股後面小聲的哄着他:“來,把飯吃完了。吃完了,姥姥領你回家看葫蘆娃去。”
這邊安榮堅持道:“反正哪天都行,就不能三十兒去吃飯。他知道那是團圓飯,他特麼的想跟誰團圓啊。還想要妻妾共享,嫡子庶子一張桌子上吃飯啊。”
張翠蓮不由得扶額,心裡暗道:人家是要顧致城兄妹還有孫子過去吃一頓飯,沒有人請你過去。怎麼老是把自己當成大老婆,一副瞧不起葉紅這個小老婆的架勢。人家跟你沒關係了,怎麼總是要想的那麼多呢。
“小秋!”安榮忽然喊道:“我不是說讓你過去當奸細嗎?怎麼他們倆過得還那麼好?你是幹啥吃的,不讓你攪合的他們過不安生嗎?你是個廢物嗎?”